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要问的吗?没有的话,请离开我的家。”
陈恪暄说完这句话后已经不愿再看方随一眼。
然而方随却非常没有眼色的真的开始发问:“他们还好吗?”
陈恪暄无视他的问话,拎着衣服进了浴室,刻意洗了很久,因为他知道方随那个死脑筋会一直站在门口。
洗掉附着在身上的黏腻,陈恪暄又站在热水里冲了很久,背后抓痕的边缘激出微微的痛感,提醒着他昨天发生的事。
没有一个人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但同样也没有一个人处于清醒的状态,且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换好干净的衣服,推开浴室的门,果然,方随依旧站在原先的位置,神色寂然,宛如秋风中即将掉落枝头的摇摇欲坠的红叶,疏离冷淡,不再似昨日那般凶狠又乖顺。
仅用余光瞥他,陈恪暄目不斜视地路过他,走远了几步,身后多了拖沓的脚步声,像是蔓延的催促。
陈恪暄回过头,方随换上了平和,拘谨,甚至可以说是讨好的面容 ,整个人看上去低廉又虚伪。
陈恪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赶紧滚。”
方随一字一句道:“是你让我问的。”
陈恪暄发现是自己太傻,哪里是好声好气,伏小做低,分明是绵里藏针,理直气壮到不行。
不愿与他继续掰扯下去,陈恪暄径直离开,到了楼下客厅。
令他烦躁的是,方随又继续跟了过来,默不作声的在他身边待着,像是个难缠的幽灵。
“能不能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能不能有点自尊心?”陈恪暄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样子,他的恶劣是隐藏的,深刻的,内敛的,遇到方随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恶毒,“还是说没卖够?等着在这儿强买强卖?你恶不恶心?”
方随像是没有听觉一样,面无波动:“你告诉完我,我就走。”
陈恪暄第一次发现他这么难缠,把刚倒好的一杯水直楞楞地丢回桌面,“你问!”
方随刚要开口,门铃响了。
几乎是同时怔住,方随和陈恪暄对视了数秒后移开交融的视线,接着一个人喝水,一个人去开门,争吵与不快就这么迅速地默契压下。
方随在短短的几步路里想了最坏的情况,并调动所有的精神力来思考应对的策略,结果可视镜头里出现的是他的妹妹,以及
“有水吗?我好渴,你们家那个小机器人呢?让它给我来杯水。”朱苓毫不客气地将拎着的一兜东西塞给方随,抬头,“你被陈恪暄打了?”
方阳想到朱苓对她说的那些,立刻就信了:“他有病吧?凭什么打你?真把你当他的私人物品了?”
方随打断他俩的发散思维:“在浴室摔了一跤,刚好磕到水龙头,脸也划了个口子。”
方阳半信半疑,不过明显没那么气势汹汹的了,“真的?”
方随嗯了一声,方阳挎上了他的胳膊一起往里走,小声地嘀嘀咕咕:“那好吧,我冤枉他了。”
朱苓认命的在后面关门拎包,看着已经走得挺远的兄妹俩地背影,恨不得给他们一人来上一脚。
今天来这儿也是方阳的注意,怪谁,就怪他多嘴,跟她提了当初祁川对方随动的心思,再加上近日里祁川总是和方随在一起,耳边多了不少风言风语,朱苓也开始半信半疑,跟方阳提了几句。
他原本只是开玩笑的心态,没想到方阳的态度却很认真:“不可能,我哥哥不是这种人,你这么说他真的很过分,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的人品?”
朱苓就这么又和她吵了一架:“对对对,我人品差素质低,你哥最好了,家里养一个,外头养一个,好人有好命!”
他有个毛病,气急了就口不择言,即使心里完全不是这么想的。
不过这句话一说出来,方阳却没像朱苓想的那样当即炸毛:“我哥是什么人你真的不清楚吗?朱苓,你想清楚再说。”
朱苓沉默片刻:“啊。不可能。”
“但万一呢?”方阳突然说。
朱苓又啊了一声,这回是二声,“你说什么呢?”
方阳认真地说:“大学的时候我哥有段时间很少回家,每次问他都说去找朋友玩。你说这个朋友会不会是祁川呢?”
朱苓听了这话竟也有些迟疑,因为方随的朋友并不多,而且他个个认识,没有那种能好到天天待在一起的那种。
“你有毛病吧,一边骂我一边往你哥身上泼脏水。”朱苓说。
方阳理直气壮地说:“我哥不可能出轨,就算是本来早就打算和陈恪暄离婚了,也不可能,但说不定沉寂已久的心得到了久旷的甘霖,开始有了新的希冀。”
朱苓打断他:“你朗诵呢?能不能好好说话?”
“好吧,我胡说八道的,你把东西留下就好,等下我去找我哥,好久没见到他了。”
“三天是好久啊?”
方阳被他说烦了:“你怎么这么能叽叽歪歪的呢?”
朱苓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心虚:“你没憋什么好心思。”
然后他就跟着方阳一起过来了。
怎么说呢。朱苓没有跟方阳提过自己和祁川产生裂痕的原因,更没有提过当初祁川囿于方随的Beta身份,动过让他做腺体手术的心思这件事。
这种龃龉他不想回顾,更不想让方阳知道,因此说起祁川时大多掺杂着以前相对美好的回忆。
怕就怕这个死孩子真把祁川当作良人,背地里撺掇来撺掇去,把简单的事情搞得乱七八糟。
走到内门门口,方随又再度停下,似乎是犹豫要不要接待这两个不速之客,方阳沉浸在自己的喋喋不休中,朱苓则是开始阴阳怪气。
“哎呦喂我真服了,家里是藏着金山还是银山啊?让都不让进?”朱苓语气一如往常的吊儿郎当,睨着方随,此时此刻才注意到他紧扣的领口和衬衫长袖。
“你——”
方随把门打开了,朱苓若有所思地走进去,门口出现了小机器人前来迎宾:“你好。”
说完就咻咻溜走。
朱苓扭头:“方随,你家小机器人怎么越来越不礼貌了?”
方随把拖鞋递给他,弯腰时领口的面料微微支起空隙,朱苓瞥过去,方随恢复了直立,“喝点水再走。”
是多年的朋友,所以朱苓完全理解了他的意思:喝完水就立刻把方阳带走。
朱苓嗤了一声,换好鞋子往里面走,看见了坐在客厅看着电视的冰山。
有些不是很想过去,不过方阳却反常的很热情,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挑了一包脆薯条递给陈恪暄。
电视机里放映着一个电视剧,刚好是方阳最近追的那个,于是顺利开启了话题:“你也看这个啊,又虐又甜的,还特别狗血,这是第16集吧?我不给你剧透了,第19集真的绝了。”
陈恪暄把遥控器递给方阳,方阳接过去说了声谢谢:“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啊?还好吧?”
“嗯。”
方阳见他没有动她给的零食,自己动手帮他拆开,又重新递还给他:“这个好吃,还是限量的,夏日清风口味。”
朱苓坐到远远的另一边:“我看是智商税。”
方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朱苓拉方随过去凭理,“你让你哥尝尝是不是洗涤灵的味道,加个限量就让你味觉失灵了。”
方阳捏出一根递给方随,对着朱苓皱眉:“你礼貌不礼貌?”
方随放进嘴里吃完,没有作出评价,朱苓哈哈两声:“我说你不服,你哥说你总服了吧?调味就是很诡异啊。”
这句话说话,他突然顿住。
“又没让你吃!”方阳说。
朱苓回神:“我买的我还不能吃?”
方阳哼了一声,不再理他,“哥,中午我给你们做饭呀,最近我学了好几种菜,做给你们尝尝?”
方随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还有事,等有空了再做给哥哥吃好吗?”
方阳看了眼陈恪暄,陈恪暄正安静地看着电视,没有加入聊天的打算。
方阳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一旁的朱苓看不下去了:“你就这么忙,忙到吃顿饭都不行?又毒不死,最多拉个肚子,拉肚子怎么了?”
“朱苓你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方阳认真地问道。
朱苓懒洋洋地起身,对方随说:“我昨天加班加太久了,有点困,去你房间睡一会儿,等吃饭了再喊我。”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方阳目瞪口呆,等他消失在拐角才说:“他怎么癫癫的?”
这句话百分之三十发自内心的感慨,百分之二十是向方随吐槽,剩下百分之五十纯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对着陈恪暄说的。
不过中午的掌勺任务并没有交给方阳,一方面是因为方阳确实容易炸厨房,另一方面是因为和陈恪暄共处同一空间尴尬至极。
所以最后的局面是方随在厨房,朱苓去卧室,方阳和陈恪暄留在客厅看电视。
一边看一边还没闲着,方阳几乎打开了所有的零食包装,挨个让陈恪暄品尝。
陈恪暄摸不透她到底想干什么,一口接着一口的吃掉了各种脆的软的甜的咸的,不过不是亲眼看着这些东西都是刚刚拆封,陈恪暄必然一点都不会动。
“呃……”
陈恪暄抽出了一张纸巾,想了想,又抽出一张递给方阳。
“谢谢。”方阳往厨房那边瞥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我哥最近好像挺累的。”
“就是……嗯……能不能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他。”
陈恪暄定住,方阳立刻解释道:“我也可以,但是我就是觉得……对了!他脸上的伤不是你打的吧?”
陈恪暄看着方阳一脸的警惕和认真,应了声:“不是。”
“怎么搞的?”
能用的解释估计也就只有那一个,“摔的。”
方阳信了:“上次他回家,我就感觉昏头昏脑的,精神状态很差。我哥对你挺好的吧,现在是不是到你反哺的时候了?”
其实方阳完全可以自己照顾方随,但莫名的,她又觉得这段时间方随的疲惫可能和陈恪暄有关。
难搞的叛逆期青年不知道又做了什么事,过来敲打敲打,让他懂事一点,这样方随也能轻松一点。
至于方随和祁川的传闻,方阳其实根本没信,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她不是很清楚,但她早早的就知道了一点,方随不会爱上任何人。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