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若是寻常女子,跟陌生男子归家,这一举动属实太大胆了些。
这么一想,他实在是奇怪得很,但她又不知该如何去解惑,这样的话,也不能直接去问他,多说多错。
她抿着唇,将好奇咽下。
既然不知晓,那便顺其自然,小心便是,这些疑虑,便姑且藏在心里装作不知吧。
她正劝说着自己,忽而听得头顶传来一道声音。
“柳明瑜。”
她抬头,未反应过来。
柳明瑜又重复了一遍:“柳明瑜,姑娘若不嫌弃,日后唤我名字即可,无需如此客气。”
“……好。”梨愔勉强答应下,可张了张嘴要唤他名字,却仍觉得有些尴尬。
两人并不算熟识,他也不是她的目标,是无需刻意讨好的人。
她这一点难堪,尽数落在柳明瑜眼中。
他瞧着却是一笑,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也很轻:“你这般青涩,怎么令人放心的下?”
“什么?”梨愔听清了话,却没懂意思。
柳明瑜没再继续说了,他转了话头:“若不习惯,在人前便不必勉强自己,只管叫我柳公子。”
他顿了顿。
梨愔听着松了口气,这人别的不提,察言观色却是一把好手,很会照顾他人的情绪。
可她未放松太久,柳明瑜的声音再度钻入耳中。
“只是避了人,这般私下里,可不能如此。”
梨愔才松垮的表情再度僵硬。
柳明瑜却像是看不懂,无视掉她这番变化,继续说道,“名字若唤不出口,便先从柳兄开始。”
他如此说着,一副做出了极大的让步的样子,而后,又轻轻拍拍梨愔的脑袋,终于退后半步拉开了两人间距离。
整个过程,全然不给梨愔反驳的机会。
“……”想着寄人篱下的现状,梨愔咬咬牙,妥协道,“多谢柳兄。”
柳明瑜听着似乎很是满意,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也重新站起身,道:“前厅还有些事,我便不多留了。对了,今夜赵兄说要留宿,我命人在湖心亭备下了宴席,姑娘可要一同来府内湖心亭小坐?”
“柳兄相邀,阿愔自是不容推辞。”梨愔答应着,心中却暗暗想着,果然,留在柳明瑜身边,便能得到机会。
如此,正好能不突兀的接触赵洋华。
柳明瑜没接话,便直接离开了。
他才走出房门,屋外又进来一人。
是方才收走汤碗的那名婢女。
她又重新端了一碗过来,来到梨愔面前,恭敬道:“大人方才见姑娘对此汤甚是喜欢,便命婢子再去替姑娘添了一碗,不知姑娘可还有胃口,可还要再来一碗?”
“好啊。”
午时已过,她还未吃过东西,正饿着呢,柳明瑜虽说给她的这份多添了糖,但也只是甜了些,并不算腻,而且她喜欢甜味,吃着便觉得正好,于是欣然答应。
那婢女放下汤碗,却并未离开,而是站在一侧安静候着。
梨愔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那婢女也很识眼色,主动开口道:“婢子名唤盈翠,大人说,姑娘要在府内住上几日,无人照料怕是不便,故命婢子前来照顾姑娘。姑娘,此后,婢子便是您在柳府内的贴身侍婢,姑娘若有任何吩咐,尽管与婢子言说。”
从前在宁府时,她身边就有环佩照顾,这大约是深宅大家的礼数,如此才不显怠慢。
梨愔点点头,客气道:“柳兄思虑周道,多谢柳兄,盈翠姐姐,日后,阿愔便多麻烦您了。”
“姑娘客气了。”
·
房中多了个婢子,虽说是柳明瑜派来的,但于梨愔而言,也是多了个可以说话的人。
于是借着打发时间闲聊的借口,梨愔从盈翠口中,得知了不少柳府和柳明瑜的信息,当然赵洋华作为柳明瑜的好友,盈翠也会提及一二,故此梨愔对赵洋华也有了浅略的了解。
此人与柳明瑜一同拜官北国皇朝,居国都云州为官。
听说,北国皇帝年事已高,虽立长子为太子,却并未多加宠信,而其下其余几子,各个皆是栋梁之材,于是朝中众臣便暗自分了阵营,赵洋华便是所谓的太子党。
柳明瑜虽并未表明过立场,但其好友皆是太子一队的人,柳明瑜本人与太子私交也是不错。甚至,提及太子,盈翠还小声同梨愔说了个八卦。
“据说如今的太子妃,与我家大人乃是青梅竹马,是我家大人从幼时至今唯一的一位好友,也是极其喜欢的一个妹妹。”
于是盈翠猜测,便是于情,柳明瑜对太子也绝是与他人不同的。
梨愔也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青梅竹马的情谊,总是要多照拂的。
也不知柳明瑜那样一个待谁都好的人,是如何对待他的青梅竹马。
这么一想,梨愔心中便自觉多了分好奇。
若有机会,悄悄去打探打探,也正好打发时间。
·
已是月上柳梢,柳府花园内的灯火却仍是明亮。
用过晚饭,柳明瑜便已经离开了,大约是仍有事忙碌,亭中只剩梨愔与赵洋华,还有几名候在一侧伺候的下人。
梨愔估算着时间,他们已在此地坐了快有半个时辰。
这期间,两人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为了能与之亲近,梨愔比之先前健谈不少,当然都是伪装。
也因此,两人间的话茬几乎未断过,但赵洋华似乎戒备心极重,尽管如此,聊了这么久,两人也未说些什么有用的内容。
这个人,瞧着话多,却是和柳明瑜一样,密不透风的很,难怪这两人会是朋友。
虽然没得到丝毫线索,可只看表面,两人均是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梨愔自知此事不能着急,小心试探一两次不成,便先按下不再提及,先搞好关系也是要紧,可这般相处也属实是有些无聊了。
她浅浅一个分神,眼眸忍不住低垂。
“阿音,阿音。”
两声低唤,如梦中轻语,听不真切。
梨愔感觉到肩上忽然落下重量,她猛然睁眼,压着心中警惕冷冷回头一看,是盈翠。
赵洋华也几乎同时朝她伸出手,却被盈翠抢先一步。
“天色已晚,姑娘可是乏了?”盈翠的手搭在她肩上,稍稍用了些力,将她扶起。
她看向赵洋华,赵洋华望着她也是一脸担忧。
她干笑了声,忙顺着话道歉:“抱歉,赵兄,许是今日难得出游一次,太过兴奋,回来后又未曾休息好,此时便觉得乏了,这才一时失态,还望赵兄莫放在心上。”
“夜已深,如此是正常,阿音妹妹莫要自责,既然困了,便先回去休息吧。”赵洋华关切道。
“多谢赵兄,阿愔便先告辞了。”
赵洋华的戒备心,非一时闲谈所能化解。
她已露出倦态,再多待下去,免不得一时松懈,说错话做错事,不如先到此为止,更为明智。
梨愔颔首一礼客气过,便挽着盈翠的手离开了。
大约是走了走路,吹了吹风,梨愔回到居住的别院门前,脑袋便已清醒了,她对盈翠道了句谢,便不再麻烦她搀扶,主动上前几步推开院门,先行走进去。
月上中空,无云层遮掩,月色极好,洋洋洒洒落下,映得庭院一阵亮堂。
她走了几步,却突然在这片明亮中,瞧见了一个突兀的阴影,漆黑一团扩散着无规则的诡异的黑暗。
梨愔步子一顿,心中也不由惊了下,凝神看过去,那轮廓,像是一个人影……
这时间,盈翠已走到她身边,瞧了一眼,低声叹惋道:“大人今夜果然又独自来此处发呆了。”
那阴影,是柳明瑜?
梨愔惊讶的望过去仔细瞧了瞧,还真是他。
依盈翠所言,他一早便离席,是为了独自来此处?
带着好奇,也是出于礼貌,梨愔决定朝柳明瑜走近。
至少,是该去打个招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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