突然的安静意外的漫长。
周晏清正打算问怎么了,就看见陆子荫一只手拿着牙刷,嘴里含着泡沫,快步流星地钻进厨房。
过了一会,她又慢慢走了出来。
“呃,怎么了?”
陆子荫一愣,扭过头,摇了摇脑袋。用含糊不清的话说:“没什么。”
“煮个粥而已,没这么严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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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许映欢背着包刚回到教室,就看到陆子荫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笔下哗啦啦不知道在写什么。
“补作业?”
陆子荫连忙后仰,把手里的东西盖上,然后才说:“日记。”
“哦。”许映欢挑眉,也没觉得是什么很新奇的事情。
于是她拉开椅子坐下,问出她真正想问的问题:“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陆子荫没回答,也没继续写。她歪过头,不知道在看哪里。
“没什么原因。”
是不可能的。
昨晚之后,陆子荫的脑袋就一直不大清醒,和周晏清也没说上几句话。
也许是尴尬,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她不知道。
陆子荫没有喝酒,但已经被周晏清染醉了。
许映欢“哦”了一声,没打算打搅她写日记。翻开习题册,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发呆。
月考降至。
窗外的枝桠已经变得光秃秃的了,像裂痕一样盘旋在空中,分开了远方的云。
等过了十一月,便就要入冬了。
“你有哥哥姐姐吗?”大概四点,陆子荫突然问许映欢。
“没有,我是独生子女。”许映欢大概能猜到她又打算聊她姐姐的事情,“怎么了?”
“没有,只是好奇。”陆子荫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话题,换成了另一个,“只是想到,我还不怎么了解你。”
意料之外的展开,许映欢有些惊讶。
她挑了挑眉,顺着陆子荫的话往下说:“我小时候还挺乖的,喜欢看书,成绩也还好。中考结束,我妈的公司搬到了杬州,我就顺便来这里读书了。”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展开。”陆子荫说。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初中时候你……”
“停,不用往下说了。”许映欢连忙打断陆子荫,喝了口水,“确实没什么事情。——我没骗你,我真的是想在高中改头换面,在一个离竹阳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谁知道你来了!”许映欢忿忿地说。
“呃,对不起?”
许映欢摆摆手,像是在说“没关系”。
“所以呢,‘改头换面’,成功了吗?”陆子荫问。
“嗯……基本算成功了吧。”
“‘算’成功?”
“就,有点成功过头了吧。”许映欢有些苦恼地挠挠脸,“其他班总有人觉得我是那种很好搞定的人,还挺麻烦的。”
就在陆子荫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许映欢突然凑过来,一本正经地对陆子荫说:“不要早恋哦。”
“什么?”
“我很质疑你看人的眼光。”许映欢说,“会遇人不淑的。”
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有人和你表白?”
“嗯……收过情书。”许映欢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补充,“我有好好回复的!”
“我倒也不是想说这个……”
陆子荫看着许映欢,思绪总是忍不住飘走。
早恋这样的词,对她来说实在有些太过遥远。
十六年过去,陆子荫都本本分分地活在父母为自己规划好的道路上。堪称心无旁骛。
她很少参加八卦话题,也很少思考很远之后的未来。
她只是在一条既定的河道上永无止境地向前奔流,却很少去思考终点和那之外的事情。
这样的人生一直持续到了三月的那一瞬间的爆炸。
在那之后,陆子荫流向了另一片旷野。
远方,未来,沿路的风景,依然模糊。
“陆子荫?”
“啊,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许映欢笑了笑,“你走神了。”
“抱歉。”陆子荫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问你,月考后那个周末有空吗?”许映欢问。
“去哪里?”
许映欢故作玄虚地晃了晃脑袋,闭口不提。
她只说:“‘改头换面’。”
/
刚下课,周晏清收拾好东西,准备动身去图书馆。
已经十一月了,有些课程论文的ddl已经追了上来,要是再不痛定思痛,又要重蹈上个学期的覆辙。
天空很阴,远处山头上已经翻卷起墨色的雨云。
周晏清走出教学楼,发现有人在路边朝她打招呼。
“学姐好。”
是沈叙。
“你也在这边上课?”
沈叙手里提着一听可乐,点点头:“在二楼。”
周晏清只是点头,却不知道说什么。
再怎么说,她和沈叙之间并没有多么熟悉。非要说的话,也就只有几面之缘。
非要说有什么印象的话,沈叙酒量很好。
上次聚餐刚开始,会长大人收到消息得知保研成功,龙颜大悦,伙同副会长喝倒了一众英雄好汉,包括周晏清。
只有沈叙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有闲心照顾她和其他人。
至于到底后来发生了什么,周晏清已经记不得了。宋安秋和其他人都摇头不语,让她自己问陆子荫,同时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周晏清更是困惑不解。
可这几天陆子荫都不会主动提起话题,周晏清也没那个脸问那天她喝醉之后发生的事情。
难堪的记忆又涌上脑海,周晏清有些痛苦地捂住脸。
“怎么了?”沈叙问。
“没什么。”周晏清摇摇头,“你记得那天吃完饭,我妹妹来接我了吗?”
沈叙一愣,迟疑后点头:“嗯。”
“她有说什么吗?”
突然的沉默,背景音是嘈杂的走廊。
“她来接你,然后把你带回去了。”沈叙说,“我说让我家的人送你们回去,她拒绝了。”
沈叙笑得很浅,语气也很平静,混杂着可乐里的气泡上浮时破裂的声音。
“就这样?”
“就这样。”沈叙失笑,“还能怎样?”
“我以为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亲自问问她?”沈叙问。
“我……”周晏清挠了挠头,“你既然在场,就该知道她当时不太开心吧?我还没勇气问……”
“妻管严?”沈叙连忙找补,“啊,应该叫妹管严?”
周晏清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又实在没办法反驳她。
有时候,陆子荫确实和她妈妈一样。
不如说,陆兰新都没这么管过她。
“话说学姐你有男朋友吗?”沈叙突然问。
“没有。”
周晏清光是上课做项目忙学生工作就已经足够焦头烂额了,她实在没时间谈恋爱。
当然,这应该算是自欺欺人的谎言。很久以后周晏清才愿意承认这一点。
“女朋友呢?”
“我像是那类型的?”
“只是问问。”沈叙躲开视线,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但周晏清只是说,“感觉很久没有喜欢过谁了。”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学姐你下周应该不用陪对象对不对?”
周晏清适应不了如此频繁跳脱的对话,心里盘算了一下,下周周末是双十一。
“怎么,有事?”
“浔南街那边有活动,我爸让我拉些同学帮忙。”沈叙两眼放光,“有工资的!”
虽然周晏清一早就有这种感觉。
“你不会真的是什么富家千金大小姐吧?”
浔南街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家会做生意办活动的地方。
“呃,这个不好说嘛。”沈叙晃了晃手里的空可乐,仿佛是想强调自己的平民身份,“钱都是他们的。”
“行吧。”周晏清勉强接受了这样的说辞。
“所以呢,去吗去吗?”
周晏清本想追问“为什么找我”,但转念一想,这种东西实在不需要理由。
或者说,信手拈来的理由太多了,问了也是白问。
至于沈叙是否别有用心。
周晏清摆摆手。
“行,你先加我微信吧。”
则不是现在的她应该担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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