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顾君和陈微迎立马起身行礼。
来人是宣瑶月。
她是一个人来的,态度温和招呼两人坐下。
宣瑶月道:“现在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奚顾君不明白,为什么席家忠心耿耿,保家卫国,却还是落到这般田地。
宣瑶月看了陈微迎一眼,这时候这丫头又机灵得很,道:“皇后娘娘,顾君,我母亲在等我回府呢,我先告辞了。”
陈微迎走后,宣瑶月叹息一声,道:“顾君,你可是以为广昌侯手握重兵,战功赫赫,以为他功高震主,为君主所不喜?”
奚顾君没说话,宣瑶月知道她这是默认了。
“那你可有想过,一朝天子一朝臣?”
话音刚落,奚顾君觉得眼前笼罩的迷雾瞬间散去,所有东西都水落石出。
其实,这一切的源头还要回到三皇子和五皇子争夺皇位。
彼时两位皇子呼声最高,朝廷在这样的形势下逐渐划分为两派,只有当时还是永平伯的席星度这一脉保持中立。
其实不是没有尝试过拉拢他,但席星度一心只在保家卫国上,坚决不参与皇子之间的斗争。
这样乍一看没问题,可不论是哪位皇子登基,都不会放过席星度这一脉。
毕竟皇帝是不会放任一个可以影响时局的威胁留在眼皮子底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皇帝身边不缺忠心耿耿之人,也不缺为他开疆拓土、保卫国家的人。
其实如果奚顾君对朝堂关注密切一点,就会发现,朝中已经经过了一番清洗轮换,前朝旧臣所剩不多。
宣瑶月看到奚顾君如梦初醒初醒一般,道:“现在你能理解为什么我说现在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奚顾君知道,这个结果的出现,宣瑶月应该出了很多力,“月姐,我知道了,也谢谢你。”奚顾君真诚的向宣瑶月致谢。
宣瑶月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道:“那你可谢早了。”
听这语气,应该还有惊喜。
宣瑶月也不是个卖关子的人,“小叶子叫我告诉你可以让广昌侯身体不适时离开封地去治疗。”
封地不代表囚地,这就是谷梁奕要告诉她的。
真是天大的惊喜!
奚顾君高兴的不行,酒都醒了,不过,酒是慢慢醒了,冷汗也渐渐流下来了。
万幸当时没有开口说这件事,否则必然让所有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想必谷梁奕愿意松口,既是让步,也是警告。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伴君如伴虎,此刻奚顾君深有体会。
奚顾君陪宣瑶月回寝宫去,她被封为公主,原先的郡主府自然要翻修扩建,她只能先住在宫里。
本来奚顾君的意思是不用再麻烦了,直接将大门的牌匾换一下就行,可礼部以不合礼制为由,坚持要翻修扩建。
走回去的路上,奚顾君总感觉自己像是遗漏了什么,之前仿佛有一丝念头在脑海中划过,可现在就是想不起来。
宣瑶月看她那样以为喝酒喝多了头疼,便叫婵娟和云岫赶紧带她回去休息。
深秋时节,奚顾君没什么事,正好带着婵娟和云岫出去走走,今年可算是风调雨顺,百姓收成较好,市集也热闹起来。
逛完街,奚顾君去了一趟柳府,有些日子没见着白明思了,她有些想念这位外曾祖母了。
白明思精神尚好,最近迷上了听戏,这会儿正自己唱着呢,看见她来了,也是高兴得很,拉着人分享新得来的戏本。
奚顾君没见着柳秉贤,白明思一挥袖子,很是无奈,“这老头子也是,一把年纪了,还天天泡在宫里,他打算接手主持明年的春闱。”
说道春闱,奚顾君又不可避免想到了钱浮梁,他才学能力都缺,只可惜被人排挤到一个贫瘠小县担任一个小小的主簿,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吃完晚饭,奚顾君和白明思一起进宫,虽然白明思嘴上嫌弃,实际可在意柳秉贤了,吃完饭立马提着食盒进宫准备“投喂”。
奚顾君把今天的事跟席沧云说了,他比奚顾君要了解这些事,钱浮梁接替了老县令的位置,自己的小日子也是过得风生水起,红绡姑娘已怀有身孕。
奚顾君跟着白明思一起去见了柳老秉贤,许久不见,柳秉贤面上也染上些许疲态,本该热闹的门庭如今却显得有些冷清。
柳秉贤看出了奚顾君心中所想,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这些,豁达道:“不必在意,官场上就是这样,毕竟花无百日红。”
奚顾君突然想起了那晚与宣瑶月交谈时脑子里划过的念头,柳秉贤可也算“旧臣”,当今陛下不知是否在意。
不过柳秉贤的情况毕竟比席星度要好,再怎么说柳秉贤也是当今太后的父亲,是陛下的外祖父,有血缘关系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现下战事已停,百姓得以休养生息,都盼着能过个好年,奚顾君已然回了她气派奢华的公主府了,说来也是让人头疼,奚顾君这门槛都快被提亲的人踏破了。
开国以来第一位异姓公主,还是当今陛下亲封的,这些足以吸引一大批人了,柳清倒是对此喜闻乐见,她始终觉得奚顾君应该多看看别人,而不是吊死在席沧云这一棵树上。
席沧云对此很不开心,所幸近来无事,也碰上他轮休,奚顾君亲自将人带进了公主府,不管外界如何议论,奚顾君都不在意。
奚顾君窝在院里根本不想出去,整个院子都埋了地龙,冬天很舒服,一点也不冷,院里的花也竞相开放,幽香扑鼻。
看着闷闷不乐的席沧云,奚顾君有意逗他,“我们席小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呢?。”
席沧云不说话,只是一味“折磨”手里的茶杯。
奚顾君把脸凑上去:“我闻闻,怎么酸酸的呢?”
席沧云转过头不看她,露出的后脑勺像一只气鼓鼓的仓鼠。
其实席沧云不是气奚顾君,气他自己罢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带着各种礼物前去骚扰奚顾君,而他只能干看着。
奚顾君本来就有意要哄他,“你不想看到我吗?那我走了。”
席沧云闻言立马慌了,奚顾君趁他转头的时候凑过去在人唇上亲了个带响的,眉眼弯弯看着他。
奚顾君就那样看着他,又在人颊边吻了一下,道:“席小将军,理理我呀。”
席沧云抵挡不住她的攻势,从脖颈红到耳尖,伸手将她抱起来放在身上,把头埋在她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我什么也做不了。”
奚顾君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像在撸一只大猫,“没事,我能做,我来做。”
当天公主府就放出消息,公主府谢绝一切上门提亲之人,如有冥顽不灵者,直接扭送官府。
奚顾君还特意在这寒风刺骨之时,牵着席沧云在外面晃了一大圈,傍晚,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带进公主府,明晃晃告诉所有人今天晚上席将军留宿公主府。
奚顾君今天所做的一切,给足了席沧云安全感。
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闲人,捕风捉影的不在少数,奚顾君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这下是雪上加霜了。
京城中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就有了,什么永安公主不惧天命抱得美人归、公主与将军的秘事等等,说的有鼻子有眼,马上要发展到奚顾君强抢民男入府了。
婵娟每次出府回来就要带来时下流行的“公主秘事”的最新版本,奚顾君却听得津津有味,婵娟气得要死,问她:“小姐,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啊,这传的也太难听了。”
奚顾君一脸的无所谓,“这有什么,我没做过,我生什么气,我生气不就把自己带入进去了嘛。”
婵娟看她都无所谓,自己也消气了,也把这东西当个乐子听。
奚顾君是不在意,可有人在意,席沧云几天后带人巡城,把各大酒馆茶楼嚼舌根的人都一锅端了,至此之后,流言蜚语就少了很多,起码不在明面上提及。
近来席沧云也是忙起来了,年末有官员考核,今年皇帝特别重视这件事,派出了王家新贵王胜新大人负责此次考核评定。
王家是江南世家大族,近年来族中小辈皆争气,在朝堂占据了一席之地,此次主持官员考核更是让他们王家扬眉吐气,府上热闹的不行。
好景不长,一封密信被放在皇帝桌上,上面写着王大人考评作假,徇私欺瞒。
第二天早朝,陛下雷霆震怒,将相关考评人员革职下狱,主要负责人王胜新立即打入天牢,三日后斩首示众。
王家被此事牵连,得意洋洋之态早已不见,如今像只过街老鼠,人人都想踩上一脚。
主持官员考评的人变成了柳秉贤的门生杨青,这人是出了名的怪胎,每日除了公事外,最喜欢睡觉,极少参见宴会,不懂人情世故,但其文采出众,能力极强,工作效率很高。
席沧云辅助杨青,谷梁奕的意思是势必要一个清白公正的考核,杨青能力品行没的说,但武力值为零,席沧云与其说辅助,不如说是保护他的。
席沧云不在,奚顾君就跑去将军府找陈微迎,她如今喜事将近,上元节她与萧褀钦定亲,如今正在做准备,定亲之后两人都要回边境驻守。
虽说签了停战协议,可时间不长,才五年,而且谁都不能保证这一纸协议有效,说不定哪天这协议就被撕毁了。
不过这两人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两家预计明年选个黄道吉日让两人成亲,再拖下去怕是又生变故。
奚顾君正在给陈微迎的帕子绣花,这细致的活,陈微迎是做不来,她自己说要她拿针绣花不如让她拿一杆枪训练,后者轻松百倍。
奚顾君差点被她笑死,虽然她的绣工也不精,但好歹比陈微迎强上太多,这份活就落她手上了,陈微迎无比感激。
二人一人坐在窗边,一人站在桌旁,陈微迎目光复杂盯着人,几次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奚顾君明明在低头绣花,却像是侧面长了眼睛一般,“你折腾什么呢?想说什么就说。”
陈微迎就不是一个能憋的住话的人,当即道:“你和沧云怎么办?”
奚顾君仍然低着头绣花,窗外的风经过,掀起了她的发丝,“就这样啊。”
陈微迎着急上火:“什么叫就这样,你们还成亲吗?”
奚顾君跟陈微迎相反,她很淡定,像谈论的不是她的终生大事一样,半晌才冒出一句话:
“我们这亲是成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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