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是最初的尴尬与防备,而是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基于共同认知的平和。
苏祁念回到自己的座位,翻开书本。这一次,他竟然意外地能够看进去了。
在这个狭小的自习室里,没有慕萧辰带来的压迫与悸动,只有另一个同样被信息素所困的Omega,用着他自己的方式,安静地与之对抗。
这种感觉,不坏。
至少,让他知道,在这条看似孤独的路上,他或许,并非完全独行。
而某种基于“麻烦”的共鸣,正在两个沉默的灵魂之间,悄然搭建起一座脆弱的、却真实存在的桥梁。好的,我们来继续描绘苏祁念与沈墨言之间逐渐建立的、安静而特别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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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短暂而专业的交流后,苏祁念发现,那间顶层自习室成了他午休时间一个固定的去处。而沈墨言,似乎也是如此。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总是选择对角线的位置,互不打扰,却又共享着同一片安静的空气。偶尔,当沈墨言遇到一些特别艰涩的医学或植物学问题时,他会抬起头,目光带着一丝犹豫,看向苏祁念的方向。
苏祁念通常能察觉到这道目光。起初他会假装没看见,但次数多了,他发现自己无法完全无视那双藏在镜片后、带着纯粹求知欲的眼睛。
于是,在某次沈墨言对着一个复杂的酶促反应动力学公式皱紧眉头时,苏祁念放下笔,走了过去。
“这里,”他指着书上一处推导,“稳态假设的条件没写全,漏了底物浓度远大于酶浓度这个前提。”
沈墨言恍然,连忙在笔记本上补充,笔尖飞快。写完后,他抬起头,小声说:“谢谢。”
苏祁念“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精准的知识传递。这种交流方式,意外地让两人都感到舒适。
一天,苏祁念注意到沈墨言对着速写本发呆,笔尖悬在纸上,久久没有落下,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愁绪。他面前的纸上,画着一株形态奇特的、苏祁念从未见过的植物,旁边还标注着一些拉丁文学名和化学式。
苏祁念本不想多管闲事,但想到林煜那焦急寻找抑制剂的样子,以及沈墨言那句“信息素很麻烦”,他还是走了过去。
“遇到难题了?”他问,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沈墨言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合上本子,但看到是苏祁念,动作缓了下来。他犹豫了一下,指着纸上那株植物:“‘寂宁草’,文献记载很少。只知道它可能含有某种能够……极大缓和甚至暂时屏蔽Omega信息素感知的活性成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执着。
苏祁念心头一震。缓和甚至屏蔽信息素感知?这几乎是所有像他们这样想要摆脱信息素桎梏的Omega梦寐以求的东西。难怪林煜会那么疯狂地寻找强效抑制剂,他恐怕是想为沈墨言找到替代品,或者辅助品。
“你在研究这个?”苏祁念问道,目光锐利地看着沈墨言。
沈墨言低下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没有回答,但沉默已经是一种答案。
苏祁念看着他苍白瘦削的侧脸,忽然明白了什么。沈墨言那淡到几乎无法察觉的信息素,或许并非天生如此,也可能与他对这类植物的研究,甚至……尝试有关?
这个猜测让他背后升起一股寒意。他自己使用强效抑制剂已经是在走钢丝,沈墨言研究的这些东西,恐怕更加危险。
“这种东西,不确定性太大。”苏祁念语气严肃起来,“文献稀少意味着缺乏足够的临床试验和数据支持,贸然使用,后果可能比信息素本身更麻烦。”
沈墨言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依旧没有说话。
苏祁念看着他这副样子,想到自己也曾是那个不顾一切想要“焊死”身份的人,语气不由得放缓了些:“与其追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先想办法调理好现有的问题。青墨中学的陈医生那里,有一些相对安全的替代方案。”
他提到了陈医生。这是他能给出的、最直接的帮助暗示。
沈墨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希冀,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轻轻摇了摇头:“不……不方便”
苏祁念立刻明白了。沈墨言和自己不同,自己因为慕萧辰的介入,几乎是“被迫”接受了最高规格的医疗监督。而沈墨言,显然没有这样的“渠道”,或者说,他可能在刻意躲避官方的医疗系统。
是因为林煜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苏祁念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总之,别做傻事。”他最后只能干巴巴地告诫一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这次交流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又近了一层。虽然依旧话不多,但偶尔,沈墨言会把自己画的其它植物图谱推过来给苏祁念看,苏祁念也会就一些生物化学方面的知识与他简单讨论几句。
他们像两株生长在悬崖缝隙里的植物,在贫瘠的土壤和凛冽的风中,凭借着对知识本能的渴求和同样被信息素困扰的境遇,小心翼翼地伸展出根系,触碰到彼此,汲取着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理解与支持。
这天下午,苏祁念正准备离开自习室,沈墨言却罕见地叫住了他。
“苏同学。”
苏祁念回头。
沈墨言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很小巧的、用某种干燥叶片包裹的东西,递给他,声音细细的:“这个……给你。放在枕头边,或许……能睡得好一点。”
苏祁念愣了一下,接过来。叶片散发着一种极其清淡的、类似于艾草混合着不知名野草的干燥香气,并不难闻,带着安神宁静的感觉。
“这是什么?”
“我自己配的安神香包。”沈墨言小声解释,眼神有些躲闪,“用的都是一些常见的、安神的植物,没有别的。”
他在解释,怕苏祁念误会这里面有像“寂宁草”那样危险的东西。
苏祁念看着手里这个小小的、做工略显粗糙却充满心意的香包,再看向沈墨言那带着一丝不安和期待的眼神,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暖流。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用冷漠应对一切。除了那份与慕萧辰纠缠不清的“交易”,他几乎不曾接受过他人纯粹的、不掺杂质的善意。
“……谢谢。”他握紧了香包,干燥的叶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沈墨言见他收下,似乎松了口气,嘴角极轻地向上弯了一下,虽然弧度很小,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不客气。”
苏祁念拿着香包离开了自习室。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他将香包凑近鼻尖,那股清淡安神的草药气息萦绕不散。
这味道,与他身上清甜的栀子花,与慕萧辰那冷冽的杉木,都截然不同。
它代表着一段刚刚萌芽的、安静而纯粹的友谊。无关信息素,无关标记,只关乎两个孤独灵魂在困境中偶然的相遇与无声的扶持。
这让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内心的平静。
也许,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除了那个强势闯入他世界的Alpha,他还可以拥有别的、不那么令人心悸的牵绊。
而这,或许能让他更有力量,去面对前方那依旧迷雾重重的,与慕萧辰有关的未来。
嗯对,下一场某位大少爷的醋坛子要炸了
mxc:老婆,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接受了别人的东西T_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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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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