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海勒因读完信，将这些复制版交给了拉特伯爵保管。
在哈雷皇子的名字被读出的一瞬间，整个事件的真像似乎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现在让我们来捋一捋整件事情的经过吧。”倪克斯说，“伊格尔帝国在战争中获胜，要求奥罗拉帝国割地赔款，但领土协商却被推迟了近半年之久才提上日程。这其中的缘由，想必伊格尔帝国的各位要比我们更清楚……
“十月底，伊格尔使节团到达奥罗拉，表面上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签订领土协议。众所周知，伊格尔帝国内的贵族们分为几大派系，以奥德里奇公爵为首的哈雷皇子派、包括莱萨侯爵在内的皇帝派，以及中立派。早在八月的时候，杰弗里皇帝就已经通过皇帝派的莱萨侯爵，与我国的大皇子博尔特取得了联系。
“但就算是博尔特，也不会蠢到被别国借刀杀人。他也清楚在目前的皇权争斗中，七皇子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并且比自己优秀太多。所以你们大概是这么跟他说的吧……‘奥罗拉的七皇子过于优秀，如果他成为下一任皇帝，伊格尔帝国一定不好过，所以我们更希望大皇子继位。我们将策划一场暗杀，希望大皇子能够协助暗杀七皇子海勒因，事成之后，我们将成为您争夺皇位的坚实后盾。’
“你们不笨，没有联系蒙德亚公爵，而是直接找到了博尔特，用半真半假的话和诱人的条件煽动他，获得了他的帮助。信了你们鬼话的博尔特开始背着蒙德亚公爵和大皇妃，派下属家族的追随者在国内寻找武器，最终采购了摩尔石，并协助在阿比斯宫设下传送阵，伊格尔则准备了杀手和黑魔法。毕竟你们需要杀手听命于自己，才能杀掉真正想杀的人。
“11月1日，在十七皇子厄瑞玻斯生日宴上，你们命令杀手通过大范围的刺杀混淆视听，但真正的目标只有两个——七皇子海勒因，和哈雷皇子。
“对于杰弗里皇帝而言，哈雷皇子是对他皇位唯一的威胁。而相比于大皇子，七皇子如果继位，对于伊格尔帝国而言确实弊大于利。这次行动如果成功，他就可以一举铲除两个威胁。就算失败，如果东窗事发，也可以推给大皇子，再不济还有自己手下的莱萨侯爵可以顶罪。
“——他打了一个一箭双雕的算盘，并且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
海勒因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配着他憔悴的脸色，一瞬间有些渗人：“确实。那日的刺客虽然大多冲向了我，但也对我身后的哈雷皇子出手了。”
哈雷皇子像是回想起了当晚的惨状，往奥德里奇公爵身后缩了缩，使劲点了点头。
莱萨侯爵握着拳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你、你们…你们怎敢侮辱一国皇帝……！”
倪克斯轻笑一声：“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侯爵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莱萨侯爵瞬间没了声音。
倪克斯朝希瓦利埃招了招手：“你和杰弗里皇帝的固定通信时间是每晚九点，如果现在去皇宫北边的那个废弃的宫殿，应该能截获杰弗里皇帝今天送过来的信件。”
希瓦利埃立马恭敬地欠身：“属下这就去。”
说完，立马从大殿上消失了，徒留下刚伸出手的莱萨侯爵，根本没来得及阻拦。
拉特伯爵在皇帝的要求下将手中的信展开，皇帝边浏览信中的内容，边带着怒意说：“哼……你们伊格尔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迪伦：“侯爵阁下还有什么想反驳的吗？”
莱萨侯爵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奥德里奇公爵头疼地扶额：“居然能干出这种蠢事！”
***
希瓦利埃很快带着一封信回到了大殿内。
信件内容被展出后，莱萨侯爵和杰弗里皇帝的所作所为，成为了无法反驳的事实。莱萨侯爵也被赶来的骑士团押走。
莱萨侯爵被带走后，皇帝厉声命令希瓦利埃：“希瓦利埃！我命你彻查此事，把所有参与了此次卖国行为的人统统给我抓起来！”
希瓦利埃恭敬地欠身：“是。”
皇帝看着自己被人利用的儿子，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除了花天酒地还学会了点什么？！皇室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大皇妃艾丽卡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试图替大皇子求情：“陛下，您消消气，他也是被利用的啊！”
皇帝非常不喜欢女人对自己哭哭啼啼，厌恶地挥开大皇妃试图攀过来的手，反问：“被人利用？被人利用就可以卖国吗？！”
大皇妃瞬间噤声，绞尽脑汁思考着该说些什么替大皇子求情，一时间却也想不出来。
“来人！”皇帝招来近卫骑士，下达了对大皇子的判决，“今天起，剥夺博尔特的皇子身份，把他送去蒙德亚公爵府，让公爵好好管教管教！没有我的允许，不得回宫！”
博尔特似乎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颓然地倒在地上，口中喃喃着：“父皇…父皇您怎么能剥夺我的皇室身份……”
大皇妃还不死心地想继续求饶：“陛下…我一定让弟弟好好管教他，剥夺身份可是天大的耻辱！您不能这样啊！”
皇帝冷漠地打断了大皇妃：“他做出这种事，你也有责任。既然这么喜欢皇室的身份，那从今天起皇妃就呆在自己宫里，好好享受这个身份吧，不用出来了。”
大皇妃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倪克斯觉得自己像是看了一出大戏，颇有点清宫剧那味儿了。
大皇子和大皇妃很快被骑士团带走了。
他们走后，皇帝看向奥德里奇公爵，似乎终于能扬眉吐气一般，说话都显得底气十足：“公爵阁下，这次的事，我们会好好和贵国清算清算的。”
奥德里奇公爵头疼地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明白，改天我和杰弗里陛下商讨后，会再联系您。”
皇帝一直带着怒意的脸这才缓和下来，似乎终于想起倪克斯一般，问她：“倪娅，这次你查出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父皇得奖励你才是。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倪克斯故作思考地沉默了一下，说：“嗯……儿臣最近在了解北部的风土人情，听说佩恩领地风景瑰丽，您能把这块领地赐给我吗？”
此话一出，海勒因和奥德里奇公爵齐齐看向了倪克斯。
奥德里奇公爵那因常年叱咤政坛而游刃有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诧和慌乱。
因为佩恩领地，正是奥德里奇公爵看上的，那块有着矿产资源的领地。
皇帝有些疑惑地看向倪克斯：“那种贫瘠的北部领地哪来的风景瑰丽……”
拉特伯爵立马凑到皇帝耳边，同他耳语：“陛下，公主殿下这是在帮您呢！佩恩领地矿产丰富，而且土地相对肥沃，是北部最富饶的领地之一。奥德里奇公爵在领土谈判中紧咬不放，一直想得到这块领地。如果您借此机会赐给了公主殿下，那伊格尔帝国就讨不到便宜了。”
皇帝立马借咳嗽掩饰尴尬，话锋一转：“咳咳……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一块领地而已，当然没问题！”
奥德里奇公爵略带慌张地试图挽救：“克莱尔陛下…您怎么能把如此重要的领地，随意赐给一个未成年的公主……”
皇帝心虚地瞟了他一眼，强硬道：“阁下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我想送自己女儿礼物，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吗？！”
奥德里奇公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也只能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皇帝瞥了他一眼，对所有人宣布：“为奖励十三公主立下的功劳，从今天起，将佩恩领地赐给十三公主！”
倪克斯提裙行公主礼，嘴角扬起了如愿以偿的笑意。
“儿臣谢过父皇。黎明与帝国同在。”
***
一切尘埃落定后，聚集在接待大殿的人们也逐渐散去。
皇帝在倪克斯离开前叫住了她：“倪娅，你是怎么查出那么多东西的，这调查起来不简单吧？”
倪克斯：“多亏了坎桑雷特子爵帮忙。”
“坎桑雷特…”皇帝回忆了一下，“是那个你推荐到财务部的，狄俄尼索斯商会会长的长子吧。”
倪克斯：“是的，他一向消息
灵通。”
皇帝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希瓦利埃，又看向倪克斯，眼神中有些耐人寻味的东西：“前段时间的狩猎大会也是，没想到不光是希瓦利埃，连你那个伊甸园的骑士都表现得那么出色。似乎我们倪娅身边聚集了很多优秀的人才啊。”
倪克斯顿了顿，道：“……这是帝国的人才。”
倪克斯和希瓦利埃出了接待大殿，在走廊里遇见了海勒因。
走廊里只亮着昏暗的烛光，他正抱壁靠在墙上，半边身子被切割进黑暗里。
四下除了他们空无一人，显然海勒因正在等她。
看见他们出来，海勒因瞟了一眼倪克斯身后的希瓦利埃。
倪克斯停下脚步，微微偏过头，对希瓦利埃说：“你先回去吧。”
希瓦利埃犹豫了一下，欠身行礼后离开了。
倪克斯看向海勒因：“真是让人意外啊，你居然在等我。”
海勒因缓缓站直身子：“以后就不必感到意外了。”
倪克斯：“时间不早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海勒因：“你是故意挑在这个节骨眼公布调查结果的？”
倪克斯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回道：“没错。”
海勒因皱起眉头：“为什么？我可不觉得你会好心到，是为了帮我打压博尔特，才特意挑了这种日子。”
倪克斯唇角的笑意渐渐加深：“我只是想告诉你，女人不是只能靠美色而已。还有很多方法能让奥德里奇公爵选择别的领地。”
海勒因用那双阴沉的眼睛深深看着她，没有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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