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放晴两天的南城，在半夜又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按理说冬季雨不该有这样干脆的，倒是有些反常。
薛千书起身，走去关好窗户，又返回裴以迈床边，怕他半夜吐了没人照顾有危险，便坐在地板上守着。
她撑着下巴，望向他，嘴里喃喃说：“睡着了比平时乖巧不少。”
裴以迈最凶的，应该是眼神，在北城回来之前，她没见过，回来之后，她倒是有幸见过几次。
说来奇怪，每次那个眼神之后，她都对裴以迈恨不起来。
小时候他看裴奶奶的眼神，是小孩子收不住的稚气的恨，现在长大了，是礼貌的恨，看得人毛骨悚然。
思绪刚落，余恋发过来语音聊天，她按下接听键。
“亲爱的，抱歉啦，今天我还在国外，不能去南城参加你的发布会。不过我都看了，今天真是大阵仗，有许泛初加持，都快霸占整个热搜榜了，我还看了你布置的书城，真棒！”余恋语气抱歉又兴奋。
“没关系，下次你来南城，带你逛一逛，看看我们公司的规模。”她小声回。
“今天还有一个热搜，是有关你身后一个帅气的工作人员哦，”余恋提着音量打趣：“还被扒出来是裴家的公子哥，你要不趁这个热度把婚讯公布了，免得夜长梦多。”
“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她赶紧否定。
“那什么是时候？”
余恋问住她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最适合公布的，没人给得出一个确切的日期。
床上，裴以迈翻了个身，伸手摸着床头柜，往水杯处探，而水杯被他推得接近坠落边缘。
“哎，小迈！”她立刻起身，“恋恋你等会儿。”
放下手机，先一步拿起水杯，扶他起来，坐到身后撑着他，轻轻托住他下巴，将水杯送到嘴边。
裴以迈喝了两口，便靠在她怀里，往日冷峻的脸庞此刻就抵在她下巴处，薛千书忍不住低眼，可又控制不住瞥向她尝过的嘴唇，羞耻感涌上来，她转走眼。
保持动作几分钟，确保裴以迈睡得安稳之后，她轻轻放下水杯，擦掉他嘴角的水渍，扶他躺回枕头上，盖好被子。
“这个点，裴以迈在你旁边？你们同居了？”
“没有。”她拿起手机，坐回地板上，“他今晚喝醉了，我放心不下，在他家照顾他。”
“所以你们什么搬到一起住？就算是协议婚姻，也该把表面功夫做好，总是分开住，换我是裴承尘，我也得有别的想法了。”
“裴…”
提到裴承尘，她心颤了一下，回来之前，她分明看见裴承尘了，他过去了，为什么不出现在晚餐上？他想要做什么？
“裴以迈没说什么时候同居？”余恋好奇又问了一次。
“大概…这几天吧…之前说好，发布会结束之后，现在裴以迈不清醒，也没有商量。”
她支支吾吾，脑子又闪过电梯里的画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是不是最近激素过于旺盛，总是很想亲近裴以迈，不受控制，只要有机会，她就会幻想。
这个情况同居，可以吗？
裴以迈不知道，她怕自己出事。
恰好，余恋又问了一个她难以启齿的问题：“你对裴以迈就一点想法没有吗？”
“没有，绝对没有！”她迅速否认。
她也分不清。
从裴承尘到裴以迈，时间太短了，况且，如果之前对裴承尘是爱，可她现在对裴以迈，完全没有那种感觉。
她甚至觉得，是不是在贪图裴以迈的美色，所以…
“你对裴以迈这张万里挑一的脸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余恋又重复踩在她的脑电波上。
“没有。”
庆幸是语音电话，余恋见不到她心虚的眼神。
因为她没有谈过恋爱，从小时候开始，她就觉得，裴承尘是美好的，喜欢应该是那种感觉，她会对裴承尘无限包容的感觉。
可她现在时不时就对裴以迈有脾气，尽管她只敢在语气上表现。
所以，她将对裴以迈的感觉归为荷尔蒙作祟激发出来的成年人生理需求，是她以前没发觉的一种兽性。
挂了电话，听着雨滴打在窗上的声音，她趴在他床边，闭上眼睛。
-
房间动静消失，裴以迈慢慢睁眼，瞳孔深处带着毫不掩饰的失落，望向睡着的薛千书。
短短一个晚上，她说了好多次，她不喜欢他。
这比以前看着她和裴承尘并肩站在他眼前的画面还要残忍。
一而再，再而三试探，都是一样的结果。
可他还想赌一把，赌薛千书会不会心疼他。
-
第二天，薛千书被裴以迈转头的动静吵醒，坐了一个晚上，脚麻，她爬起来，一下没站稳，差点摔跤，却只顾着凑到他旁边着急问：“醒了？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伸手凑到他额头，查看是否发烧。
裴以迈笑着摇头，嘴唇泛白，声音吃力说：“我昨天喝多了，有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问得她哽住，他果真不记得了。
“没有，跟你说的一样，很乖。”她挤出微笑，别过眼神，扶着他坐起来。
转移话题问：“你怎么会有胃病呢？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几天，可能是吴妈不在，中午忘了吃饭。”
“不吃饭？你从小身体就不好，自己不知道吗？”薛千书一边指责一边给他被子盖好。
“律所忙，中午回来弄也赶不及，外面油大，就不想吃。”
“我再给你找一个阿姨吧。”
“没关系，吴妈快回来了，再熬几天就行。”
见他拒绝，她也没强硬要求，顺手从桌上将手机拿给他，“昨晚微信消息一直响，你看看是不是要紧的消息。”
裴以迈微信设置安全锁，她没办法查看，甚至连发消息的人都不知道。
他接过，微微侧向里边，躲避她的视线，点开查看。
薛千书别过脸，“吴妈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裴以迈一边打字一边回答她。
“这周中午，我去律所监督你吃饭。”
“嗯？”他抬眼，疑惑哼声。
“不行吗？”她歪头。
裴以迈浅笑，点头，“好。”又继续回到手机上。
很奇怪，裴以迈和她对话，怎么一直走神，明显不在状态，心没在她身上。
“是…什么重要的消息吗？”她好奇心作祟，指着手机问。
“没有，”他将手机关掉，眼神飘虚说：“林钰问一些工作上的事。”
林钰…难怪他会背着她。
“不打扰你工作，我出去给你弄些早餐，你洗漱好下来吃饭。”她起身，扔了这句话，往外面走去。
心底不是滋味，裴以迈变了，从行为到性格，都变了。
和她说话，有时候控制不住暧昧，有时候又很严肃，同时，裴以迈在她面前，提了林钰。
连裴承尘都知道，裴以迈从不会让任何异性出现在他们之间的。
她下楼，拿出面包放入面包机，热一热牛奶，整个过程，魂不守舍。
脑子里都是昨晚的画面，交杯酒，接吻，还有…
“嘶…”
“小心！”
她打入鸡蛋，油从锅里飞出来，溅到手背，一阵刺痛，连忙甩了甩手。
裴以迈正巧洗漱好走到她后背，拿过锅铲将她往后拉。
“疼不疼？”他一边翻动鸡蛋，一边回头查看她的情况。
薛千书摇摇头，“没事，烫了一下。”
转身，将手放入水龙头下，扭开，冷水划过皮肤，迅速让她冷静下来。
“小迈。”她解开围裙，挂回原位，背对着他说：“你把这些吃了再去上班，我回去换套衣服，开业第一天，我要早点过去。”
“快好了，你吃完…”
“我不吃了，中午你在办公室等着，我给你带过去就行。”
“昨晚你没开车，我送你。”他关掉火，要走去客厅拿钥匙。
“不用了小迈，这点事我自己可以解决，不能每次都靠你送，对吧？”
她制止，回头给他一个释怀的笑容便直径离开。
裴以迈站在原地，点点头，小声答应：“是该自己解决了。”
他没吃早餐，先是上楼将婚戒戴上，才下楼，吃了两口，出发去往律所。
-
叙言书城。
她走进去，收银台已经上班了，开业第一天，也可能是昨天许泛初的热度，一楼打卡的人很多，尤其是还没有撤走的台子。
许泛初还留了签名照，也是个合照的好地方。
“千书姐。”前台工作人员和她打招呼。
“早，辛苦了。”她朝前台回一声，上电梯，往二楼的个人办公室走去。
二楼，连也早就到了，办公位在她办公室门口，相当于她的助力。
“千书姐早！”他起身，拿起三明治问：“姐姐，早餐吃了吗？我给你带了一份。”
“谢谢！”她走近，打量一下他的桌面，垫子都是武侠小说的周边，看得出他很喜欢武侠类型，拍拍他肩膀，“吃过了，你多吃些，长身体。”
走进办公室，坐下，打开电脑。
想了想，打通项艳电话。
“妈～”她轻快问候。
“怎么？”
“中午你让阿姨多弄两份菜，我带去小迈律所。他这几天胃疼。”
“裴以迈家里不是有阿姨吗？怎么还没人煮东西？我过去看看给他再招一个吧，你到时候搬过去，两个人又忙，怎么吃饭？”
“不用了妈，你就让家里阿姨弄两天就好，吴妈…”
“您好先生，”正解释，门口传来连也的声音，“千书姐还在忙，进办公室需要提前报备不好意思。”
薛千书往外看，裴承尘被连也拦在她办公室门口，两个人正怒气冲冲对视。
“妈，我这边在忙，中午回去和您说，先这样。”
她挂断，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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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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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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