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哈雷皇子有些无措地偏开了头。
倪克斯看着他乔装镇定地不知道和海勒因交谈了些什么，海勒因朝倪克斯的方向看了一眼，几句之后，哈雷皇子径直朝着休息区的方向走了过来。
倪克斯越过哈雷皇子，看见海勒因阴沉的脸上，嘴角勾起的一抹能令人遍体生寒的笑意。
贵族们暂时没了跳舞的兴致，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哈雷皇子的脚步移动着。
哈雷皇子走进休息区，左手背在身后，微微躬身，向倪克斯伸出右手：“见过奥罗拉帝国的十三公主。请问我是否可以请公主殿下跳第一支舞呢？”
此话一出，一瞬间场地内安静得只能听见乐声。
在奥罗拉帝国的贵族间有一个不成文的共识。那就是十七皇子厄瑞玻斯在场的情况下，十三公主倪克斯的第一支舞，永远属于十七皇子。
倪克斯微微压下上眼睑，看着眼前伸过来的手。
虽然奥罗拉的贵族们都知道我的第一支舞要和厄瑞玻斯跳，但哈雷皇子来自伊格尔帝国，不知情也很正常。
以我们二人的身份，相互接触并不单单只是男女之间的往来，还牵扯着两个帝国的利益和关系。
他显然是因为和海勒因的谈话才过来的，海勒因到底是什么意思？
倪克斯斜眼瞥了一眼海勒因，后者带着那阴沉的笑意看着她的方向，似乎在好奇她会作何选择。
一旁的厄瑞玻斯一瞬间变了脸，平日里甜腻明媚的笑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看向入侵者一般的敌意。
倪克斯伸手拦下了正欲说话的厄瑞玻斯，搭着哈雷皇子的手起身，回道：“这是我的荣幸，皇子殿下。”
两人通过贵族们让出的路来到场地中央，倪克斯一手搭上哈雷皇子的肩膀，看见他瞬间涨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她。
倪克斯随着乐曲动了起来：“皇子殿下，您要一直低着头吗？”
“啊？啊、我……”哈雷皇子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倪克斯又立马撇开，结果一个不小心踩在了倪克斯的脚上，“对、对不起，公主殿下！”
这两年倪克斯的舞技精进了不少，已经不会再踩到厄瑞玻斯，没想到今天反倒是自己被踩了一脚。
她脸上带着礼节性的笑意：“看来您在紧张呢。”
哈雷皇子的脸更红了，羞愧地低下了头：“明明是我邀请的您，真的是太对不起了……”
倪克斯：“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伴随着乐曲的节奏，倪克斯带领着哈雷皇子缓慢又优雅地跳着舞，直到一曲结束，提起裙摆向对面行礼的皇子回礼。
“很高兴您邀请我，祝您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倪克斯淡笑着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哈雷皇子看着倪克斯离去的背影，面上流露出明显的迷恋和不舍。
***
厄瑞玻斯的第一支舞随着倪克斯的离开空了出来。
即便厄瑞玻斯邀请的人并不多，依旧有许多贵族小姐围在他的身边，想成为他第一支舞的舞伴，连带着一旁的艾凡也没能幸免于难。
倪克斯回到休息区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他们二人被团团围住的场景。她四下看了看，发现艾琳娜已经在和塔洛克西小公爵跳舞，难怪艾凡会到这里来。
厄瑞玻斯看见倪克斯回来，没有像以往一样笑着欢迎她，而是像小孩子闹脾气一样看了她一眼，转过了头。
倪克斯：看来是有小脾气了。
她无奈地看了厄瑞玻斯一眼，转身打算离开。
厄瑞玻斯发现她想离开，左右为难地看了看，再也坐不住了。“噌”地从座位上起身，越过一群贵族小姐，拉住了倪克斯的手腕。
他问：“皇姐，你去哪？”
倪克斯：“我出去走走。”
“……”厄瑞玻斯抓着她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面对倪克斯泰然自若的视线，最终叹了口气。
他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却克制地松开倪克斯，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手，问：“我能邀请皇姐跳第二支舞吗？”
倪克斯微微一笑：“当然。”
两人随着舞曲来到场地一角，尽管他们尽量避免惹人注目，贵族们依旧将视线牢牢焊死在他们身上。
倪克斯扶着厄瑞玻斯的肩，看着厄瑞玻斯依旧不太高兴的脸，说：“你在生我的气。”
厄瑞玻斯：“皇姐明明答应过第一支舞都和我跳的。”
倪克斯：“我们刚在战争中败给伊格尔帝国，那位可是伊格尔帝国的皇储。”
厄瑞玻斯低声反驳：“那又怎样，我根本就没有邀请他！”
倪克斯顿了顿，停下动作，拉着厄瑞玻斯往一旁的露台走去。
冷清的月光洒在露台上，投下一层朦胧的淡光。殿外高耸的树木在这个季节不剩下多少叶片，多少显得有些萧瑟。
倪克斯拉上厚实的窗帘，将落地窗反锁，宴会厅嘈杂的人声被彻底隔绝，不大的露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人。
倪克斯靠在玻璃窗上，双手在身前环抱，抬眼去看几步外的厄瑞玻斯。
厄瑞玻斯在她的视线下有些手足无措：“皇姐，我错了……”
倪克斯不紧不慢地说：“你知道就好。虽然我也想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很遗憾，目前我的能力还比较有限。”
厄瑞玻斯：“皇姐已经对我很好了……”
“……”倪克斯抬头看向夜空，思索片刻，忽然目光炯炯地看向厄瑞玻斯，问他——
“厄瑞玻斯，你想当皇帝吗？”
***
虽然游戏中描述厄瑞玻斯对皇位没有兴趣，但倪克斯还是想亲自确认一下。
厄瑞玻斯被她突如其来的提问震惊，愣愣地看着倪克斯：“什、什么……”
倪克斯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你想当皇帝吗？”
厄瑞玻斯：“皇姐，你怎么会这么问……”
“你已经十四岁了，不小了，有些事情我不应该再瞒着你。”倪克斯说，“目前皇位竞争已经愈演愈烈，照这样下去，最终获胜的会是海勒因。皇后对所有皇妃、侧室、情妇，和他们的孩子都恨之入骨，如果海勒因顺利继位，想必我们会没命吧……所以…为了活下去，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厄瑞玻斯没想到倪克斯会忽然和他谈论这么严肃的话题，原本还在生气的他也逐渐冷静下来：“皇姐是想让我当皇帝吗？可我怎么能跟皇兄们相提并论……”
倪克斯：“这些你都不用担心，只要你有这个意思，我会为你扫平一切障碍。”
厄瑞玻斯：“皇姐自己不想继位吗？如果我成了皇帝，那皇姐呢？”
倪克斯：“我对皇位没什么兴趣。如果你成功继位，我大概……会想去大晟帝国看看。”
厄瑞玻斯的眼神暗了暗。
倪克斯来到他身边，伸手抚上厄瑞玻斯的面颊，看着他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眼眸，循循善诱道：“你可以慢慢思考，不用急于做决定，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哪怕你不想成为皇帝，我也会积攒足够的势力，确保我们不会在海勒因继位后丧命。”
“皇姐……”厄瑞玻斯垂下眼睛，像一只乖顺的小狗一般蹭了蹭倪克斯的手心，“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呢……”
倪克斯的唇角晕开清浅的笑意：“你可是我在这皇宫里唯一的牵挂。”
***
厄瑞玻斯原本带着一腔怒意，如今却被倪克斯彻底浇灭。
“对了，”倪克斯收回手，“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你。”
厄瑞玻斯：“什么事？”
倪克斯：“我们奥罗拉皇室，被迪伦·路特斯下了一个诅咒。”
“诅咒？！”厄瑞玻斯脸上浮现出意外，“那个混蛋，居然敢……”
倪克斯：“这是一种会危急性命的慢性诅咒，诅咒的对象是陛下和他的所有子女。我已经委托情报组织秘谍的首领——也就是狄俄尼索斯商会会长的长子，弗兰德里克·坎桑雷特帮忙调查。也许是大晟帝国的血脉比较特殊，我没有中这个诅咒，子爵委托了黑魔法师以你为参考进行调查。但已经过去了两年了，依旧一无所获。”
倪克斯猜测她没有中诅咒，应该是因为穿越导致这个身体换了一个灵魂，可她没办法这么和厄瑞玻斯解释。
虽然她是唯物主义者，但游戏设定中存在灵魂的说法，她也只能这么称呼了。
“陛下和他的所有子女？”厄瑞玻斯愣了一下。在如此重要的情报的冲击下，关于弗兰德里克身份的信息，显然被他轻易消化了，神色复杂地追问，“皇姐，你真的没有中诅咒吗？”
“黑魔法师说我们两人身上的气息不一样，可能是东大陆血统的原因，所以我应该没有中诅咒，你不用担心我。”倪克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倒是你，平时要多注意身体。虽然迪伦·路特斯本身为人不坏，但还是尽量和他保持距离吧。”
厄瑞玻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听皇姐的。”
倪克斯：“现在不生气了吧？”
厄瑞玻斯噘着嘴耷拉下眼睛：“皇姐就会转移话题，根本都不哄我。”
倪克斯无奈：“你都多大的人了啊。”
厄瑞玻斯毫不示弱地看向她：“再大也是您的弟弟！”
倪克斯张了张嘴，正打算安慰他一下，突然，透过身后的落地窗，宴会厅内响起一片嘈杂的人声和刀剑撞击的声音。
两人立马警觉起来。倪克斯打开落地窗，掀开窗帘，看见一群拿着剑穿着黑斗篷，包裹严实的刺客模样的人，正和宴会厅内的骑士们缠斗在一起。
也许是为了混淆视听，这群人的目标并不是很明确，但专挑皇族下手，连伊格尔帝国的哈雷皇子也没有放过。贵族们纷纷抱头鼠窜，那狼狈的模样哪还有半分平日里的贵族做派。
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半，倪克斯竟然也开始对刺杀这种俗套剧情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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