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杀了他们，杀了洞主！！”老七手持杀猪刀一路从监牢砍到娱乐场，那么多的人，那么亮的火，那么红的血……他一刀一个，杀得红了眼。
洞主的护卫节节败退，几乎没有人能够挡得住老七，除了洞主的第一护卫左上。他白发竖眉，自带凶狠之气，手持宝剑，别有意味地看着老七，道：“这么多年，我居然没发现你有这么高的武功。真是深藏不漏啊。”
老七恶狠狠的瞪着他，“哼，你不是没发现我的武功，你是没发现我这个人。在你们这些人眼里，菜场的人如同猪狗，你们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左上道：“所以你们觉得憋屈，受不了，要反？可你们别忘了，你们都是犯了大错的人，没有洞主，你们早已被朝廷杀头或是被仇家杀头，即便逃出生天，你们也绝不会有如今这般安稳的日子。你们不仅不心怀感恩，反而要杀自己的救命恩人？天大的笑话！”
“恩人？没有目的的施救是恩人，有目的的施救是利用。他利用我们犯了一次错，就逼着我们继续犯错，直到罪孽深重、毫无翻身之地，然后他就彻底控制住我们。他从不是什么恩人，他是魔鬼。”
“就算他是魔鬼，如果没有他，你活不到今日。”
“若是我早知后来会活的这么苦，我宁愿当初被官府砍头。”
“天下没有后悔药，老七，纵使你武功了得，你也活不过今天。”手中的宝剑被左上抛向空中，然后整个人腾空而起，在宝剑掉落的时候猛地一踢，宝剑直直向老七刺去。
这是左上的独门绝技，脚上剑。他用剑向来不用手，而是用脚。脚的力度比手的力度大许多，速度也快很多，所以，他刺出的剑一般很难有人能够接住。
老七知道他的招式，早有心里准备，但是当剑真的刺向他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还是轻敌了。左上的剑实在是太快太有力度，他虽然用玄铁杀猪刀抵挡，但还是没能挡住。
杀猪刀被剑刺穿一个大洞，如果不是与胸口隔了一点距离，只怕连胸口都会被刺破！这力量实在是太恐怖！
他的武功起码有九五品，老七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老七的杀猪刀噹的一声掉落在地，他的右手垂在身侧，不受控制的发抖。
左上走到他身边，捡起地上的宝剑，摇着头说道：“羽老大那些人，不值得你拼命。”
老七看着地上的杀猪刀，嘴角一弯，冷笑一声，然后慢慢抬起头，刚想开口说什么，忽然止住了。
在他的对面，段玉成手持宝剑赶来。两人对视的瞬间，都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沉静的眼眸里，似有千言万语，但都不必言说。
左上看着他们，没有急于打斗，而是遣走了周围其他护卫，“你们去追羽老大他们，这里由我负责。”
“是！”一大群护卫四散离开，还有娱乐场的老板、客人。这一小段街道，只剩下左上、老七和段玉成。
左上拿着剑，不慌不忙的说道：“你们可以继续对视，我可以等。”
段玉成转过头来看向他，道：“多谢，只是有你在旁边，我们两都觉得不自在。”
“嫌我碍眼？”左上冷笑。“如果你们真是如此情深义重，当初为何反目成仇？”
“……”段玉成和老七沉默不语，好像那段过去不堪言说。
沉默了一会儿，老七捡起地上被戳出一个洞的杀猪刀，道：“你不配知道。”与此同时，段玉成举起了剑。
两人都已经进入备战状态，但是左上不慌不忙，仍然十分八卦两人之间的事情，“老七，我听说，当初你是因为有人调戏他，为了护他才不小心杀了人，然后带着他逃到了这里。在这里，你替他干活，为他争取读书学习的机会，你什么都为他做了，可是在齐轩素要带走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离开，从未想过要带你一起走。这样的人，你觉得他会为你拼命吗？”
老七十分淡然的回道：“无所谓，我也从不希望他为我拼命。”
话说完的瞬间，段玉成持剑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但是很快恢复自然，他说道：“杀你，不是为他。”
“哼！不是吗？那你为何忽然站在了我的对面，你不是应该跟我一起将老七他们一网打尽吗？”
“……”段玉成无言以对。左上说的没错，他是洞主的人，此刻应该帮着左上抓捕老七，可是，他把剑头对准了左上。
接着，左上又发出了致命一问，“你重回翁明洞，到底是因为实在无处可去，还是因为，这里有你放心不下的人？”
段玉成沉默不语，但是老七的脸色忽变，他看着段玉成，比左上更加期盼他的回答。
等了好一会儿，段玉成还是没有回答。
啪啪！左上忽然鼓起掌来，看着老七说道：“我明白了，忽然就明白了。他重回翁明洞不是无处可去，而是为了你，而你，反叛洞主，也不是为了羽老大他们，而是为了他。我终于明白了……哈哈……你们真是有情有义啊。”
许是被猜中了心事，老七没再忍耐，拿着杀猪刀就朝左上砍去。破了洞的刀虽然少了杀气，但是刀锋依旧凌厉。
左上不慌不忙，在他眼中，老七不过一个手下败将，段玉成更是不构成威胁。他和他都不堪一击。他甚至没用脚上剑，仅仅是手上功夫就足以逼得老七节节败退。
段玉成拔剑相助，却正中左上的心意。左上嘴角一弯，胸有成竹，在段玉成攻击上来之时，一个飞身外加侧身踢腿，将段玉成的剑踢翻在侧，并在段玉成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快速的捡起他的剑，高抛在空中，接着飞身脚踢，再次使用他的绝招对准段玉成。
左上的脚上功夫连老七都比不过，更何况是段玉成了，他傻在原地，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弱小又无助。
关键时刻，老七眼明手快将段玉成拉入怀中，躲过左上的第一击。但是左上动作迅速，快速踢出第二剑。这次他用的是自己的剑，更加得心应手，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明亮的影子，在老七和段玉成还没站稳之时刺向他们的胸膛。
老七再次举起他破烂的杀猪刀，剑与刀的撞击让老七后退数步，震麻感从手掌一直蔓延至全身，那一瞬间，他的大脑好像一片空白。但是，在他倒下的瞬间，他拼尽全力将段玉成推开。
强大的撞击震伤了老七的内脏，他体内真气逆行，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刚好洒在断成两截的杀猪刀上。
卷了边的刀刃上兜着他的鲜血，像是一汪小小的水池，倒映着如弯刀般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不好。老七抬起头，越过左上嘲讽的嘴脸，看向天空。
左上拿着剑，对着老七说道：“你是个人才，只要你愿意，洞主会重新接纳你。”说完，他又补充一句。“他也可以继续接纳段玉成，你们还是可以一直在一起。”
老七摇头，“我们如此拼命，不是为了回到原点。”
左上疑惑地问道：“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老七疲惫的低下头，声音低哑，恍若老者，“有尊严的活着。”
有尊严的活着？左上微微蹙眉：“什么是有尊严的活着？”
老七回道：“能够自由的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那便是有尊严的活着。”
“……”左上呆愣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老七，你太异想天开了，就算没了洞主，你也不会有尊严。像我们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拥有这个。”
“所以啊……”老七闷声说道：“我想让他拥有。”说完，老七再次口吐鲜血。
他内伤极重，正如左上之前说的，他活不过今天。但是，此时此刻，左上忽然不忍心看他死去。他的手指在剑柄上犹豫地摸了摸，看看老七，又看看段玉成，然后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这一小段昏暗的街道，只留下老七和段玉成，两人仅仅隔了数步的距离，但是段玉成却觉得隔了好远好远。直到这一刻，直到听到他说，他希望他能有尊严的活着，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谋反，为什么冒死也要反叛洞主。
他想救他离开这里，再一次的。
从年少相遇，他就一直在救他。救他免受欺凌之苦，救他免受生活之苦，再救他逃离翁明洞……
他看着他，内疚得无以复加，眼泪不停的掉落，嘴里低喃着“对不起”。
老七从昏暗中抬起头，看着段玉成，眼眶跟着泛红，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还不快走，洞主很快就会来的。到时，我们一个都走不掉。”
段玉成仍旧一动不动，老七急了，吼道：“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懂不懂！！”吼完，气血上涌，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段玉成擦干眼泪，立即走到他面前，一边试图背起他一边带着哭腔说道：“这次，我带你走。”
老七推搡着，“犯什么傻，你一个人都难逃出去，怎么带我走。你别管我！！快走！！”
段玉成被他推倒在地，但是他没有放弃，仍旧爬向老七。老七看着又气又急，狠心说道：“我不会跟你走的，当初你抛下我跟着齐轩素离开，我一直恨着你呢，我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不会跟你在一起！”
“你误会我了！”段玉成想要解释，“当初……”可是话还没有说完，段玉成就被吓得僵在了原地，说不出话……
一根短小的四方竹自老七的脑后直穿脑门，在眉头正中央露出一小节红色的柱子。鲜血通过竹孔滴落在段玉成的膝盖上，潮湿一片。
老七棕黑色的瞳孔慢慢扩散，脸上的表情保留着死之前好奇的模样，好像在等着段玉成把话说完，把误会解释清楚，可是，他没有等到。直到他的头颅垂下，直到心脏停跳，他始终没有等到……
段玉成扶着他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全身都在颤抖，一脸的不可置信，洞主冷漠的走到他身边，视同蝼蚁般看着他，冷声说道：“老七不自量力，他是活该，难道你想像他一样？”
段玉成仍旧扶着老七，旁若无人的看着他，一边颤抖一边说道：“当……当初，我是……被逼着跟了……齐轩素，我知道他……他不是好人，甚至比洞主还坏。你……你护我一生，我……我怎么忍心让你……让你跟着我跳火坑……所以，所以我才没带上你。你……你不要怪我！”说完，他将老七的尸身抱入怀中，轻声低喃道：“我这个人，就是个祸害，总是……总是给你惹麻烦，我想着，我跟他走了，就不会再给你带来麻烦，你就能更加自由的活。没想到，最后我还是害了你。我……我不应该回来的，就算死在外面，也不应该再回来的。……可是……可是我还是想再见你一面。”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都那么的想救对方，却……怎么都救不了？！！为什么！为什么啊！！！”段玉成压抑的情绪在此刻迸发，忍不住大声嚎哭起来。
洞主看着他，脸上难得的露出悲悯之色。他收了手上的四方竹，正要离开，可是刚转过身便看到了杨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