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乔木兰花 01

四月初,柳树发了新芽,蒙蒙一片新绿,摇摆在带着暖意的微风中,看得人心里痒痒的。秋原提早出了门,慢悠悠地走在街上,注意到这一细小的变化,在心底萌生出巨大的欢喜,有幸目睹到这个世界的些许变化,而自己就是这一幕的见证者。

到酒吧时候还早,碰上耿山南出门。

“冰箱没什么菜了,我去菜场买点。”

“需要我帮忙吗?”

耿山南听到这话想了一下,笑着说:“可以帮我吗?”

菜场不是很远,温度时间都刚刚好,两个人一路徒步过去。

在耿山南身旁,会让人觉得莫名的心安,他多次不动声色地帮自己解围,她都一一记得。

他大概三十多岁的样子,个头很高,身子骨并不瘦弱,看得出来经常锻炼,再加上他温文尔雅的性格,难免给人很踏实的感觉。

路上一个行色匆匆的男人险些撞到秋原,耿山南伸手揽过她的肩膀,那个男人撞到耿山南,嘴里说着抱歉的话步履不停地走了。

同时耿山南身上的钱包掉在了地上,秋原弯下腰捡起来,从中散落出一张小照片,被裁掉了一部分,面相和蔼的女人拥着一个小女孩。

“抱歉。”秋原为自己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而道歉,把钱包和照片一并还给了他。

“很可爱吧。”

“嗯?”

耿山南注视着照片,拇指在照片上摩挲,旁若无人地微笑着,“我女儿。”

这三个字很轻,但却让人感觉得到无限的怜爱。

“是的,很可爱,很像你。”

两个人接着走,菜场的大妈都认识耿山南,招呼着说他怎么好久不来,称好的菜袋子里又塞了一把。耿山南细细挑了几样菜,秋原在一旁看他挑菜得入迷。

两人手里满当当地回归,秋原忍不住赞叹,“阿姨们对你都好热情啊。”

耿山南略带一丝骄傲的笑了,“买菜的时候就这一点好处。”

两人并排走着,为了配合秋原的步调,耿山南故意放慢了脚步,她忍不住感慨,真的是很会照顾人的男人啊。

“山南哥,你……妻子和女儿,现在怎么样了?”秋原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们生活得很好。”

秋原仰起头看了他一眼,本以为会再说些什么,可他就这么沉默着了,便放弃了探究。

到了街区,路过一家婚纱店,摆放着纯白婚纱的橱窗前,耿山南停下了脚步,深情而沉郁地盯着那件婚纱。

秋原默默地站在一旁,此时的他应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

“她穿婚纱很美。”

秋原从橱窗上反映出来的看得出他脸上的悲伤。

“我是一个混蛋,年轻时干了很多坏事,她是我有一次在街上跟一伙人干架时遇到的,她崴了脚,收拾完那一帮人后我送她去医院,不知道那时她是怎么看上那么混的我,没有婚礼,没有安稳的工作,结了婚她也工作着,家里的开支基本上都是她在负担,真不知道她爱我什么,大概是觉得我会变好,每晚一个人入睡前都会做这样的祈祷吧……

后来生了女儿,她跟我谈希望我不要再做那些事,那时我脑子里在想什么啊,完全忽视了,她一个人带孩子,还要工作,就这么坚持了三年,我有时候心疼她,让她不要工作了,她不想。

女儿三岁生日的时候,我们决定好好庆祝,定了酒店,请了双方的父母,那时第几次跟她父母一起吃饭啊,记不得了,不过那天下着雨,夜深了我也没有出现,当我浑身是血地回到家里时她哭惨了,她抱着摊在地上浑身湿透的我,外面打着雷,女儿哇哇在哭,我伤好了,她带着女儿走了。

要是那时候我能醒悟过来多好,还能挽留她,当时觉得她跟着自己太危险了,收拾行李跟着那帮兄弟坐车走了,我就那么浑浑噩噩地活了好多年,她不在我身边,连日子都记不清了,后来被兄弟背叛又一次受伤,很重,躺在大街上觉得我快死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她,想她,想我们的女儿,那时候是静山救了我,就这么活了下来,可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你没想过……去找回她们吗?”

耿山南苦笑一声,“她所有受的伤,都是我带来的……”

“也许她还在等着你呢?”

他摇了摇头,抬脚走了。

如果当时他说出口,秋原这姑娘一定会这么说吧,她会确信,她们还在等着他吗……

她坚持了那么多年,只因为她深爱的是他这个人,不论他怎么变,他亦是同样爱着她。

有些人始终爱你,不论你是何样貌,不论善或是恶,始终爱你如初,即便站到了黑暗中,也不放弃爱你。

一片枯叶落了下来,秋原抬头望向树枝,新叶正在生长,枯叶虽飘零惨淡,但落叶归根崭新的叶子仍在孕育当中。她抱紧了怀里的袋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小跑追了上去。

她不知道他的故事,同样也不知道他的悲伤。

“山南哥今晚做什么饭啊?我看你买了土豆山药,还有青菜这些静山都不怎么喜欢吃,要不煲个汤?他可能……”

婚纱店,年轻的女孩正在试着衣服,纯白的婚纱在她身上映衬得格外动人,男孩挽着她的手站在镜子前,两人相视一笑。

进酒吧门时正好和冯麦打个照面,他趾高气昂地用余光瞥了秋原一眼,先于她侧身进了店里,像个非要争个高下的小孩子。

秋原并无在意,紧随其后到了店里,只见着岳楼在搬酒。

“陆川呢?”

“川哥不知有什么事出去了还没回来。”

“山南哥呢?”

“山南哥还没来,不过这酒是他定好的。”

“哦那我帮你一起。”

“不用不用我力气大没几趟就搬完了。”

秋原帮着岳楼搬酒,突然巨大的声响从楼上传来。

坐在架子鼓前的冯麦卸下耳机,一脸疑惑地问:“什么声音?”

“二楼……康哥?”岳楼试探性地说道。

秋原把酒摆放整齐,“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话音刚落,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头顶炸裂。

“这什么声音?玻璃?”

岳楼无辜地摇摇头,毫不知情地说道:“不知道。”

冯麦噌地起身,飞奔上楼。

“我上去看看。”秋原不放心,紧跟着上了楼。时不时传来的巨大撞击声把她吓一跳。

康静山的房门虚掩着,冯麦在门前停顿住了,一声巨响之下他推开了门。

地上一片狼藉,不知什么玻璃物件碎了一地渣子,康静山发了疯一般把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摔在地上,书架的重量过大把他带倒了在地上,胳膊撑在满是碎渣的地板上,右手摸到了一大块玻璃,握紧在手中。

冯麦本想踢开那块玻璃还是晚了一步,被他发现了自己的存在,虎视眈眈的眼神看得他心里发毛。

秋原轻轻拍了下冯麦的肩膀,弯下腰靠近康静山,尽可能令他放松,“静山?是我,是我,秋原,你先冷静冷静,这儿是酒吧呀,你的地方,把手里的东西给我,先给我。”

秋原伸出手,慢慢接近他,在她快要拿到那块玻璃时,康静山突然发怒了,挥着玻璃块,秋原躲闪开,后退没站稳倒在了墙根。康静山踉跄着起身,眼睛狠狠地瞪着突然出现的两人,两步走近掐着冯麦的脖子把他抵在墙上。

此时他不知轻重下手极狠,冯麦吸不上气,双手试图掰开的左手,但他却纹丝不动。

他拿着玻璃的右手在滴血,慢慢向他脖颈处靠近。

秋原摸到了腰间的刀,拔出来举到半空,看着僵持着的两人,握着的手用了用力,还是扔在了地上,她起身抓住康静山的右手手腕,纵使她气力较一般女孩子会大一些,还是无法拦住他,反而被他一个挥手顺倒在地上。

慌乱中瞥见散落在地上的针管,看了下僵持着的两人,冯麦左手挡着玻璃,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她把针管拿到手里,起身从康静山背后勾着他的脖子,一针打到他脖子处。

不知这药多久见效,秋原伺机把康静山从冯麦身上拉开,两人都倒在了地上。冯麦弯着腰剧烈地咳嗽,脸色惨白。康静山挣扎着起身,失去神智的眼睛盯着她,秋原坐在地上往身后蹭,四下观察着形势,左侧靠近阳台的地上没什么玻璃渣,等下可以把他往那么引。

她退到两三米外才站起来,深呼一口气,两人对峙着,赤脚踩在玻璃渣上的康静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握着玻璃的手慢慢松开,玻璃掉在了地上,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下一步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地上,眼睛迷茫地四下闪烁。

秋原把玻璃踢开,蹲下身察看他的情况,“静山?静山?”

岳楼在楼下徘徊良久,不放心偷偷跟上来,从门缝里瞥见这一幕,探出个脑袋,“秋原,康哥怎么样了?”

秋原看到他心下一喜,“我给他打了镇定剂,你来帮我把他抬到沙发上。”

两人合力小心地把康静山抬到沙发上,他身上有很多处玻璃伤口,秋原觉得自己难以应付,“你去打电话让陆川赶紧回来,这些伤口我处理不了。”

“要不我开车送去医院?”

“医院……你先联系下陆川看他在哪里。”

“好!”,岳楼麻溜地窜下楼打电话去了,秋原拍了拍康静山的脸,轻声唤他的名字,“静山?静山?我是秋原。”

缓过来的冯麦跪坐在沙发旁的地上,“康哥?我是麦子啊!”

康静山眯着眼,眼睛已没了焦点,嘴巴一动一动,似有话要说,秋原轻握着他的左手。

他右手的伤口很深,身上多处伤口都还留有玻璃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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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与癫狂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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