箸摇摇晃晃地摔倒了草地上。
地精躲在牢笼里笑出了声,他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否会死在孟章的手里,肆意狂言道:“箸大人,您还不后悔吗,您……”
孟章封上了地精的嘴,要不是留着可以审问,他才不会手下留情。
“阿沉,这个地精我没有见过,或许他就不是地精。”骊边说,边将箸扶起。
“傀儡。”孟章很顺手的将关押地精的牢笼送到骊面前,然后自己扶起箸,还振振有词,“打扫了一下午,还是叫梁来吧。”
“梁。梁?”孟章唤了两声梁才出现。
“神君。”梁从阴影中出现,他似乎是很累的样子。
“啧。”孟章看到他的背上趴着一只正挤眉弄眼的地精。
只道是民间有传说,凡是肩膀酸痛都可以算是小鬼上身,这个时候就需要去当地的城隍庙里要一把香灰,混着水喝下去,不出三日药到病除。要是再不济,就只能舟车劳顿去一趟远近又名的寺庙,请一个大师念经,但是穷苦人家哪里禁得住来去,最多是跳一跳大神作罢。
日复一日的跳,跳的鸡犬不宁,顾扰尘那一世也经历过这样的状景,是邻居而不是他,所以只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大神。那时候的顾扰尘或许会期望大神可以跳走人们的疾病,但是现在的孟章只觉施法者恶心,他打了个响指,梁肩上的地精就被束缚住。
梁突然清醒过来,一脸手足无措,他忘记为何会在此处。
“你被地精挂上了。”孟章说道,“起来。”
“是。”梁撑着和箸一样难受的脑袋,遵守着孟章的意愿站得笔直。
骊在一旁看着两人,原不是主仆,一个当做了朋,一个愿称为仆。
孟章变出一粒青白的珠子,点向梁的额头:“不用去暗处了,走在我们身边吧。”青白的珠子是两人的链接,靠近既深,远离则浅。
浮云浅出,四人去了最近的大堂,梁还有些没缓过来,他碎语着:“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明明是在湖外的竹林里……”
“地精控制了你的意识,但还好没什么大碍。”孟章说着撇了眼箸,“他就不一样了,虚气入体。”
树影婆娑,那颗占据主位的槐树因为高大,在灰暗间摇动着枝桠,像是要来一场雨,预先的起舞。孟章想起白日的疑惑:“为何这颗槐树没有树灵?”
“被箸的渡劫雷劈到,散了灵性,再聚还要花上千年。”骊推开大堂的门,里面漆黑。
“能从天雷的威压下逆风重生,想必是个狠角。”孟章跟在骊后面,和梁并排走着,谁知骊在前面刹住了脚,孟章疑惑的靠后几步。
“怎么了?”
“阿沉,你看。”骊的声音有点颤抖,他看到大堂墙面满是血迹,太师椅上正坐着洄,胸口被插上一箭,还有手铐和脚铐在烛火的照耀下,发出冷光。
“什么?”孟章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他凝神看了看大堂,空气中潮湿的土腥味奔涌过来,似是被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膜。孟章意识到不对劲,朝着地面猛的一脚下去,一个法阵围住了大堂的屋子,里面的惨状立马消失,只有洄躺在地上,肩上还有个小鬼。
骊揉了揉眼,看到幻境消失,心里还在后怕那场景的惨烈,可是腿不受控制地跑向洄。
洄的气息很微弱,房间没有打斗的痕迹,那施法者的修为应当比洄要高出很多。
骊心里冷静的分析着,手却一把拽起那贴在洄背上的地精,怒气变成手中的长剑,他一刀扎进地精的后颈,头颅被截断。
地精变成了木头做的傀儡,像是失去了弦,一动不动。
被孟章困住的两只地精倒吸一口凉气,它们本以为孟章和骊没有本事灭了他们,现在看到了地上散架的同胞,不由得脖子一凉。
“世间做傀儡者才几人?能驱动傀儡行坏事者又有几人。”骊猛地砸桌,“獬豸、解老、解君、解满……”他的声音越来越重,就算知道獬豸为贤兽,千年不出一次老宅。解老的人品又是有目共睹的,剩余两个赤龙一族更不会这样做。
孟章补上一个名字。
“解白檀,獬豸的徒弟,解老的师弟。”
骊想起还有这一号人物,忍不住愤慨:“是那个被獬豸扫地出门的白檀?撒野撒到这里来了。”
“是想要那株淬火逆长的槐树。”孟章突然记起星官府树木一事,怪不得骊山老母要这样明目张胆的偷走他的梧桐和杨柳,道是和白檀参合上一脚了。孟章将箸托付给了一旁的梁,开门留下:“我去外面迎客吧。”
骊要在这里照看洄,无法脱身,要真的只有骊一人,要照顾洄和箸,他会分身乏术。白檀的好伎俩,从缺口处打散一盘棋,神不知鬼不觉的杀进这被湖水包围的小城,唯独没有料到今夜孟章留宿。
孟章合上大堂的门,给府邸中心位置下了一个结界。虽然骊和他一个辈分,天地起初就给他们这一轮的神妖仙魔特权,至于特权是什么在人间已经有了成千上万篇的说法,但他与骊是不会被小小傀术控制。
除非被亲近之人下手,毫无防备,换血碎魂。
庭院里的槐树摇曳着身姿,殊不知自己惹来了祸事。孟章走上前,伸手感应了槐树的地灵,果然是一片片残骸,可叹这样都能逆天生长,令人佩服。
夜色未晴,唯有翻叶的吹断声,月慢慢地隐入浅云之中。
孟章收了手,御剑飞到府邸上方,他从袖间抽出一把匕首,上面烙着术法,有时术法过于复杂多变,施法者会将它们刻入方便携带的物件中得以及时使用。孟章手上的就是辨别阵法的一个容器。
将匕首一挥,置入湖面,原本静谧又深黑的湖水翻滚起来,从湖底升起一座古老的法阵,阵法由耗尽寿命的地精组成。白泽曾经与孟章说起过地精这个庞大种族的术法,而眼下的就是其中之一。
但地精必须已自愿为首,所以这样的法阵世间难寻。
湖面上白澄澄的法阵,有一处被啃食了缺口,毕竟法阵只是一个看起来稀疏平常的圈,里面配上应当有的东西,哪里有漏洞,一眼就能看出。看着那个像被老鼠咬了的口子,孟章转过头朝着岸边说道:“还不出来?”
披着土地老儿面具的傀儡,出现在岸边,他搓着老手,脸上慈祥的微笑从未忘记:“真没想到青龙神君会在这里,实在是失算,失算了,呵呵呵。”
“你要是真觉得万无一失,何须派一个傀儡来?”孟章知道真正的白檀不会孤注一掷,他已经变出丝线,困了傀儡的行动。
傀儡被锁了躯壳,很不客气地碎嘴:“神君大人,杀鸡焉用牛刀?”
“哦?”孟章挑了挑眉,他是有话想从傀儡的嘴巴里套出,“梧桐木好用吗?”说着,轻轻一挥手。
白檀在骊山深处的宅院里控制着傀儡的一举一动,等他察觉到孟章用丝线刺穿了木傀儡的内核已经晚了,一口鲜血毫不知情地冲出口腔。
“梧桐木……”和蔼可亲的土地公公跪倒在地,他扭住自己的左胸,“呵呵呵,梧桐木……可好用了,神君大人。”已经好久没有人能逼着白檀认真起来,他的心像是被绞锅里滚了一遍,抽痛感混合在血液之中,一顿又一顿地鞭打着他本就松散的魂魄。
上一次这样的绝望还是獬豸抽了他的筋骨之时。白檀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突然不愿意放弃土地的躯壳,放在从前弃卒保帅是常态,他拽住身边一具未完成的傀儡木,正要站起来,又是一口鲜血从鼻腔中冲出。
没有鼻青脸肿,却招招致命。
“哈哈哈哈哈!”土地老儿扶住了东西,艰难的站起身,他望向空中毫不费力的孟章,“要是有一天能将您拉下神坛,会怎样?”
“劳烦告知骊山那位,我从未想过什么神坛之位,还有。”孟章说着,四周的天突然变得很亮,比白昼更加刺目的是,近在土地眼前的孟章,他用匕首一刀刺进了傀儡的内核。白昼被匕首收入,一起冲破了傀儡与白檀的链接,在最后一刻孟章才抛下一句:“我不杀你自然有人替我动手,告诉你旁边的莫九。”
“什么?”
“少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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