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
四人勉强避开,被逼进了一小巷中。
小巷视野不佳,箭雨暂停了一会儿,四人得以片刻喘息。
孙瀚丘这两年来一直混迹江湖,但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他压轻声音,紧张道:“栖州怎还有这等盗匪?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晏景沉着自若道:“我们兵分两路,分散他们的战力。顺利逃脱的人,速去署衙求救。”
慕宁等人皆同意他的提议。
孙蔚之道:“既然如此,宁儿妹妹同我一道,瀚丘与殿下……”
没能等他说完话,晏景已经足蹬墙面,消失在夜色中。
并且带着慕宁一起。
孙蔚之略显怔愣。
孙瀚丘拍了拍他,“别傻愣着了,我们也赶快走!”
说罢,二人亦跃上屋檐,往反方向而去。
*
慕宁发现,那些盗匪大多被她和晏景引了来。
耳旁风声呼啸,身后脚步声纷沓。
所有的声音都在告知着她,她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
她有些无奈。
泰极生否,果然她最近过得太幸福了吗?
晏景注意到了她的神情变化,问道:“怎么了?”
慕宁随口回答:“累了。”
说着,她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不被颠得太厉害。
她虽学了些防身的小本事,但相比那些武艺高超的盗匪,可以说是以针比铁杵,压根没得瞧。
为了不让她拖后腿,晏景干脆将她抱在怀中,全程带着她逃。
可即便是这样,她仍说累了。
晏景神色微动,转身隐入郊外丛林中,带着慕宁匿身于一棵树上。
许是为了不让慕宁出声,晏景的掌心覆在了她的唇上。
那陌生的触感,让慕宁晃了神。
在她的记忆中,晏景的手白皙滑嫩,比女孩子的手还要好看。
可是现在,他的掌心指腹都附着着薄茧,显然是这三年来,苦苦练武的结果。
他真的变了许多呢。
慕宁颇有感慨地叹了口气。
气息飘进了晏景的掌心中,缠绕着手指迅速蔓延到他体内。
他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呼吸,垂下眼眸,望着慕宁的发顶。
仅仅是她的气息,就能勾起他蠢蠢欲动的兴奋。
他闭上双眼,克制着涌上内心的浓烈情绪。
他真的快要等不及,想要将她占为己有了!
当一道箭穿过层层树叶向他们射来时,他才恢复往日一贯的平静。
他拔下慕宁发间,才戴了一日的玉簪,用力往空中一掷。
随着玉石碰撞之声,箭落玉碎。
晏景扶着慕宁的腰,将她往怀中一带,轻然跃下树。
有了月色的照映,他发现,慕宁正灼灼地望向那碎成几块的玉簪。
晏景沉了声音,“不舍得那玉簪?”
“嗯。”慕宁诚实地点了点头,“那玉簪值不少钱呢。”
晏景轻笑出声,“那是次品,我之后赔你个好的便是。”
慕宁略感惆怅,“那也得活过今日。”
正说着,又接连几支箭向他们射来。
晏景将慕宁护在身后,进行了一番闪躲。
他身姿矫健,即便护着一人,也从容不迫。
但终归是凡人,总有疏漏的时候。
当一支箭瞄准空隙,向慕宁攻去时,晏景身子猛地一顿,随后方向微偏,替她挡住了箭。
慕宁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面色骤然变得苍白。
那支箭生生穿透了晏景的右臂!
她连忙拽着晏景躲到一棵树后。
她神色严肃,一言不发地从臂上取下匕首,砍断了插在晏景手上的箭。
她定定地望着晏景:“我来保护你,不会让你有事。”
她说得底气十足,心中却空空荡荡。
她看得出来,晏景的武功远在她之上,凭她那一点儿三脚猫功夫,可保护不了他。
但是,她不想只依靠晏景。
那些原本躲在暗处之人,像是闻到血腥味的豺狼一般,在射伤晏景后,纷纷从黑暗中现身。
在慕宁说话的功夫,他们已迅速将二人包围住了。
粗略看去,至少有十多个黑衣人。
慕宁吊起了心,却还是护在晏景的身前。
晏景则向前一倚,贴着她,握住了她的手。
她感到耳畔有暖意拂过,随后叠在她手上的那只手,稍稍用了巧劲。
“我教你,之后若要对付人,须这么做。”
慕宁尚未来得及反应,手中的匕首便脱了手,直中一黑衣人的肩膀。
慕宁一惊。
她虽自幼带匕首防身,但还是第一次主动伤人。
这时,她又听晏景在她耳边道:“真可惜,宁儿力气小了些。”
原来,他是要取那人性命的。
慕宁看着空落落的手。
唯一的武器丢了,现在该如何是好?
晏景看出她的不安,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慕宁不知道他的自信从何而来。
那些黑衣人显然也不打算给她询问解惑的功夫。
他们同时向二人攻来。
慕宁心中一紧,但还是坚定地站在晏景身前,未动分毫。
眼见着黑衣人已近在咫尺,剑风袭面,另几道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迅速牵制住了黑衣人。
慕宁看着突变的形势,讷讷问道:“这些人是?”
“暗卫。”晏景简洁回道。
慕宁终于明白了,晏景的自信,是暗卫给的。
想想也是,他如今可是亲王,出门在外,不可能只带着沉连一人。
慕宁忽然福临心至,“所以你是故意受伤显弱势,引他们现身,再一网打尽?”
晏景噙笑:“没错,宁儿果然聪明。”
慕宁没因他的夸赞感到高兴,反而心生起凉意。
晏景的确变了许多,但为达目的,连自己的身体都可当做筹码的这一点,却还是同从前一样。
他当真是一点儿都不在乎自身。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暗卫便已制伏了黑衣人们。
沉连从暗卫中走出,大步行至晏景身前。
“殿下,得罪了。”
他道了一声后,一把撩起晏景的袖子,那被剑射伤之处赫然映于慕宁眼中。
她咬着下唇,目不转睛地看着沉连把断箭拔出,鲜血不断淌出。
沉连止血上药,一套动作显然是早已做习惯的了,很是利索。
但饶是如此,慕宁还是看得心惊胆战。
待沉连处理完了伤,她不由问晏景:“痛吗?”
晏景靠在树上,难得显出几分慵懒来。
“你不是知道吗,我从来不怕这种痛。”
慕宁闻言一怔。
她最后一次入宫的场景重现脑海。
那一天,她看到了晏景身上不为人知的伤疤。
晏景带着她的手抚过伤疤,似哭若笑地问她:“宁儿,我不会痛,怎么办?”
慕宁纵容着他的举动,待手都酸了才回他:“这多好啊。”
那是慕宁的肺腑之言
她现在依然这么觉得。
感知不到痛苦的生活,多么令她艳羡。
只是,晏景似乎不是这么认为的。
此前她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后,晏景便像是疯了似的,以至于这次她不敢再将真心话说出口。
她默了片刻,叹道:“真遗憾啊。”
没有投入一丝真情实感。
晏景看了她半晌,轻笑出声,“是啊,真遗憾。”
之后,晏景命暗卫去寻找孙家兄弟,又派了人去孙家查看有没有异常。
所幸大部分黑衣人都被晏景引了来,孙家兄弟并未受伤。
不仅如此,还格外有精神的样子。
在署衙碰头时,孙瀚丘骂骂咧咧:“那几个龟孙子!好不容易逼得他们现了身,还没动手呢,就又跑了!是在逗他爷爷玩吗?”
相比之下,孙蔚之则显得安静过了头,似有些心不在焉。
慕宁担心道:“蔚之哥哥怎么了?是受伤了吗?”
孙蔚之猛地回了神,看向那些被俘的黑衣人,“没受伤,我是在想,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晏景的视线从慕宁转到孙蔚之,最后落到了黑衣人身上。
“我知道。”他缓缓道,“是雪恨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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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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