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女人浑浊的眼里浮出眼泪,她伸出双手颤巍巍的想仔细看看眼前的人,“涵茹?我是花姐啊,你出去念大学了,没见过我。”
女人狠狠擦了把眼泪,破涕而笑,端详着眼前人的面容,“你看看我,差点没把你认出来,长得跟涵曦可真像。当年你妈妈还跟我要了几个花样子勾拖鞋,但是谁知道…”
“我总算见着你了,当年你葬礼办的悄无声息,我去你们家…转了几圈,我以为你离开这个地方了。”花秋巾泪眼婆娑,道:“你看我说这个干什么啊。”
赵涵茹抬头看了眼天空,把眼泪逼回眼眶,“您还记得她们?”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昨晚还去给他们烧了纸,你一家子人可都是好人啊。”花秋巾急道,“当年我的活计还是你姐姐给我找的,”
她看了眼四周,低声道:“我有东西给你。”
赵涵茹看了夏晚晚一眼,犹疑道:“你要给我什么?”
花秋巾忌讳莫深道:“跟我来。”
赵涵茹当年听她姐姐说过有这么个花姐,但一直没打过照面。
跟过来的一路她对女人的怀疑打消,而现在花姐的行为倒是有些意外,她跟着花秋巾走到了她家。
“进来吧,快进来。”花秋巾拧开门,想拉着两个人进门,走进屋内夏晚晚环顾四周,查看着环境。
赵涵茹跟着花秋巾走到一个房间,而女人正从一个柜底掏出一个东西,花秋巾吹了吹上面的灰,把一个相册打开。
赵涵茹接过,看着上面的画面豆大的泪珠从眼角滑下,颤抖着开口:“这…这是。”
花秋巾看着上面的画面久久回不过神,神思眷念:“你们家的全家福,当时你不在,我碰巧过去了跟着一块拍了一张。当年火那么大,我去看了看,什么东西也不剩了,这点念想我想着应该留给你和小风,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打听到你们的消息。”
赵涵茹伸手从上面的面孔一张张拂过,她祖父母,爸妈,姐姐一家,大哥一家,唯独没有她。
“花姐,谢谢!”赵涵茹这一声喊道非常真切,如果不是花秋巾,她这辈子可能都不能拥有一张家人的照片。
“别客气,这是应该的,”花秋巾抹着眼泪,“对了,我还有东西给你。”
花秋巾从柜子里的夹层掏出一个手机,她打开屏幕,从相册里翻出几张图片,递到赵涵茹面前。
夏晚晚的视线捕捉到上面的画面,“你什么时候拍的。”
图片上是黑夜,但是隐约能从上面看到一个身影,而图片背景正对着赵涵茹她们家的住房。
赵涵茹把照片曝光,画面里的面孔逐渐清晰,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脸上带着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这张清晰的画面让赵涵茹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小风跟她所说的人在此刻对上了信息。
“他是…他。”赵涵茹楞愣的看着手机的脸,这个人说不定是离当年真相最近的人,找到了他说不定就能知道当年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花秋巾这一刻控制不住哭道:“我有愧啊!我有愧!”
赵涵茹错愕,“花姐你什么意思?”
花姐痛哭流涕,控制不住情绪,“当年我刚下班,大概快十二点,刚绕过秋云路往家那边走。走到一半有几个的路灯坏了。我家就住在你家对面那栋楼,那几天道路维修,路上坑坑洼洼的,我就想着拿手机开个手电支点光,不小心按到了相机点了一下,下一秒就有个瘸子从你们家的路口转过来把我撞了一下。他跑的急我被撞了个踉跄,在地上躺了半天,后面我回家才发现拍到了这张照片。”
“晚上我觉得心很慌,翻来覆去睡不着,刚过凌晨要睡着的时候,我听到外面有人在喊 ‘着火了!’,我冲出门,看到你们家的房子火光冲天,火势根本无法控制。”
花姐眼泪纵横,只是道:“要是我当时察觉出这个人呢有问题,过去看一眼说不定就能阻止那场火,你与你的家人不会天人相隔,都怪我啊,怪我!”
赵涵茹没有亲眼见到那些场面,她闭着眼沉痛道:“不是你的错,花姐。”如果当时花姐真的走了过去,可能也逃不过一劫。
赵涵茹询问道:“我只有一个问题,这件事很重要,麻烦花姐你仔细想想,我姐姐大哥……当时有没有求救?”
花秋巾思索了半阵,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斩钉截铁道:“没有,我肯定没有声音。不止我,当时我女儿高考,晚上要学到一两点才肯睡。她当时也没听到奇怪的声音。现在想想确实很奇怪,当时我都没睡,要是有人喊我肯定能听见。”
“可是当晚安安静静的,就好像…”
“就好像他们根本无法求救。”赵涵茹这些年一直想不通的点就是为什么没人呼救,要是他们能有一个人察觉到起火,人不可能逃不出来。
她姐姐,姐夫还有大哥都是身强力壮的成年人,不可能不会察觉。
当年她不是没有疑惑,但都被警方搪塞了过去,说烟雾弥漫家里的人应该在睡梦中昏迷了过去,丧失了行动能力。
而当时她姐姐还给她发消息,说半个小时前小风跟尹建成吵了一架,跑出去不知道人去哪了。
她姐姐跟他说要是过几分钟再不回来,就会跟尹建成出门去寻小风的小落。
而那个时间起码可以证明她姐姐姐夫还保持清醒,根本不可能处在睡梦中被烟雾迷晕。
她无数次夜里在脑海里会想着当时的场景,这些年要吃着安眠药才能睡着。
赵涵茹掐着眉心,落下手指的时候指尖沾了一层淡黄色的粉末,夏晚晚不动声色过来握住了她的指尖。
“怎么了?”赵涵茹抬头看去,湿漉漉的眼里有些茫然,就像一只懵懂无知的小鹿,纯洁无瑕。
“你是?”花秋巾看着夏晚晚飞扬的短发,眉眼带着些锋利,让人不敢直视。
夏晚晚收起身上的锋芒,收回手懒洋洋的靠在赵涵茹旁边,“赵涵茹是我小姨。”
年纪看起来比赵涵茹相当的女人嘴里说着是赵涵茹的小辈,花姐倒是没想到这两人还是亲戚,“我还以为你们是朋友。”
赵涵茹刀了夏晚晚一眼,含糊道:“我妈那边的亲戚。”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花姐点点头,看向夏晚晚的眼神热情起来,“是秀君婶的亲戚就是我的亲戚,你们今天一定得留下来吃个饭,我早上刚买了菜。”
赵涵茹连忙推辞,“不麻烦您了花姐,从您这里拿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已经帮了我大忙了,怎么还能再给您添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见着你我这些年的心愿也算了了,”花姐握着赵涵茹的手,仿佛要把面前人的脸牢牢记住,她看着赵涵茹的脸上好像浮了粉,“诶,涵茹你这眼睛好像脱妆了,但你这好像没化妆啊?”
赵涵茹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眼泪把粉底冲散了,她对上夏晚晚意味不明的笑,解释道:“打了个底。”
说着抽回手推着夏晚晚往门口走,“花姐,我们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诶,留下来吃个饭吧,都到饭点了。”花秋巾想挽留,但两个人急着查人,实在是赶着时间。
“花婶,我们身上还带着工作了,今天碰到您算撞了大运了,现在真得回去了,下次一定请您吃个饭。”夏晚晚这番说辞让花秋巾实在不好说什么。
“那我送你们出去。”花秋巾怕她们走得快,急忙把鞋穿上,“涵茹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啊?”
赵涵茹一边下楼,有些怅然,但还是挤出一抹笑容:“我今年当上了主管,升职了吧。”
“当年听你妈妈说你可有本事了,如今我也替你妈妈看见了。”花秋巾声音暗淡,有些惆怅。
本事?她赵涵茹这几年连真相也找不出来,有什么本事,家人含冤惨死,她却连个能申冤的地方都没有。
这世间事朴实是假,虚妄是真。
赵涵茹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照片,她们会看到她替他们找回公道的那一天的。
两个人站在大街上,看着来往的行人匆忙,赵涵茹走着突然拉住旁边的一个人问道:“你知道三年前祥云路发生的火灾嘛!”
被抓住那个男人急忙避开,嘴里嚷嚷道:“什么火灾啊!”
男人骂骂咧咧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看他穿着讲究,手里看着还拎着报纸在看,如果我没看错他应该看的是当地的新闻报。”赵涵茹喃喃道,“只有我记得啊。”
夏晚晚走过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还有我。”
夏晚晚大步向前,回头对着赵涵茹喊道:“走吧。”
赵涵茹呆在原地,傻了一般问道:“去哪啊!”
夏晚晚飞扬一笑,“大路前方。”
赵涵茹跟了过去,两个人肩并肩就这样迎着路一直走一直走,追寻真相的道路就在她们脚下。
“你刚刚是不是在擦我手上的粉底液。”赵涵茹问道。
“你猜。”夏晚晚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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