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微迎听见她给自己的终生大事判处死刑,只是苍白的问:“你们不能自私一点吗?”
奚顾君终于抬起头看着她,眼里隐隐闪烁着水光,她什么都没说,却什么都说尽了。
她可以向谷梁奕请求赐婚,但她不能,这应该是谷梁奕想看到的情况。
奚顾君如果和席沧云成亲,那他就是驸马,一个空有华丽外表的虚名,他的军权将被收回,他的志向无法实现,他的战友兄弟都将被迫离他远去。
自由的风应该途经山川,游遍大海,而不是消散在深渊中,奚顾君不能也不想困住他。
奚顾君自己也不想一辈子困在这华丽的牢笼里,她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不是每天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山河未定,国家和百姓需要席沧云,多一个像他这样的人,那么就会少流很多血,活下去的可能性在增加。
待到战火停歇,山河安定那天,或许她们也能追寻自己的幸福。
奚顾君长叹了一口气,眼下就这样吧,这样也很好,不一定要成亲,她们也能在一起,至少不是生离死别。
打这之后,陈微迎对这些话题只字不提,奚顾君也很认真的跟她一起筹备订亲的事宜。
订亲当天,奚顾君起了个大早,进门就给陈微迎梳妆打扮,今天她是主角,奚顾君对此很上心。
接近午时,陈微迎和萧褀钦的亲朋好友落座,二人向大家敬酒,接受着大家的祝福。
奚顾君看着陈微迎那么幸福,也很开心,只是可惜席沧云缺不在。
春闱前一个月,席沧云才回来,这次官员考核圆满完成,经历了这么一次大洗牌,现下大家做事都开始小心谨慎了,毕竟谁也不想就此结束自己的仕途生涯。
奚顾君在席沧云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寻过去了,她到的时候,席沧云才沐浴更衣完,这倒是方便她了。
席沧云见到她来了,眉梢眼角都洋溢着喜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奚顾君干脆利落的扒下了刚套上的衣服。
淡蓝色的外衫落地,紧接着就是中衣和里衣,奚顾君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果然新增了几道伤——肩膀上一道道上,后背一道剑伤,还有其他的小伤。
肩上的倒是快好了,只是后背的伤很深,虽然及时上药包扎好了,但看起来还是很狰狞。
奚顾君拿出药膏给人上药,席沧云乖乖站着没动。
上完药,席沧云将人拉来坐下,笑道:“没事,这点小伤,过几天就恢复了,不用担心。”
奚顾君倒不是很担心,现在人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她知道这些外伤过段时间会好,只是心里止不住心疼他。
要是席沧云能不受伤就好了。
奚顾君知道这肯定不现实,只是避开伤口将人抱住,“西西,你辛苦了。”
席沧云摇摇头,他不觉得辛苦,跟奚顾君讲起了这期间的见闻,还谈到了钱浮梁。
能考中状元的人必然是不差的,这几年他组织百姓修水利,开垦荒地,让经历了天灾**的百姓得以生存,社会秩序得以恢复。
要不是这次考核官换成了杨青,他的政绩就要套在郡守头上了,杨青将此事上报,谷梁奕说既然这件事要安在郡守头上,那不如就让钱浮梁做这郡守,这样也就对上了。
奚顾君不知不觉又倚到人身上去了,“这么说来,钱浮梁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果然,是块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
奚顾君不想来回跑了,直接就在席沧云这里住下了,半夜睡的迷迷糊糊,一伸手摸到人,就又安心睡着了。
近来京城里考生云集,街头巷尾都能看见背着书箱或者拿着经书的人。
奚顾君喜欢热闹,可惜陈微迎不在,不过没关系,席沧云在,她兴高采烈拉着人出门凑热闹去了。
酒楼茶馆里都是人,奚顾君去了醉仙楼,她在这楼里常年订着一间雅间,于是带着席沧云直奔三楼。
靠近雅间,就听见里面有细微的声响,奚顾君与席沧云对视一眼,打发了殷勤的掌柜,比了个禁声的手势,让人在外面等着,自己翻窗进去。
奚顾君看到里间有个人走来走去,装作自己也是偷溜进来的,那人看见了她,吓了一跳,奚顾君马上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凑过去问他:“你也是偷溜进来的?”
那人听她这么一说,以为她也是同行,放松下来,点了点头。
奚顾君压着声音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人挠了挠头,道:“我听同乡说这是永安公主订下的雅间,就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奚顾君恍然大悟,这人怕是想走捷径。
于是她继续问道:“你怎么不去公主府,在这里怕是等不到吧。”
胡说,明明就让他等来了,只是他等的人在套马甲跟他聊天。
那书生憨憨一笑,道:“我去过公主府了,那里人好多,我根本挤不进去,就听同乡的,来这里碰碰运气。”
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解释起来:“姑娘不要误会,我是躲着掌柜他们上来的,但是刚刚看到掌柜突然上来了,我一情急就翻窗进来了,但是我绝对没有恶意。”
奚顾君在心里捧腹,这是个什么绝世大迷糊,就这样,居然还能通过层层考试来到京城,可见这次科考很公平公正了。
想想也是,柳秉贤亲自主持此次科考,有几个人,有几个胆子敢乱来。
奚顾君道:“没事了,掌柜已经走了,不过你就算把文章给公主看了也没用,她在科举这方面可插不了手,你还是靠你自己吧。”
书生反驳道:“我不是想公主帮我作弊,我听闻公主才情甚好,如若我的拙作能入公主的眼,给我点银子,我好还乡。”
奚顾君本来就蹲的腿麻了,一听这话,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你想要银子可以找个地方摆摊啊,现在这时候非富即贵的人物都出来了。”
“而且,现在还没开考,你就开始想着回乡了?”奚顾君彻底压不住声音了,这人太奇葩了。
书生吓了一跳,扯过一旁的帘子遮住自己,祈求奚顾君声音小一点。
奚顾君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轻微的脚步声在靠近。
是席沧云翻进来了,他看奚顾君这么久没出来,知道她肯定没事,不想破坏她的计划,也偷偷翻进来了。
奚顾君从缝隙里看到蹑手蹑脚的席沧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带坏好学生的感觉,要是放在以前,席沧云绝做不出这种事,从遇到她之后,席沧云做了不少出阁的事了。
那书生顺着奚顾君的视线看过去,慌的不行,“姑娘,有人进来了,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被送去官府。”
奚顾君差点憋不住笑,现在知道慌了,刚刚干嘛去了,而且这人是真呆,都没问她是进来干什么的,万一奚顾君是歹徒,他现在都凉了。
奚顾君面上大义凛然,道:“别怕,我去拖住他,你快从这边的窗户出去。”
书生看着傻乎乎的,但讲义气,说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一个姑娘去冒险,说着还打算跳出去和席沧云正面对抗。
奚顾君没什么耐心陪他玩了,书生正走向席沧云,就感觉后颈传来剧痛,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席沧云知道她们在里间,也看到了走出来的书生,正不知道说些什么,就见那书生直挺挺的倒下去,露出收起手刀的奚顾君。
奚顾君直接叫人来把人抬出去,送回那书生的客栈,掌柜目瞪口呆看着抬出去的人,一把鼻涕一把泪道歉。
终于可以吃饭了,奚顾君叫停吱哇乱叫的掌柜,点了几个常吃的菜,叫他赶紧上菜。
许久没吃到这肘子了,奚顾君也不跟席沧云客气,抓起来就啃,要是陈微迎在这里,又要感叹这么有人长相和吃相背道而驰。
奚顾君吃完一只肘子,基本就饱了,席沧云给她夹了点解腻清口的菜,奚顾君吃完,一边跟人聊天,一边扒拉面前的一碗青菜,摆成一个笑脸。
考试结束后,就是等待放榜了,这段时间柳秉贤一直亲力亲为,每个环节都亲自参与,这不就病倒了。
奚顾君听到这消息,赶紧赶去了柳府,太医已经来看过了,说是劳累过度导致的,奚顾君不放心,自己又把了一次脉,确认药方,这才放心下来。
虽然考试已经结束了,但还有很多事没完成,评卷放榜,都是很重要的事,柳秉贤本来就没痊愈,还染上了风寒,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奚顾君一直住在柳府照看着,她根据柳秉贤的情况调整过药方,可这么久了,不仅没有痊愈,连好转都没有。
方子肯定没错,太医也看过,药都是奚顾君亲自煎的,没有哪个环节假手于人,每次煎完药她都会仔细检查药渣,都没问题,这么就是不见好呢?
奚顾君琢磨了很久,连放榜都没去,席沧云被调去维护秩序了。
药没问题,药罐也没问题,锅碗瓢盆都没问题,奚顾君快把柳府的厨房掀过来了,就是没找到原因,既然如此,那就从根源解决——换个地方煎药。
奚顾君叫婵娟去按药方抓药,然后带回公主府亲自煎药,要是这样还有问题,那只能请原无救来了。
说到原无救,这人把师弟抓来谷里,自己背上包袱就溜了,说什么要去云游,虽然隐遇谷有特殊的联系方式能够联系到他,但是不知道人什么时候能来,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等药煎好了,奚顾君马不停蹄送去柳府,还没进门就看见一个熟人,如果席沧云在这里,也认得这个人。
这人就是醉仙楼雅间那个书生。
奚顾君看他貌似跟柳府的一个侍女起了争执,走上前去询问情况。
侍女看到她貌似很慌,匆匆行了一礼就要走,云岫立即上前要拦人,没想到那侍女却以为云岫要攻击她,立马扫了一掌过去。
真是意外收获,奚顾君把柳府厨房的地皮都要翻起来了都没找到问题,现在被解决了。
那侍女武功不错,可惜云岫比她更厉害,很快将人制服,并且吸取前车之鉴,提前将人下巴卸了,免得死了。
云岫刚刚动静大了,管家带着一群人冲了出来,奚顾君不想太多人知道,免得节外生枝,随便打发了管家,让婵娟提着装药的食盒去找柳秉贤。
奚顾君很好奇这书生这怎么会来这里,这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再仔细一看,那人都要贴着墙根溜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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