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长大

“我自幼父母双亡,是被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们养大的,可没等我长大回报她们,就先出了事。”前世,楠江是这样对贺时清说的,“大姐姐被有权势的人家强纳为妾,二姐姐叫人活话打死,三姐姐生死不知……她们都是很好的人,缘何落得如此下场?”

对于这个问题,贺时清也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叹了句:“兴许适就是造化弄人吧。”

现在从楠江口中更具体的事实,得知前世周云娘居然是被太子收了房,南知意试着回想了下有关前世那位太子殿下的事。

那位太子殿下南知意能想起的也不多,毕竟贺时清入世时,他已经死了,成了权势倾轧下一枚微不足道的石子。有关他的记忆多是南昭登基后,昭雪冤案、重理册籍时顺带了解的。

“南知意”这位太子在民间的声名多是敦厚良善,而朝臣多说他优柔寡断,还有些贪好美色,可以说,若非他是皇帝“唯一”的儿子,这个位子绝对轮不上他。至于他宫中那些女眷,姬妾斗争中死了好些。

太子妃生下小皇孙后,未出月子便香消玉殒,据说是太子侍妾心生嫉妒,给她下了药,查出来后便被处死。其余的,在太子死后,悉数给他陪葬了。不知周云娘是其中哪一个。

翌日,许是觉得做噩梦后,半夜跑来找哥哥求安慰有些丢人,楠江醒后就一直窝在被子里装睡,无论南知意怎么叫他都不肯起。

“看来我们楠江果然长大了,竟然知道不好意思了。”南知意好笑地说,“以前还要死要活非得同我睡一起不可,现在连睁开眼睛看哥哥一眼都不敢了。”

楠江耳朵根都红透了,闭着眼,默不作声地又往被子躲了躲。

南知意还想逗他,福全的声音却自屏风后传来:“殿下,您起了吗?”

“起了。”南知意这才放过了楠江,让福全进来替他更衣。

南知意十五岁时,皇帝就已准许他入朝了。

入朝之后的南知意,一改先前温吞的性子,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他如同一块上好的璞玉,在朝堂纷争中打磨出了耀眼的光华。

皇帝还与定安侯戏言,早知道就不费那么多力气纠察他的课业,把他扔进朝堂这锅浑水里涮一涮就好了。

听得南知意以为自己是暖锅里的肉,煮熟了涮一涮就能捞起来吃了。

架子床上,楠江已经醒了,从龙纹床幔里探出身,趴在床沿看着南知意更衣。他本是想在南知意走前,同南知意说说话,可不知为何,光顾着看人了,想说的话团巴团巴又咽回去了。

南知意身形已经长开,笔挺如松,匀称有力,里衣下,隐约可见被牵动的肌肉线条,充满爆发力。看着看着,楠江忽然有些失落,他缩回床幔里,背对着南知意,撩起衣服下摆。楠江皮肤白,肚子也白,像面人一样软乎乎的,摸上去手感特别好。

楠江上手戳了戳,又回头看了眼南知意的方向,失望地垂下头。

明明和南知意吃的东西都差不多,怎的自己就长不成那样?不说肌肉了,居然连肥肉都不长……

楠江蔫头耷脑的,跟地里遭了霜的小白菜似的。

宫人端了洗漱多热水进来,见楠江已经起来了,上前挂起床幔。

南知意回身见着楠江这副样子,摸了摸他的头问:“你又想什么了?”

楠江抬眸定定地看了南知意一会,突然伸手摸上南知意的腹部。哪怕隔着厚实的锦衣,楠江也能摸到那硬邦邦的腹肌,他扁起嘴,更沮丧了。

“?”南知意微愣,被楠江摸得有些痒。他抓下楠江乱动的爪子,无奈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楠江想也不想地说:“哥,我想要你的身子。”

南知意:“???”

见所有人都一脸被雷劈了的神情,楠江意识到自己用错了词,急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要哥这样有男子气概的身体,才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周围宫人顿时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南知意也忍俊不禁地看着楠江。他坐到床沿,轻声问:“为何突然这样想?”

楠江跪坐在床上,指头一下下戳着南知意的腰,看上去怨念颇深,他说:“我刚才看了,我的身材跟白斩鸡似的,什么都没有,和哥的完全不一样。”

“我这是练武练出来的,”南知意说,“以前我问过你要不要学的,你自己拒绝了。现在再想学已经有些晚了,恐怕要吃更多苦头。”

楠江“啊”了一声,说:“那算了,我这样也挺好的。”

南知意捏了捏楠江的鼻子,调侃道:“怎么越养越娇气。”

“哪有。该吃的苦头我自然会吃,”楠江拍开他的手,说,“可我又不喜欢练武,干嘛要吃这苦头。”

“说的挺有道理。”时候不早了,南知意起身,要去上朝。

楠江喊住他,说:“哥,我今天想去看云娘姐姐。”

周云娘是京城人士,来往方便,楠江三天两头就要去看一次,不像其他几个姐姐天各一方,只能用书信联络。

南知意回首,温声说:“想去哪同赵顺康说就好,不必事事同我报备。”

楠江嘿嘿地笑着,金丝床幔挂起,锦被凌乱,他跪坐当中,像一只主动往笼子里钻的傻鸟。身为饲养者的南知意也从不关上笼门,任他自由来去。

南知意收回视线,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步向外走去。行走间,再次牵动了腰间的伤口,南知意面色微沉。

昨日南知意奉命秘密出宫办事,半途遭人劫杀,尽管他身边亲卫个个都是好手,但架不住来的死士众多,到底还是受了伤。

此事南知意没有告诉皇帝,也不需要派人去查,是谁干的他心知肚明,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在南知意十五岁入朝之前,方贵妃就对他产生了怀疑,屡次试探后,终是开始下杀手了。也是到了这一步,南知意才发现方贵妃手中的牌比他预想的还要多的多。

此事绝不能让皇帝知道,否则若是深查下去,牵扯出南知意的身世,他和方贵妃都没法活。

孤鸟掠过云端,震翅高飞。

南知意深吸一口气,毅然向金銮殿走去。

无论前路如何艰辛,他都不能后退。

一个时辰后,楠江拿着东宫的牌子,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南知意待宫人宽厚,对抚养楠江长大的这些宫女更是如此,月例赏赐什么的从未吝啬。周云娘她们出宫时,南知意都额外拔了一笔丰厚的银子。

周云娘凭此在东街置了处宽敞些的宅子,给一家七口住。

院子里打理得规整,草自成春,墙角的迎春绽出鲜嫩的鹅黄色,点缀着青瓦白墙。

楠江来时,周云娘正在屋里绣嫁衣。她母亲就是绣娘,自幼耳濡目染,女红极好。在她的手下,戏水鸳鸯几乎要扇动翅膀,顺着水流扑出布帛。

“姐姐,楠江来了!”来开门的是周云娘小妹周珍儿,比楠江还小一岁,性子活泼,很能与楠江说到一处。

周云娘抬起头,未语先笑,她说:“怎么今天又跑出来了?”

楠江跑到周云娘面前,张开双臂,笑得阳光般灿烂,他说:“想姐姐了,所以来看看。”

“你这嘴啊,真是越来越甜了。”周云娘摇摇头,对周珍儿说,“去把早上我烙的面饼端来。”

周珍儿点点头,欢快地跑走了。

楠江趴在桌上,看着周云娘眉眼温柔地一针一针绣着大红嫁衣,仿佛在看待什么珍宝。

“姐姐很喜欢那个男人吗?”楠江好奇地问。

他问的是周云娘的未婚夫婿。

春光明媚,从窗隙中溜进来,在周云娘侧颊上渡上一抹耀眼的亮色,脸上细小的茸毛轻轻飘动。她捏着针,侧首说:“喜欢啊,我未入宫前就喜欢他了。”

周云娘与对方是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周云娘一出宫,他就表明了心意,并请媒人上门提亲,就这么顺理成章的,他们定下了终身大事。

周珍儿端来了面饼,楠江一边吃着面饼,一边问:“姐姐,你对他的喜欢好像不太一样诶。只有在提起他时,你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是吗?”周云娘摸上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楠江,喜欢也是分很多种的。我对他的喜欢是男女之情的喜欢,是想与他一辈子在一起的喜欢。”

她耐心地和楠江分说着喜欢之情的分别。

楠江听完后,歪头问:“那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是什么样的?”

周云娘身上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幸福,让楠江十分好奇,还忍不住有些憧憬。

他想知道这与他对南知意的喜欢,相较起来,有何不同。

周珍儿也附和说:“我也想知道,姐姐,你说说嘛。”

周云娘想了片刻,答道:“喜欢上一个人,会时刻想同他在一起,无论在做什么。心绪会时刻被他牵动,行也思君,坐也思君(1)。在人群中总是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也会因对方待别人更好而难过……”

“好神奇。”楠江吃完最后一口面饼,感叹了句。

居然和他对南知意那么像。

嘿嘿嘿,不要解释了,你就是馋他身子

1.《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闭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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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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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云阶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