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万福。”
苏戥此刻脸上挂着欣喜若狂的表情，一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国主宠幸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却并无半分喜悦。
不知道是不是又是太后从中撮合，孟桷最近三天两头地来找自己。太后喜闻乐见的就是自己受宠进封，而不仅仅是母凭子贵，太后的担心不无道理，因为如果将来肚子里的孩子比母亲还受宠，孩子反而会成了自己的催命符。
太后的关心苏戥明白，但她想避宠也是真的。孟桷来得频繁，自己肚子里的秘密自然更容易露馅。
更让苏戥感到心惊胆战的是，甚至有次孟桷还翻了自己的牌子，派人来自己的宫里吩咐自己准备接驾侍寝，差点就以为自己难逃此劫。
自己的寝宫离烟楼只有一墙之隔，夜夜笙歌的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孟桷常常需要十几甚至几十采女共同侍寝，期间的嬉笑、叫嚷，甚至求救声不绝于耳。
加上孟桷时常行径荒唐的宠幸方式，在宠幸有位分品阶的嫔妃时尚且毫不掩饰，成了宫里不成秘密的传闻，这样的荒唐实在是无可遮掩，都让苏戥常常担心孟桷若是真的不顾孕期执意与自己圆房该如何应对。
索性那次是仪嫔半路拉走了孟桷，也更因此，苏戥越发和仪嫔亲近。
这次，孟桷又来探望自己。
似乎连牌子都省了，孟桷用了晚膳后，没有翻牌子也没有派人知会自己宫里，直接借口散步就散来了自己这里。
“苏婕妤身子重，不必多礼。”孟桷直接上手拉苏戥起身，但孟桷的手指不算清白，在苏戥的大臂上来回游走。
苏戥假装低眉顺眼，实际只是不想看他那张垂涎欲滴的脸，他的**都写在这张有些英俊但不多，满脸只有色眯眯的脸上。
“国主，妾怀了龙儿，是不是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是自然，”孟桷的嘴角又上扬了几分，“苏婕妤若是想要朕的恩宠，朕也愿意给你几分。”
孟桷说完，拉过苏戥拥入怀里，按住她的脑袋就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平常的孕妇，他是一分也不想靠近，不仅脸色蜡黄，为了胎儿健康也不会刻意打扮，显得更加气色欠佳。
苏戥的脸上未施粉黛，却红润雪白，一张少女的鹅蛋脸细嫩光滑。
孟桷不仅不觉得讨厌，看着苏戥圆润的身形，但四肢脖颈纤细，竟然还让他有一种奇异的冲动。
“国主，妾向来不是贪心的人，只是腹中的孩儿贪嘴，他说他想吃国主亲手剥的松子。不知国主可愿意给妾这个恩宠？”
正在孟桷想入非非时，却被苏戥打断思绪。
“油嘴滑舌，这哪是朕的龙儿想吃？我看分明是你贪嘴想吃吧！”
孟桷被打断思绪，自然有些不悦。可接下来苏戥却主动倚在孟桷胸口，纤长的手搭在孟桷的肩膀上，还时不时地在他身上动来动去，苏戥呼吸的气息喷在他的脖子上也让他酥痒难耐。
“那国主可答应妾？”
苏戥难得主动投怀送抱，这让孟桷十分受用。
“当然，朕可是一国之主，当然要给朕的龙儿做表率。”
孟桷一边忍住内心的□□，一边隔靴搔痒，隔着衣料抚摸着苏戥的背。从肩胛到腰间，苏戥不算很瘦，摸起来也不全是硬邦邦的骨头。
“那是什么？”
正在苏戥放下心准备等孟桷开口离开时，孟桷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窗边桌上的那个漂亮匣子。
苏戥不知，回头去看，心中却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明白了，镇定下来。
“一个匣子而已。”
“朕看看，该不会是苏婕妤的什么情郎传了信吧？”
“国主说这句话就是在冤枉妾了，妾嫁进宫里自然只有国主一个情郎。”
“那朕有什么不能看的？”
“真的只是个匣子，难道国主还不信妾的话？”
孟桷不顾苏戥的阻止，越是不想让他打开反而越是让人好奇。
宫中的这些女人无非都是自己的玩物，既然是玩物，怎么能有自己的秘密呢？
孟桷好奇心胜过了**，放开手里的苏戥，走到桌子前，打开匣子，却只见匣子里装满了枯叶落花。
“哎呦，还真就是个匣子。”
“那是自然，妾怎会骗国主？”
“是朕错怪苏婕妤了，给你赔不是。”
孟桷又揽过苏戥，搂在怀里，亲了一口苏戥的脸颊。
苏戥躲无可躲，只能任由他揩油。
“不过，朕的御花园中那么多花草，怎么苏婕妤偏偏钟爱这枯枝烂叶？”
“国主，您的御花园当然就是给您看当季新鲜花草的，若是妾摘一朵、皇后剪一支，国主便只能看残花败柳了。妾，也不过是个婕妤，便是做这枯叶衬托鲜花也好，来年还能为国主的鲜花做春泥。”
苏戥说这话时，故意走得离国主远些，还挤出几滴眼泪，背过身用衣袖轻轻抹去。
国主见此场景自然头大不已。
“婕妤既然这样喜欢，那便留着吧。等御花园的什么花开了，朕叫人摘了给你送来，朕不怕没得看！”
说完，国主甩手走了。
支走了国主，苏戥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国主把剥松子当真，晚些时候再来自己这里，那就真的逃也逃不过了。
苏戥亲自来到太后宫中，将自己一时贪嘴僭越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太后，言语之间透露着自己也没有想到国主竟当了真，真会纵容自己到这样的地步，想要自请受罚。
太后一听，果然有些薄怒。
“糊涂啊你，竟敢让堂堂国主屈尊降贵为你剥松子？看你平时倒是挺机灵的，礼数又周全，没想到竟然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本来，你们小夫小妻的事，我不该插手，只是最近国主才又被那帮老臣督促要勤于政务，眼见已是深秋了，入了冬就难保各地没个病灾，正是这时奏折多、政务繁忙。
唉，你呀，下去吧，国主那边就有我派人去劝着，你就闭门思过，抄些佛经，为未出世的皇子祈福吧。”
苏戥得了这样的惩罚，自然心中乐不可支，领了懿旨就回宫去了。
晚些时候，在宫中“闭门思过”的苏婕妤听说了国主去请太后收回成命的事，结果在路上遇到了穿着单薄的仪嫔，忍不住抱了美人回去翻牌子了。
之后，带松子来的公公还带来了一句“国主在仪嫔娘娘那里歇下了，不能来了，婕妤吃了松子就好好歇着吧。”
苏戥这下才算完全松一口气。
残枝败叶啊？
这个孟桷还真是个附庸风雅的伪君子。整日沉迷声色犬马，名义上说自己沉迷烟楼、梨音阁不过是在和才女佳人探讨诗词字画，却不曾真正理解所谓的之乎者也。
苏戥没有进过烟楼或是梨音阁，平常也是进不去的，但是听说烟楼里的墙上、屏风上满是些下□□乱的画作，连带着所附的诗词也都是些淫词艳曲。
所谓的国主，不仅仅是繁衍后代代表孟国的工具，也是最高权力者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设置的合法风月场所。
苏戥打开匣子，里面却不像孟桷所说的残枝败叶。
叶子似乎都被精心地挑选，细细地擦过，没有一个虫洞或是腐烂，纤尘不染。
花朵也像是刚采下的，折断处还是嫩绿的。
难怪不愿假人与手，不顾危险也要这么急着送来，想是怕花枯萎吧。
孟桷来之前，桌子上都还没有这个匣子，但天色却早早就暗了，怕不是趁着夜色去采了这些吧。
苏戥找来一摞书，将花叶一一夹进书里。待花叶干了，方能存放得更久。
已是秋日了，花的种类并不多，牵牛花、野菊花、木槿花，叶子却有不少。
可见送者有心了，每种叶子都只放了一片最漂亮的，放满一整个匣子就不少耗神去找，银杏、南天竹、梧桐、水杉，也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
将整整一匣子的秋天夹进书里，这份礼物，苏戥欢喜极了。
苏戥又看了一眼孟桷派人送来的一整盘松子仁，有些自嘲地笑笑。她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却能得到这么多的松子，一定不是孟桷的功劳，他也只是吩咐身边的人替他来讨好自己而已。
苏戥清空了匣子，熟练地打开夹层，果然，她知道了这个匣子的秘密。
里面是两封信，一封完全模糊掉了，但还能依稀辨认。另一封的字迹有些歪歪扭扭，但是却干脆有力，写字的人心无杂念内心坚定，苏戥微微一笑。
果然，米家和李家的关系很微妙。
与其说是米家想要攀附李家，不如说是一直以来，米家都在受李家掣肘威胁。米家的情况苏戥再清楚不过了，悦嫔的入宫反而成了米家的软肋。
但米家后继无望，如果米侍郎有考虑过米家的将来，唯一的方法就是舍弃悦嫔这颗棋子，那也无疑是放弃了米家的未来。
而这也更加印证了苏戥一直以来认定的局势——李家如此权势滔天，将来会是自己复仇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必须早做打算，所有这些和李家来往密切的人，将来也都将会成为自己借刀杀人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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