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慧宇和洞主相互对视,刚刚的剑拔弩张荡然无存,两人似乎都意识到此刻不是内斗的时候。
连慧宇抬起手,示意周遭的人安静下来,然后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掉落在地!众人纷纷朝洞主看去。
洞主手中的四方竹消失不见,右后腰处涌出大片血迹,脚下掉落一把带血的杀猪刀。在他的不远处,一手怀抱老七一手高高抬起的段玉成头部被四方竹贯穿,满眼怨恨的看着洞主。
是段玉成偷袭洞主不成,反被洞主反杀!!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快,众人吃惊不已,就连洞主也吃惊不已。他没想到段玉成敢冒着生命危险偷袭一个上九品的高手!这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翁明洞的人乱成一团,打斗自然而然取消。连慧宇这边忙着战事,连夜赶往西北战场!
永正三年七月十七日晚,段玉成和老七离世,由两名小兵将其同葬于翁明洞外的一处荒林中。没有棺木,没有葬礼,寥寥几人,匆匆几眼,离去与来时一样,微小如尘土,无人问津。
华夏大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聚焦在边境线上。
内比国是西部小国,但却从西北部入境,想说北部达驭国没有参与其中都没人相信。但是连慧宇深知,达驭国没有明确有参与此次战事,大宇便不能主动对达驭国出手。
连慧宇赶到边境军营时,大宇已经连败五场对战,后退十五里,可以说是惨败。
余平跪在堂下,满脸愧疚的说道:“内比国原是从西部进犯,不知为何忽然偏向北部而来,我们……我们未能及时防守,才造成如今这样,请皇上恕罪!”
连慧宇并不怪他,只是看着他,问道:“泽天昊呢?”
余平道:“天昊原想亲自来防,但是荣国和齐国边境均有微动,天昊不敢轻举妄动。”
黎辰温和齐国难道也参和进这场战事了?那大宇岂不是处境更加艰难了?!连慧宇料想过南部宁冠成造反必会引起周边国家的蠢蠢欲动,但是没想到会他们会集体向大宇发难。
宇国在此刻已经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连慧宇问道:“西部驻军可有人来?”
还没等余平回话,门外传来清脆的声音:“启奏陛下,薛义求见!”
连慧宇立即抬眼看了看旁边的杨勋和洛銘芗,见两人点头,这才说道:“让他进来。”
薛义一进来便立马跪在地上,俯首认罪道:“参加皇上,属下无能,没能护住边境,还请皇上降罪。”
连慧宇微微抬手,道:“事发突然,他们的进军路线又不是你的防守重点区域,朕并不怪你。”
“多谢皇上。”薛义赶紧叩拜。
“只是……”连慧宇故意停顿了一下,问道:“内比国进攻多日,你怎么如今才到?”
“请皇上恕罪!”薛义再次叩拜,“其实内比国并不是仅一支队伍进攻,它还有一支队伍一直扰乱西部边境,我之前一直苦守那边,与他们对战数次,于前两日终于击退了他们,这才赶紧赶过来。”
“还有一支队伍?多少人?”连慧宇问道。
“约有上万余人,且各个凶狠无比。”
“如此大的队伍,为何无人来报?”
“……”薛义看上去有些难以开口,停顿须臾才道:“臣有上报朝廷,只是后来听闻皇上并不在宫中,便又让人紧急撤回了军情,原想直接送去瓮虚城,但是皇上神兵天降,已到军营,所以还没来得及将军情送出。”
……没来得及?!连慧宇心中不悦,但并未表现出来,而是一如既往温和的让他先退出去。只是等薛义刚退出主营帐,连慧宇的脸立马冷下来。
他看向杨勋和洛銘芗,两人与他一样,都冷着脸。洛銘芗忽然说道:“西北部,这个位置可不简单。”
杨勋问道:“为何?”
洛銘芗道:“我记得,之前搞清田改革时,这块地方出事了。”
“什么事?”杨勋一脸疑惑。
杨勋不记得了,但是连慧宇记得,“之前不是你跟我说,清田改革之时,泽天昊在西北之地大肆圈地,侵吞良田。”
“不,不可能,天昊不会那种人!”余平立马站出来替泽天昊说话。
洛銘芗轻轻的看了眼余平,道:“可是我听说,此番内比国进犯,就是从那个方向进来的。”
“不会的,天昊绝不是通敌卖国之人,我敢以性命担保!!”余平绝不相信昔日兄弟会走上那样一条道路。
连慧宇、杨勋、洛銘芗沉默着,无人言语。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泽天昊会通敌卖国,引内比国进犯,但如今种种线索都指向了他。
傍晚休息之时,连慧宇登上瞭望台,看着山林间蜿蜒而上、无尽的乡道,两侧的草木在橙黄阳光下现出重重灰影,像是列队而来的敌军。他指着那些影子,问身旁的杨勋:“你说,若是荣国、齐国、内比国,他们一齐进犯,我们能赢吗?”
杨勋思索一番,没有回答他,反而反问他:“如果我们不能赢呢。”
连慧宇低头瞧着瞭望台下站岗的士兵,道:“自古以来,没有一国之君能够活过破国之时。”
杨勋抬起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道:“放心,我们不会输。”
连慧宇转头看他,“如果输了呢。”
杨勋道:“就算输了,我也会护着你,好好活下去。”
连慧宇道:“如果是我不想活了呢。”
杨勋心中咯噔一下,眼神明显慌乱,“你不要瞎想,有我在,我们一定不会输!”
看到杨勋明显紧张起来,连慧宇笑了,故作轻松道:“嗯,我相信你,我们有世间最厉害的将军和将士,我们不会输。”
“对。”杨勋道:“你不要慌乱,更不能有不好的想法,就算再艰难,我也会永远陪在你身边,跟你一起面对。”
“嗯,我不慌乱。慌乱可不是我这样,哈哈……”连慧宇安抚着杨勋。
杨勋道:“那是怎样?”
连慧宇道:“那定然是坐立不安,着急跳脚啊。”
杨勋摇头,“你不是那样活跃的性子,若是余平还差不多。”
“余……”连慧宇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瞭望台下传来余平慌乱呼喊的声音。
余平一边往营地外跑一边嚷嚷道:“无尽不见了,我出去找人,若是有人找我,便说我不在!”
无尽不见了?!!连慧宇在瞭望台上问:“你去哪里找?”
余平抬头看向连慧宇,大喊:“不知道!!”
“胡闹!”连慧宇着急说道:“你不知道乱跑什么,若是遇到敌军怎么办?!!你先回来,我们再想办法!”
余平并没返回,而是越跑越快,声音由近及远,“不行,我放心不下!”
连慧宇赶紧从瞭望台下来,想要跟上余平,但被杨勋一把拦住:“你不能去,外面太危险了。”
“可是,余平……”连慧宇的双眼仍不放心的看向余平跑走的方向。
“放心,我去!”杨勋摸着腰间的图穷,道:“我会护他和无尽和尚安全回来。”
“好。”连慧宇点头,“万事小心。”
“嗯。”杨勋转身跟着余平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夕阳、冷月、晨光……整整一个晚上过去了,余平、杨勋、无尽和尚还是没有回来。连慧宇在自己的主营帐里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
洛銘芗似乎知道他没有入眠,一大早就来到了他的营帐内。连慧宇以为他是来安慰自己的,让他不要担心,但是没想到洛銘芗开口就让他怔住了。
洛銘芗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杨勋、余平他们,但是你的眼里不能只有他们。”
“什么意思?”连慧宇不明白。
“你没发现除了杨勋和余平,你身边还不见了一人吗?”
“啊?有吗?谁?”
洛铭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可是一国之主,心中这么不记事可怎么行。”
“哎。”连慧宇叹了一声,道:“最近事情太多了,心力交瘁,你就直说,还有谁不见了。”
“孙兴云。”
“孙兴云?”连慧宇仔细一想,自从离开瓮虚城,他好像都没再见过孙兴云。孙兴云话少,而他又忙着赶路,处理国事,的确忽略了这个人,“他没跟上来?消失了?”
洛銘芗点头,“一大早,朱宣章来到我的营帐,跟我说孙兴云已经消失好几天了,他有出去找过,实在找不到,这才大胆过来跟我坦白。他想要给他几个兵士,跟他一起出去找人。”
连慧宇脸色凝重,“消失了几日,他现在才说出来?!!”
“他也是怕给我们添乱,如今前有内比国进犯,后有宁冠成内乱,多事之秋啊。”
“这就多事之秋了?只怕不止吧。”连慧宇像是知道什么,抬眉望向帐帘。
忽的,营帐外传令兵来报,有紧急军情。连慧宇传他入营帐,传令兵立即叩拜在地,道:“启奏皇上,荣国皇上领兵,突破边境线,直朝我军方向而来。”
如他所料,黎辰温真的趁宇国大乱,进犯来了!!连慧宇忙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传令兵道:“具体不知。”
连慧宇问道:“泽侯爷呢,他可有出兵?”
传令兵摇头道:“未听闻北部边境有争战。”
连慧宇看向洛銘芗:“泽天昊居然不阻拦荣军?”
“北部传来消息,泽……泽……”传令兵支支吾吾,明显是有难言之隐。
连慧宇立即喝道:“有话就说!!”
“是!”传令兵挺直腰背,大声说道:“北部传来消息,荣军过境之时,泽侯爷有派兵阻拦,但是只小小的打了一场,侯爷便放他们过境了。现在更是与他们一起同行,往营地而来。”
“同行?居然同行……”一股被背刺的凉意袭上心头,连慧宇忽然觉得难过,嘴里不停念叨着。
“好了,你下去吧。此乃隐秘军情,你万万不能将此消息泄露给其他人,否则,定斩不赦。”洛銘芗严厉的告诫传令兵。
“是!”传令兵应允后转身离开主营帐。
洛銘芗看着连慧宇难过、失望的神情,安慰他道:“泽天昊不会叛变的,你要相信他。更不要就此低落,别忘了,现在最是该稳住的时候。泽天昊离开北境,北境空虚,必须要有人去接防,就靠明金全等人可不行。”
连慧宇微微颔首,眼神中悲伤渐退,道:“我知道,我会下一道旨意,让徐武暂管北境。”
“那东境?”洛銘芗担心问道。
“你放心。”连慧宇安慰他,“东境临海,海那边的倭国刚与我们交战不久,他们战败,即便有心再来进犯,也会有所顾忌,不敢轻举妄动。只要我们能够尽快结束这里的麻烦,就能很快回防。”
“嗯,目前也只能这样了。”洛銘芗轻轻摇头,蹙眉道:“如今,宇国危矣。”
连慧宇面色凝重,帘帐在风中微微摇晃。营帐外,士兵们的操练声透过缝隙溜进连慧宇的耳朵里,他仿佛听到了,四面楚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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