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布加留下了这句话，就径直挂断了电话。
贝尔摩德可以单方面切断很多人的通讯，比如琴酒，比如朗姆，但能够单方面切断她通讯的，不多。桑布加其实也可以单方面切断一些人的通讯，但他很少这么做，至少在贝尔摩德这里，她从没有被主动挂断电话过。
所以很显然的，他打这一通电话，近乎是一种威胁和逼迫——因为他们没能够快地将库拉索带回，还让她落入了警察手中。
但桑布加有这样的底气。在组织里说话不看别的什么，只看实力地位和忠心。桑布加对组织的忠心，亦或者说对朗姆的忠心几乎是无从质疑，从地位来说，他是朗姆的心腹，实力上就更不必说。琴酒在组织里欣赏的人不多，唯独桑布加，是他也会遗憾于没能先一步救下的人。
即使他不曾打来这通电话，琴酒和贝尔摩德也不会愿意和桑布加交恶。从库拉索出事那天凌晨桑布加和琴酒对峙那个时候开始，琴酒和贝尔摩德就必须要带回完好的库拉索。并不需要他多说什么，他对库拉索的在意，本身就已经成为一种压迫。
桑布加能够算对很多东西，但他确实低估了自己的能力。他总怀疑自己如果参与带回库拉索的行动，可能会为库拉索引来不必要的猜疑。但他不知道，只要他还忠于组织一天，没有人，哪怕是朗姆，会对库拉索说些或者做些什么。
贝尔摩德思及此，忽然又想起很多年前刚来到组织的那个孩子。
那时候的男孩还没有代号，他的身体也不好，黑天鹅绒酒几乎放下了手上的一切研究，全天地照顾他。贝尔摩德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的父母把他教导得很好，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认真的。
他会认真地听每一个人说话，即使是朗姆告诉他，如果他没有用就会被重新丢弃，那孩子也只是点头说自己清楚。他会对每一个见到的人说你好，在每一个人离开的时候说再见，说的最多的还是对黑天鹅绒酒的谢谢和辛苦了。
后来他开始做任务之后，极少见人。但贝尔摩德还是跟他见过几次，那个时候的桑布加，同人交流的时候，看着很冷静，其实很拘谨，他说话从不随意，像是在出口前就已经字斟句酌。
再后来他拿到了代号，也逐渐成为了组织里有资历的成员，依然保持着很多年前的性格，他似乎从不懂得自己拥有的代号代表什么，某种意义上，算是组织里最好相处的高层成员。
今时今日，能听到桑布加这样咄咄逼人的模样，倒是让贝尔摩德感到新奇。
库拉索真的改变了桑布加很多。
同样这么想的，还有此刻坐在桑布加床旁边的黑天鹅绒酒。她为桑布加举着手机，在桑布加放完狠话后，就立刻按了挂断键，然后挑眉看向桑布加。
“我曾经还想过，你这样的性子在组织里会不会被欺凌。后来发现你几乎不接触别人，再后来，你也算是熬了个资历，不至于被欺负。”她把手机丢到一边，“为了库拉索，你第一次威胁人，就威胁了琴酒和贝尔摩德······不后悔？”
“我早就不该留着那些习惯，”桑布加平躺在床上，只能看见天花板，“舍轻取重罢了。”
“你总是以习惯来这么称呼，也这么跟朗姆交待。但是何必跟我还用这套说辞，”黑天鹅绒酒完全不给他空地，“你不是习惯，你是在逼自己。没有人生来好脾气，你只是不肯完全放弃曾经父母对你的教导罢了。”
“你进来的时候还是个孩童，组织里不需要这样的教养，哪个孩子真会习惯这么累地活着。我说过你数次，你这样忠于朗姆，也绝不肯放弃这些习惯，逼了自己十数年，说放弃就放弃了。”她直视着桑布加，“值得吗？库拉索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很重要。”桑布加毫不犹豫，“她是我的搭档。”
“仅仅是因为搭档？”很难说黑天鹅绒酒此刻什么感受，“仅仅因为当初朗姆把她点给你做了搭档，就足以你同琴酒打架，假装没从我这里听到过朗姆的命令，放弃过去所坚持的东西，用自己的能力来威胁他人？你是想跟我说，库拉索来到你面前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发着光吗？”
桑布加竟然真的短促地笑了一声。
“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后悔了。”他努力地偏了点头看向黑天鹅绒酒。
“你后悔什么了？”
黑天鹅绒酒直觉他说不出什么好话，但是实在好奇，还是没好气地问了——尽管还没过三十秒她就后悔了。
躺在床上的男人说：“我没有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如你所说地，觉得她闪闪发光。事实上，在你方才说出之前，我并没想到可以这样描述她，但确实，很贴切。”
“我知道你听过很多和库拉索有关的事，但你没有真正和她相处过，”男人这样说，“如果只是要对其他人介绍库拉索，我会告诉他们，库拉索极优秀，极出色，她有着很强的行动力和记忆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是错的，我与她的搭档中，她才是行动中的主力。是我沾了她的光，才能那样高效率地完成众多任务。”
“我听明白了，”黑天鹅绒酒面无表情地说，“在你这里，库拉索就是最强的。但是也合理，毕竟你确实不是行动派。”
“是这样，但是你不同。你在乎的不是库拉索的实力，所以同你这么介绍库拉索，没有意义。但是如果同她接触的是你，你会欣赏她的。”
黑天鹅绒酒冷眼看着还没意识到自己笑了的桑布加：“确实有可能，库拉索肯定比你这个人脾性要好很多。”
“确是这样。”
桑布加知道黑天鹅绒酒是在挤兑自己，但他完全不在意：“你曾经同我说过，组织里只有为自己的人，让我不要对任何人抱有期待。但我和库拉索成为搭档后，不是我从一开始抱有期待，而是库拉索一次次地，超过了哪怕是过去的我也不敢有的期待。”
“黑天鹅绒酒，你比我还清楚这一点，没有人会毫无缘由又毫无索求地去帮助他人。我不是圣人，我没有超脱过你口中的人，你看到我今时今日为库拉索做了一点事情，那是因为她先做了更多的事，是因为我先从她那里得到过所期待的东西。”
是她那样好，而不是我。
黑天鹅绒酒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感觉自己好像忽然间沧桑了很多，所以她最后问了桑布加一个问题：“你是恋爱脑吗？”
桑布加的思绪被完全打断，他茫然地转头看向女人：“什，什么？”
“没什么。这颗糖是你掉的，现在给你。”黑天鹅绒酒直接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绿色包装的糖果，“做好决定了吗？”
桑布加的茫然神情还没退去：“什么决定？”
“我根本不需要你说这么多，因为我根本不和库拉索接触。你方才说的这些话，归根结底，不还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吗？”
黑天鹅绒酒简直没眼看他，干脆挑明：“我没同你说过朗姆的命令，不是吗？你只给琴酒和贝尔摩德一个小时，不就是给之后你自己行动提前找了个理由吗？既然如此，别在这里等满一个小时，你去摩天轮那里等满一个小时行不行？这样一个小时满了，你就可以和琴酒他们无缝衔接，赶紧把库拉索带回来。”
她真是听够了。
黑天鹅绒酒单身数十年，所以长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今时今日，此时此地，她才终于幡然醒悟，意识到自己看到大的桑布加已然成了究极恋爱脑。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指望桑布加开窍实在是不太可能，她还是回头去跟库拉索单独见面聊聊吧。
黑天鹅绒酒：爬吧爬吧，老娘为什么要在这里听你多么爱她，我给你牵红钱，回头你就别来烦我了好吧
明天放假！所以会更新！嘿嘿最高兴的就是满课天放假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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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步步危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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