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春临

从周家出来,见天色尚早,楠江自个儿去街上逛了一圈。近一年来,南知意入朝了,还在吏部挂了职,南昭被景王拎去了军中历练,江溯舟成日跟着定安侯到处跑,难得从赵澄那请了假出来,却没个人能陪他玩。

身边只陪了个扮作太监的商黎,楠江没多久便觉索然无味,在商黎的劝说下回了东宫。

马车上,楠江撑着下巴问商黎:“赵公公,你觉得云娘姐姐说的怎么样?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即视感太强了,可他没有喜欢的人啊。

商黎嘴角抽了抽,不知该怎么答,毕竟他现在顶了个太监身份。

楠江似乎也想到了这点,说:“算了,也许等我再长大一点就能明白了。”

回到东宫,楠江先是自己画了会荷叶练习,又自己趴在小案前观察花瓶插的鲜花。他旁若无人地沉入自己的世界,任由时间踮起脚从身侧溜走。

阳光在地上缓缓挪动,南知意结束政务回来,看见趴在案上发呆的楠江,悄悄走到他身后。楠江看得十分入神,根本没发觉身后站了个人,当南知意把手搭上他的肩时,他吓得差点弹起来。

“唔哇!”楠江惊叫一声,手忙脚乱的把花瓶碰倒了。

所幸南知意及时伸手接住了,才没让水洒了楠江一身。

等回过神来,楠江恨不得咬南知意一口,他说:“哥,你做什么又吓我!”

这个人简直太恶劣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吓他的机会。

见楠江张牙舞爪地对着自己,南知意摸摸他的头,看上去诚意十足地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骗人。

楠江撇了撇嘴,想。

每次都说没有下一次了,结果下一次永远会来。

南知意也知道这方面自己已经不足以信任了,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听说云娘要成亲了?”

楠江的注意力果然被南知意带跑了,顿时开心起来,说:“是啊,云娘姐姐看上去很幸福的样子,真好。”

他最希望的就是这些冒着生命危险收留他,抚养他的善良姑娘能得到幸福。

南知意说:“婚期定在几月?”

“五月。”楠江说,“听说女子嫁人时嫁妆越多,越受夫家重视。我要不多给云娘姐姐送些东西,就当做我这个弟弟给她添妆!”

“其他姐姐成亲时也不能落下,不过画屏姐姐一直都不肯收我送的东西,该怎么说服她好呢?”楠江歪着脑袋想。

南知意自是知道原因,不过他却没多少愧疚之心,坦然地给楠江提了各种建议。

从南知意这得了启发,楠江迫不及待地就想去库房挑选宝贝,南知意哭笑不得地拉住他,说:“你急什么,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你现在送去万一让人偷了可怎么办。”

楠江傻呆呆地说:“是哦。”

“你啊。”南知意曲指在楠江额上弹了下,“什么时候能聪明点。”

楠江哼哼两声,别过头不理南知意。

他确实不怎么聪明,但唯独不想从南知意口中听到这句话。

“我让人蒸了酥酪,先吃点吧。”南知意牵着楠江的手,将人带进暖阁。

楠江自来黏人,南知意也早已习惯与楠江相处时的亲密无间,即使提醒自己桶江已经长大,不是当初的孩子了,这些小动作总是会不自觉就带了出来。

这本来是没什么的,可这一次当楠江的视线落到两人相握的手上时,忽然就觉得南知意的手心烫得惊人,又舍不得抽出来。手上的温度一直烧到了脸上,楠江感觉自己好像要被蒸熟了。

“嗯?你脸怎么这么红?”南知意探手摸了摸楠江的额头,“也没发热啊,奇怪。”

楠江也觉得自己今天很奇怪,准确点说,是和周云娘说过话后就变奇怪了,他低头说:“可能是地龙烧得太旺了,热的。”

“你说是就是吧。”南知意也没追问,将送上来的酥酪推到楠江面前。

楠江捏起瓷勺大快朵颐,对面的南知意翻开古籍,安静地看了起来。

舌尖上的甜味让楠江暂时顾不上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直到晚上入睡之后。

楠江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肉粽怎么都看不清,但给人的感觉热乎又粘腻,仿佛身处一个巨大的蒸笼中。

梦中他的四肢像被布帛死死地缠住,每动一下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视线仿佛被层层叠叠的纱挡住,所见所感皆是一团团混乱干涸的墨。热浪一**拍来,楠江没有力气挣扎,只能放任自己在浪潮中沉浮,几乎要在其中溺毙。

倏然,面前的墨团散开了,露出了一个楠江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缓缓凑近,面容越发清晰——那正是南知意。他俯低身体,亲昵到耳鬓厮磨,低哑地唤道:“楠江……我的小江……”

“!”楠江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他大口喘着粗气,似乎吓得不轻。

这动静惊醒了外边榻上守夜的小太监,他隔着屏风问:“小公子,出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楠江拥着被子,极力掩饰紧张地说,“对了,你去给我找一套干净的里衣吧。”

小太监应声:“是。”

其实他可以自己去找的,只是现在自己下床和守夜人撞上会更尴尬。看来还是得和南知意说,撤掉守夜的宫人好了。

楠江掀开被子,一股有些熟悉的、类似石楠花的味道在空气中漫开。面对眼下这种情况,他有些不知所措。熟悉的味道让他不禁想起十岁时,被南知意赶出寝宫前几晚发生的事,那时从南知意身上传来的也是这个味道……

——哥,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哥,你的脸好红哦。

楠江顿时感到更加无地自容了,团起被子将脸埋进去,恨不能就这样憋死自己。

“小公子,”小太监已经拿了里衣进来,“里衣拿来了。”

“谢谢。”楠江一只手探出床幔,接过小太监递来的里衣。床幔轻晃,楠江在里面翻腾了一阵后,把换下的衣服递出来,小声说:“偷偷处理了,别教人看见。”

小太监不懂这些事,心中奇怪,却也没有多问,拿着楠江换下来的衣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留下楠江一个人同被子较劲。

好不容易等那股子羞愤劲下去,楠江禁不住开始回忆自己那奇怪的梦。自醒过来后,梦里的一切都似打碎的瓷器,无论怎样回忆,满地碎瓷每一片都棱角分明,但就是拼不起来,无法连贯。

其中,南知意梦中的面庞是最大、最引人注意的那块碎片,不管怎样规避,视线都会被其吸引,无法挪开。那张面如冠玉的脸浸过水似的,数不清的汗殊挂在额上,漂亮地让人移不开视线,还有最后那两声低唤……

想着想着,楠江发现自己不可言说的某处起了反应。

他又羞又窘,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像尾被扔到岸上的鱼,扭着身子不停地翻腾。楠江咬牙纠结半响,最终还是拉高被子躲了进去,所有声响都闷在被子里,消弥于无形。

等楠江终于从被子里出来,脸红得能滴血了。他咬着被子,欲哭无泪地想,又得换衣服了,被褥什么的也要换……

翌日,南知意下朝回来,没见着楠江,心中奇怪。

商黎道:“小公子昨夜未睡好,向赵先生告了假,正在休息。”

“又做噩梦了吗?”南知意眉头微皱,说,“我去看看他。”

寝宫里,楠江的衣服、被褥什么的,晨起时就全部换了一遍。此时他正窝在干净清香的被窝里,睡得十分安稳。

朝堂上的争吵让南知意满心烦躁,可当看见楠江安稳的睡颜时,那些不快的情绪顿时悉数烟消云散。他俯身轻轻拥住楠江,在他颈侧轻蹭。

少年身体温软,似一团温柔、永不熄灭的焰火,是南知意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宝物。从决定接受南知意这个身份活下去时,他与楠江之间的关系就是剪不断理还乱了。究其这一生他们都将被绑在一起,将来走出的每一步中都将有对方的影子。

楠江被蹭得有些痒,嘤咛一声醒了过来,看清面前的人后,下意识地露了个笑,唤道道:“哥。”

南知意放开他,直起身温声说:“昨晚上又做噩梦了吗?”

梦……

楠江眼皮一跳,只这么一个字就让他顿时变成了只炸毛小鸟,眼神飘忽不定,根本不敢看南知意:“没有,就是……就是……”

他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闭上眼睛装死。

南知意挑眉,伸这手指戳弄楠江的脸颊,问:“怎么了,你难道做了什么不能和我的梦吗?”

“没有……”楠江反驳的毫无底气,默默往被子里缩了缩。

南知意轻笑一声,摸了摸楠江的头,说:“好了好了,我不问就是了,当心闷着自己。”

楠江从被子里探出头,视线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回南知意脸上。梦境与现实中的面庞重叠,楠江被烫到一般又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

最近三次元的事让人心烦得紧,好焦虑啊啊啊啊!内向的人不配活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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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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