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江的夜晚,非常美丽,尤其梧桐大道一带。
路两边栽种着很多法国梧桐,距今已有近百年,也是其名字由来。这里老早时候属于租界,不乏西式建筑,梧桐深处还有带花园的老洋房,以前是名人故居。
眼下早已过了梧桐絮飘飞季节,加上虽位于市中心,但偏离市区主干道,四周空气很好。一整个下午在相对忙碌中度过,买衣服,替换掉白色西装礼服,买戒指,替换掉之前婚戒,领证,共进晚餐。晚餐就近选的一家网红餐厅,食物中规中矩,胜在氛围很好。
吃过饭,陪年轻人散步。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在廷江,在这样的地段,晚上散步时景色美则美矣,其实并无多少意境可言:一则往来行人不算少,或独自一人,或成双结对;二则梧桐大道的叶子很少能积成一堆一堆,落下几片,很快就被环卫工人扫去,道路宽敞而干净,既无秋景也无冬,唯有整洁。
借由城市的灯光,时明宇分辨身边小朋友情绪——白天跟夜里很不一样。白天里,尽管情绪低落,但他装得很坚强,近乎于无坚不摧...然而到了晚上,出于不明原因,年轻人开始患得患失。
对此时明宇很担心,担心他后悔,更担心他后悔却不说出来。
岂料,问及原由后,得到答案跟设想完全不同——
“叔叔...我是说,”青年犹豫良久,决定开口,咬了咬下唇,十分难为情,“如果我想和您再接一次吻,像白天那样,您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
哦,原来小朋友想确认一切不是做梦,想确认不会第二次梦中踩空。
害怕再次跌得体无完肤。
年轻人凑过来时,时明宇回应了,甚至不自觉靠近一点点。等反应过来,两人嘴唇已经贴在一起。第二次接吻给了青年诸多希望,因此回到清平,得知自己以后住二楼主卧,而主卧原本主人去一楼客卧时,对方表情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过后,迅速低头眨了下眼,平复之后,才开始说话。头依旧是低着的:“那,叔叔晚安,我今天,我今天确实有点累...晚安,叔叔。”同样意思的话他说了两遍。
时明宇确认他在忍眼泪。
那模样好不可怜,从期期艾艾一瞬间变成死心,仿佛有了自知之明,转眼重拾自尊。
是以年轻人刚上楼,年长者立马开始后悔。说不清楚具体后悔什么,可能自责没把人留下,没多解释两句,让人带着难过入睡;可能不确定楼上主卧里,窗户是否关紧,避免夜风伤人;可能痛恨于瞻前顾后,甘当懦夫,还偏偏虚伪——
总之,心绪难宁。
......
位于二楼主卧的房门被敲响后,很快在面前打开。青年出来得不算早也不算迟,额发贴在脸上,有些滴水,睡衣扣子系得颠三倒四,脸上带着不明所以仓皇,赤足前来开门。时明宇大概能够想象,他听见敲门声着急模样,怎样匆匆关水,怎样草草穿衣,顾不得擦干自己。
“叔叔?”程昀问。
“嗯。”时明宇尚不知怎么开口,亦不知他此刻心情好坏,只得简短应一声。
这就给了年轻人发难机会。
程昀突然偏了偏脸,率先道:“叔叔是不是反悔了?”
“... ...”时明宇:嗯?
“虽然说结了婚,”年轻人自顾自陈述,“但更多应该是对我愧疚吧?补偿我被时之晏逃婚。”
“您一点也不喜欢我——”他吸了吸鼻子,脸转得更开,突然落泪,“叔叔这么多年不结婚,肯定排斥婚姻,之所以和我在一起,也并非我有多大魅力。”短促笑了笑,低声自嘲道,“年轻算什么,我又算什么...什么都不是。”
“然而婚姻对我很重要,不能当补偿,非常神圣,神圣到无法容忍另一半不喜欢我。”
他惯会惹人心疼,最后,一句话直戳老男人心窝:“叔叔嫌弃我不干净了么?如果是这样,可以反悔。”
“... ...”后悔和心疼如同潮水,一点一点席卷。
年长者忍不住想,小朋友眼泪怎么那么多?
不过新婚第一夜就受冷落,年轻人实在有理由委屈。
“那你能原谅我吗?”表面仍不动声色,时明宇问。
年轻人对此会错意,点点头。
时明宇继续道:“原谅让你一个人睡主卧,”补充未竟话语,“让你一个人独守空房。”
“!”含情潋滟的眼睛瞬间睁圆了,以为自己听错,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直到像孩子一样被单臂抱起,直到脸上眼泪被揩掉,化身考拉挂树的青年表情还停留在不敢相信。
再次接吻是自然而然的事,水到渠成。
亲完才惊异抿起嘴巴,青年显然没刚才发难时那么硬气了。他小心翼翼、形状偏圆润眼睛望向时明宇,跟狭长凤眼形成鲜明对比。
“叔叔...”
“嗯。”再次简短应一声,老男人的恶趣味在此刻体现淋漓尽致,想看看小东西还能吐出什么惊人之语,想见识一下好白菜能做到何种地步?
得不到更多启示,程昀疑疑惑惑,试探着表露心迹:“我是您的。”
并非无厘头之语,而是呼应之前更衣室里那句‘你和谁结婚,你属于谁...’
“所以,”胳膊攀在年长者肩上,大着胆子,睫毛颤动,“所以...叔叔要么把我按在床上,要么把我按在门上。”
就像往墙上钉一只美丽的蝴蝶标本。
时明宇内心接话。同时夸赞。
小朋友果然厉害,白天放火烧老房子,夜里仿佛甄别人心的漂亮精怪、帮助欲念助纣为虐。
**裸‘勾引’还在持续,说的人浑然未觉,听的人时时刻刻被考验定力——
“...我不想一个人,叔叔。好害怕一个人,孤身一人的感觉太难熬了,很难熬。您能不能爱我,哪怕只是假装爱我?”
......
衣服穿不好也有穿不好的好处,正好省去脱掉时麻烦。
只是可怜了房门,即便足够厚重,即便还是意大利进口实木,仍旧难逃轴承处吱呀作响,听得人牙酸不已。
看得出来,年轻人有性经验,但不多,迎合时笨拙讨好,学了个寂寞。
甚至称得上差——至少时明宇头一次见,有人自己能把自己掐痛。
老男人心头滚烫,面上却一派山水不显。这本是商人养成随时掌握筹码习惯,可眼下情况,竟让俊秀的青年误会自身没有吸引力。
于是频繁索吻,不得章法。以为接吻是□□的必要流程。
但早已剥到衣衫半褪的人想不到,接吻不是必要流程,逗他才是,能让某位愉悦犯更愉悦。
每次怀里人低头讨吻,时明宇要么恶意错开,要么让对方猛然咬唇、忍住突如其来且破碎不成调的惊叫、咽掉所有声音。几次下来,年轻人鲜艳下唇咬出印痕,微微红肿,同时以为别人不想亲他,干脆捂住,赌气不亲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什么样子,烟波横起,眉梢孤倨,努力证明自身魅力但惨遭失败后,恼到破罐子破摔。
这就生气了?
老男人差点笑出声。
欺负人也就罢了,还要欺负到底。
“手放下来。”
淡淡命令口吻——
“嘴巴张开。”
【写完了,高低评个工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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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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