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还没有等孟章出手,箕宿就捧着他要抄的星轨图赶到,他看到院子里杀气腾腾的样子,好奇的问骊:“仙君大人,这是什么新的欢迎法子吗?”
骊心里诽谤,原来传言箕宿脑子缺根筋是真的。
角宿看到箕宿,大喊:“这可不是神君!”
“啊?”箕宿没理解角宿的意思,他看看骊,又看看里头的尾宿和心宿,还是没搞懂,于是干脆问孟章,“神君,这是在干什么?”
角宿还没有意识到尾宿和心宿已经动弹,他大呼:“为何还不动手!”
“为何?”孟章笑着转过身,他反问:“那为何里面的还不出来帮你的忙?”
一瞬,角宿的膝盖被锐器穿透,像是一根丝线,悄无声息又钻心刺骨,他猛地跪倒在地,肩上像是坐着小鬼一样沉重,他是太久没有被约束,忘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孟章上前蹲下,外袍拖在石板之上,他的指腹撩开角宿脸上的碎发,道:“我记得初次见你时,你还是个被狗追的孩子。”
角宿本是凡人,在要被野狗咬死的时候,是孟章出手救了他。
“怎么现在自己变成狗了?”孟章指腹捏起角宿的下巴,他看到角宿眼神中的害怕,“何时与骊山那位联系上的?”
“神君!”箕宿半跪在地,他的眼神暗淡了一下,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骊山娘娘真要来,我们也没权拦啊!”
孟章起身道:“除了外院里的梧桐树和斑竹,其他的都砍了,种新的上去。”
“是……”箕宿瞄了眼旁边的骊,显然骊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
昨日陵光宴请完之后,梁就来了星官府,把今日要发生的告诉了箕宿以及其他五宿,为的就是铲了院子里外骊山老母送的草木,一棵棵带着眼睛的监视之物。也是让骊山那位看到孟章与星官的不和,一气之下的整顿。
而角宿也是星官中唯一不知道的,他只知晓今天“假孟章”要来。他曾经尽力阻止了骊山老母,可是没能成功,一直自怨。角宿梆梆直的性子,也怪不得他信了外头关于孟章的谣言,加上本就极力护主,岂能容忍他人鸠占鹊巢。
至于那个散播谣言之人,便是与四象不对付的骊山那位。
但人也不是傻,他在膝盖受伤跪地的那一刻就明了了,这是要扮演一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局。
尾宿和心宿没了禁锢,立马下跪道:“请神君降罚。”
孟章走到骊面前,又牵起骊的手:“去屋里吧,外头冷。”
“啊,好。”
越走到里面,游廊屋瓦上的青苔越重,竹帘挡住寒风,青竹轻轻的摇晃。孟章等着骊开口问他,可惜骊就任由他牵走一言不发。反倒是他急着想解释给骊听,仅此而已。
“我本在外面栽了许多梧桐和杨柳,那些个仙人君子找我讨要,都被角宿回绝。”
“角宿?”
“嗯。那骊山的向来与四象作对,便借着由头将我种的树砍了,换上骊山自己的。那些带着蛇纹的树长得极快,目的就是监视星官。”孟章走得慢起来了,游廊外的松柏还是从前的样子,长了几分,翠绿依旧,“不过后头的松柏,都没被动过。”
“树木被换,骊山那位难道不会知道吗?”
“就是为了让她知道。”说着两人来到院子最中央的屋子,虽然久未启用,但门框上并无灰尘,想必是常常有人打扫。
两人进了屋子,里面暖炉滋滋,房宿和氐宿正在整理书卷,闻声来人,作揖道:“神君。”
“叫亢宿先去替了角宿的班。”孟章落下一句,“叫箕宿带着角宿过来吧,记得嘱托好角宿疗伤。”
“是。”
里屋暖的很,孟章关上门,看着屋内的陈设,像是久未见过的老友,依旧是原先的样子。骊虽跟着陵光来过星官府,但四象内院不是他该去的地方,这也是他第一次来。
热气烘得人脸色粉桃,孟章很自然的脱下了外袍,反倒是骊傻愣愣的坐在客座上吃着刚刚孟章给他倒的一盏茶。
“你……不热吗?”孟章将自己的袍子挂在一旁,指了指骊身上的,“袍子。”
“哦!”骊发楞着放下茶盏,方才脱去外袍,孟章就很自然的上手接过。骊将吼间想问的,终于问了出来:“那阿沉带我来做什么?”
“磨墨。”
“就这样?”骊笑了笑,调侃道,“我还以为阿沉有什么大事要与我说。”
孟章边看手头上的宗卷边回答:“什么才算大事?”
骊被问住了,他该说什么?于是开了一句玩笑:“按照阿沉现在的年纪应该考虑身边之人。手下星官皆是男子,唯独个陵光都包上孙女了。”
他余光关心着孟章的表情,可惜被高高的卷轴挡住,他只听得到书卷后孟章的声音,很平缓:“身边有你。”
“嗯?”那个羞着脸逃出他屋子的孟章怎么不见了,是身子长了的缘故?
“阿沉说话是越发坦率了。”
孟章正要回话,里屋的门扣上三下,是箕宿的声音:“神君!”
“进来。”
“那我出去了。”骊起身自觉地要离开,星官之事有他一个外人实在是不妥。
“你去哪里?坐着。”孟章当着箕宿和角宿的面回绝了骊的话,他起身搬过木椅递给箕宿。
“是,神君。”箕宿扶着角宿,想让角宿坐下,可是角宿脾气宁折不弯,他咬着牙自责道:“我是待罚之人,不配。”
孟章正拦住要走的骊,将人扶到自己位置上,他回道:“罚你?那就伤好了去外院种十棵合欢。”
骊在正座上本就如坐针毡,听到“合欢”二字,便将老脸移到高高的书卷后面,孟章站在书案前,也正好帮他挡了两宿的目光。孟章身姿修长,脱去外袍,看着也不瘦弱。就算没有看着骊,骊也仿佛不好意思似的将视线移开了。
箕宿注意到骊坐着的位置,他没有避讳道:“角宿不听劝,没有治疗就过来了。”
孟章笑道:“需要我写个帖子去请酆都大殿吗?”
“不必神君劳烦!我……”角宿着急拒绝,就相当于答应了接受诊治,他垂眸又不知说什么了。
孟章手指划过书卷一页,上面记载了历年来人间的大灾大难,什么洪涝,什么瘟疫,隔年便有。他叹一气:“星官的时岁与人间年月相同,可为何角宿你还是这么木讷?”
“?”骊疑惑地看了看孟章。
因为星官府靠近凡间,所以与绕云府一样记得是凡间的岁数,凡间过千年,星官府也是千年。千年是多么宽广的一个词,却在有的神仙嘴里是眨眼一瞬,眨眼自然长不出什么脑子,可千年不同,足以让梧桐成参天。
箕宿看不下去了,他替了角宿开口:“神君知道你是个直性子,拐着弯给你台阶下!你只是挡不住骊山老母栽走了草木罢了!”
“我!”角宿千方百计给自己找借口,他突然想到,“我冲突了神君。”
“神君啊,他没救了!”
“可是我也骗了你。”孟章也想了个法子,给自己套罪。
之后,孟章和箕宿胡乱的把角宿的疑虑全部解决了,像角宿这样的有职位又不吃耳根子话的,在天庭实在是太少,孟章也不愿意折了这样一员大将。
这样耗了一上午,骊也在屋子里给孟章磨了一上午的墨,因为心思总是定不住,所以指腹被墨水沾染的黑乎乎样,口渴了也不能脏了他人的茶盏。
孟章放下手里的繁琐。
“停了吧。”
“好。”骊拖着手指,扭了扭发酸的手臂,喝水欲止,砸吧砸吧被暖气烘干的嘴唇,心里盘算如何解渴时,孟章起身上手替他捏起了肩膀。骊浑身一颤,立马回头,两人相瞪,哑口无言。
“怎么了?”
“没事……”骊说着又瞥了一眼茶壶,咽了咽,这屋居然没有洗手用的木盆!
他起身说道:“阿沉,我去洗手。”
“我带你去。”孟章随之跟了过去,出门左拐撞见了房宿。
“神君。”房宿是个小老头脾气,长得英俊,开口就是厚重如棉絮的嗓音。
孟章问道:“庖屋可有改迁?”
“老位置。”老棉絮幽呼呼的开了口,像一碗黑芝麻糊糊。
孟章知道星官府的饭食从来都是混乱的,没有一个准时,要吃什么都是自己动手,庖屋丁老头一天来两回就已经给足了面子。
果然庖屋熄火,安静的很。
骊想要上手又被孟章回绝:“客人没有动手的道理。”
“那我就这样看着?”
“那就生火吧。”孟章是准备来两碗面条,又想到与星官们许久未见,于是一手把下了四大捆挂面。
很清淡的汤面,煮的一般都不会很难吃。孟章分了九碗,每碗的辣子不同,等到孟章一个一个送过去,自己要吃的早就坨了。他戳了戳自己碗里的一坨,又看到骊吃的不快不慢,难不成骊喜欢吃坨的?
有点难办。
下午除了卷轴就是卷轴,骊帮衬着整理也只动了冰山一脚,他倒看着孟章没有什么倦意。
“阿沉以后是不能同竹元一起去学堂了。”
孟章又看完一卷:“正好有时间看看这个。”说罢点了点案台,法阵现出:
余剩一万九千八十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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