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两人,奚眠神色不变,礼貌道:“二位何意?”
岑无穷只呆愣了一瞬,见对面仙姿绰约,立即扬起了笑容,理了理衣装,自作风度的凑过去:“芙蓉不及美人妆,在下斗胆,敢问姑娘芳名?”
而这边,上官温然在见到奚眠的第一眼,就深觉此人不好惹,恰逢岑无穷这个不怕死的凑了上去,心下一庆幸,悄然往后退了几步,直退到转角处,一个转身便飞奔起来。
奚眠无视凑上来的岑无穷,只越过他向后看去,平静的瞧着上官温然鬼鬼祟祟地逃离,随后,只铮的一声,一柄纹路复杂的刀便突兀地悬在了上官温然眼前,直直逼停了上官温然。
上官温然定睛一瞧,哪里认不出这刀,正是晓云域从法器之一散云烟,与此同时,身后那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
“奚小姐,我们无冤无仇,要不,放我一马?”
上官温然开口说道,身体一动不敢动,冷汗连连。
而岑无穷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的改变,依旧一个劲的开屏叫“姑娘”。
奚眠不耐,一把推开岑无穷,神情淡漠地走向上官温然,道:“你是上官家的公子,上官温然。”
上官温然应道:“对,我是上官温然,但我不参与竞位,能不能麻烦奚小姐高抬贵手啊。”说着回头讨好笑了笑。
奚眠无动于衷,自顾自道:“既如此,上官阙令在何处?”
上官温然一听,顿时警觉:“奚小姐,您一路风尘仆仆的难道不累吗?而且这离血天缩减还有两天呢,您完全可以不用急的。要不休息一下,过两天再打?”
奚眠依旧不听,只道:“上官阙令实力非凡,早想一睹风采,劳烦上官公子引路。”
上官温然还欲劝阻:“现下大家都挺疲惫的,状态不好,要不还是改日吧……”
奚眠无视,越过上官温然,走了几步,回头:“上官公子?”
语落,刀尖离上官温然又近了些。
上官温然看着眼前距他眉间仅一指的刀尖,犹豫了一瞬,随即飞快的摇头,抵死不从,双脚死死抓地,绝不迈出一步。
不想,一旁被美色所诱惑的岑无穷瞬间叛变:“这位姑娘,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上官公子了,在下可以带您去的,如果,您愿意告诉在下您的芳名。”
说着用扇子掩嘴低笑,作害羞状。
上官温然闻言,怒瞪岑无穷,大骂:“你个没用的!死叛徒!”
岑无穷不以为意:“上官公子,在下原本就是竞位者,此番不过是顺路而已,算什么叛徒啊?”
说罢又笑眯眯望向奚眠,道:“姑娘?您看……”
一语未尽,哐的一下,岑无穷被刀柄击中,一个没站稳跌倒在地上。
岑无穷捂着被击中的肚子,瘫坐在地上,气急败坏道:“不说就不说,干嘛打我!”
“啰嗦。”奚眠淡淡开口,头也不回的走了。
走了几步后,又回头,语气警告:“上官公子?”
柏先知,襄琅麾下不甚显眼的随侍,早些年由于相对出众的实力,以及在朝为官的舅父,得以被选中来到襄琅身边,但这些年他不争不抢,为人内敛,由此在央府格外不起眼。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谦虚有礼的临关,柏先知不免一阵意外,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会儿会有人邀请他做任务。
临关见柏先知不说话,又朝他拱了拱手:“柏兄,不知可否一道前往红线处?”
座上,襄琅亦望向柏先知,开口:“柏先知,如今境内混乱,确实需要有人侦查,恰好,你老家在那边,不如就去一趟吧。”
柏先知见襄琅发话,恭敬一行礼,只得应下这份差事。
待两人走后,万松谨慎开口:“阙令,这上官黎我们不得不防啊,柏先知的故乡就连守卫军都很少有人知道,可她居然这么清楚,只怕是口腹蜜剑、笑里藏刀啊。”
襄琅笑着摇头:“没事的,不用担心,我有自己的打算,她可以信任。”
万松张口,还欲再劝。
“万松。”襄琅猛的目光一凝,警告道。
万松下意识怔住,不知为何,这一瞬间,面前的襄琅就好像变了个人,让他有些不敢过度冒犯。
此时此刻,西湘镇外,一名配饰简单、身着素色衣裙的女子经历数日艰辛的赶路,总算到了西湘镇口。她循着事先准备好的地图,摸索着找到了夏府。一进门,引入眼帘的便是满地鲜血,她只惊诧了一下,便掩着口鼻离开了正院。
荆夫人所在的小院外,一道又一道由法器法力构成的符文闪烁,将这座小院死死封住,荆夫人抬头看向窗外,夜幕下一道泛光的讯息徘徊在墙上,不断冲击着法力屏障。
忽的,院外,一声猫叫吸引了荆夫人的注意,她眉目一凝,慢慢靠近墙角。
“阿湘?”
阿湘应声:“是我,夫人。”
荆夫人道:“最近乱的很,你不好好待在泉城,跑这儿来做什么?”
阿湘道:“夫人迟迟不传讯,我得不到消息便来了,此事副城主他们都是知道的。”
荆夫人道:“他们叫你来打探?”
阿湘嗯了一声,又很快否认:“不是的,是我自己。”
荆夫人轻叹一声,道:“我败了,没能替代掉襄琅,你回去跟他们说吧,好自为之。”
阿湘道:“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荆夫人道:“没什么意思,你原话回禀就是。”
阿湘闻言,心里冷不丁一沉,晦暗不明的脸色在黑暗中格外阴沉,良久,她才应道:“我知道了,夫人,明日我再来看您。”
荆夫人却道:“你以后不必来了,我知道你这些年存了不少钱,足够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阿湘并不应声,沉默片刻后无声站起,安静的离开了。
窗外,一片荒凉,宛如那年深秋。
“抱歉,阿荆,或许……我暂时不能娶你了。”
刚登上领主位的男人满脸愧疚。
“为什么?莫非你变心了?”荆夫人不明白,明明在竞位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要风光娶她做领主夫人,可如今不过才几日,怎么就变了。
班以忙道:“不是的,是别的原因。”
“什么原因?”荆夫人逼问。
班以不忍的看向荆夫人,欲言又止,最终,只含糊其辞道:“对不起,我身在其位,身不由己。”
呵。
回忆至此,荆夫人不禁苦笑连连,亏得她那时还天真以为班以初登高位,需要她帮忙平定四方,因此才没办法那样快成亲。如今想想,不过是防备泉城罢了。
可恨她一腔深情错付,害人又害己。
“阿喜,阿宗,对不起,我没法感受他们所谓的身不由己了。”
荆夫人喃喃自语,眼角,一丝泪水悄无声息的滑落。
“我真的,好想你们啊……”
夏府外,黑暗中,寂静无人的小巷,有一黑纱覆面、身形窈窕的女子正紧盯着大门,其细长的眉眼晕满狠厉,薄纱之下的手中似是拿着什么东西,奈何轻纱覆盖,看不清晰。
阿湘自夏府走出,远远便闻见一股奇异的药草香,抬头,恰巧与远处那人对视。
她快步走进,开口:“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现了?”
那女子桀桀笑着,低沉的嗓音略有些沙哑,“哪里大摇大摆了,这不是没人么?”
阿湘皱眉,又问:“路上没被谁看见吧?”
那女子道:“怎么,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么?”
阿湘道:“哎,这不是你见不见的人的事啊。”
那女子又是桀桀两声,沙哑的嗓音只教人头皮发麻:“我知道,符湘姑娘要做的有些见不得光,放心,我很有职业素养的。只不过,符湘姑娘托我做的东西有些贵重,我得亲自来送才安心啊。”
……
夜深微凉,面对满是窟窿的院落,上官黎深感疲倦,这些天,她是真不知道这上官温然是来帮她的,还是来折磨她的了。
她控制着藤蔓卷起散落的砖瓦,一点点和院中的残缺对齐,又唤出发丝般纤细的藤蔓进行加固,如此才得以勉强将这座院落拼凑完整。
看着经历了一场毁灭式打击后的院落,上官黎脑中不受控制的回荡起起上官温然的那句“我又不是妓子,学不会看人脸色”。
渐渐的,竟与记忆深处的某句话重叠:“我不过一介妓女,从小学的就是如何供人取乐,这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恍惚间,有一位温柔似水的姐姐正轻轻抚摸着幼年的她,语调轻柔,让人忍不住沉醉,奈何,却看不清她的面容,只一片模糊。
记忆中,关于那位姐姐的样貌,上官黎早已经记不清了,只清晰记得,在她玉葱般洁白的手上,经常会有一道深可见骨的鞭痕,触目惊心,无论那姐姐如何遮掩都遮盖不住。
那位姐姐,是位妓子,也是那些年给了她为数不多温暖的人。只可惜,红颜薄命,暴虐的官老爷以折磨美人为乐,那位姐姐终究没能等到她的自由。
时过境迁,她遇见上官领主后,苦学本领,好不容易有了力量,日夜奔赴,见到的,却是那官老爷的残骸。或许是对家,或许是仇敌,总归,她终究没能亲手为那位姐姐报仇。只不过,在再次路过那家妓院的时候,进去问了句名姓,意外的,院中所有人都记得她的名字——花鸢,不是花名,而是她真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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