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交好友?
这人口中所说的小姐,不太像是太子妃。毕竟宴芸雅早已出阁,又是入东宫为妃,便是昔日宴府中人也不敢再如此称她。
怎么从未听过柳明瑜除了太子妃,还有什么红颜知己?
而且,青云楼……
是雇主第一次说要见面的地方。
不知这两者之间,可是有什么联系?
梨愔攥紧衣袖,闷声道:“多谢你家小姐好意,可我前些日子受了伤,不便出府。”
她浅浅推辞了句。
那下人见假意维持的好言劝说无用,也不再假装,鄙夷的态度尽显:“我家小姐肯邀请你,那是给柳大人面子,你一个卑微的贱民,在柳府住了几日,就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装模作样什么!”
梨愔眼眸一沉,还未说话,盈翠先是听不下去了。
“门外那些护卫都是干什么吃的,让这么个口无遮拦的泼皮混进府来?谁不知道我家大人从未有什么交好的女子,你这泼皮还敢在这里信口胡言?”
那下人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也大约认识盈翠,知道她真是柳府的大丫鬟。
毕竟盈翠来照顾她之前,据说是柳明瑜身边服侍的丫鬟。
态度明显温缓,辩解道:“我家小姐与你家大人确是知己,也是你家大人亲口下令,准许我家小姐随意出入柳府的!”
盈翠只哼了声,仍是冷漠道:“我家大人准许随意出入柳府大门的人多了,朝中同僚与其亲眷多的是无需通禀便可放行的,但我家大人可没准许你们一个个随便进入柳府后院,还来此作威作福的吧!你若还敢信口胡言与我家大人的关系,口无遮拦对姑娘不敬,大可等大人回来,看看他是偏向你口中的小姐,还是为了姑娘,叫你横着从柳府出去!”
“你!”大约也是心里门清,又了解盈翠确是不好得罪的,那传话的下人被威胁,面上忍不住怒,但嘴上却没敢再说了。
梨愔也是没想到盈翠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这时语气倒是凶得很。
虽是感激,可她却不知道柳明瑜是否真会愿意为自己得罪他人,而且,她可不能去赌那个不确定,若是因自己,害柳明瑜两难,总是不好,她还是要在柳府内住下的。
于是,梨愔拉着盈翠的手,拍拍她做安抚。
“盈翠姐姐,既然对方敢在柳府内声称是大人好友,想来定是与大人有些往来的,看在柳兄的面子上,还是去一趟为好,也免得柳兄回来瞧见真是什么旧友,而两相为难,这可不好。”
“姑娘总是心善,不与这群人计较,婢子这就命人备车。”
·
梨愔和盈翠一同来到青云楼雅座,卷帘垂下,隔开楼内喧嚣。
梨愔落座,才正式看过面前人的容貌。
是一个未见过的女子,面容温婉,衣着精致温柔,端坐在小桌一侧,哪怕她才走近来,也没瞧见对方有丝毫姿容松懈,一副家规森严的大家闺秀模样。
盈翠认得那女子,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姑娘,这位是夏司郎之女,夏清沂。”
说到名字,梨愔有了印象。
小宴那日,马车外有人唤起过这个名字,说是喜欢柳明瑜。
那为何叫她来此,便很明显了。
待她坐毕,夏清沂挥手让下人先行离开,又朝她笑着,语气也是轻缓温柔:“这位姑娘,今日冒昧令府中人请你到此,是有一事相求,不知姑娘可否与我单独谈谈?”
梨愔看着她的表情,温柔又平和,像是一汪浅浅的清泉,瞧不见丝毫危险。
梨愔转头对盈翠道:“盈翠姐姐,这位小姐与我有事相商,便烦请你在门外暂候片刻。”
盈翠明显有些担忧,但什么也没说,微微福身后离开了。
梨愔再看向夏清沂。
夏清沂已拿起茶壶,为她面前的空杯盏添上一碗,动作也是温柔不已。
但梨愔不敢掉以轻心,仍保持着警惕看着她的动作,等她开口。
夏清沂添完茶,将壶放在桌上,终于缓慢开了口。
“我找人调查过你的身份。”
梨愔才欲端起茶杯,闻言,手指的动作微微一滞,可很快又恢复平静,淡然端起杯盏饮了一口。
不可能会查到任何信息的,宸阁对于身份的隐藏一向小心谨慎。
果然,夏清沂继续道:“但一无所获。”
梨愔未接话,等着她先发难。
“他们说,你是江北水患之地将将饿死的一个可怜的流民,被柳大人所救,带回了柳府。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信息,甚至连你的名字是什么都无人知晓。”夏清沂说。
“是,全因柳大人心善,救我一命。”梨愔顺着话说,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夏清沂查出来的会是这个说辞。
毕竟她和柳明瑜只是单纯在云州桥上相遇,他邀请了句,她便跟他回了府,其余说辞属实莫名其妙,可毕竟对她有利,顺着话承认也无妨。
“我并不在乎你的故事,我只在乎你到底是不是一个卑微的贱民。”夏清沂打断她,温柔的表皮之下是居高者鄙夷的冷漠。
“我与夏小姐身份悬殊,便是今日有幸坐同一张桌,品同一壶清茶,也自是无话可说的。夏小姐费这般心力,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便是,何须再与我浪费时间?”梨愔直接问道。
话已如此直白,夏清沂也不再和她拐弯抹角:“我今日找你来,是要和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我将柳大人的生平旧事,与他的个人喜好全都告诉你,你帮我去勾引他。”夏清沂那张温柔的脸上染了几分阴沉,是言语难以描绘的阴暗。
“我如此做,有什么好处?”梨愔不解。
夏清沂只笑了声,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难道你不想成为首辅大人的妾?我知你身份卑微,毫无地位,但你放心,只要你能让他的心从宴芸雅身上转移到你身上,便是你只是个来历不明的孤女,我也会帮你,让你能被柳大人纳为妾氏,不必只跟在他身边做个丫鬟。”
梨愔听懂了她的意思,问:“妾氏?莫不是,你想嫁给柳明瑜?”
夏清沂闻言彻底沉了脸色,斥责道:“怎么!难道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低贱下人,也想肖想他的正妻之位?”
梨愔轻轻笑了笑,说:“不会,我只是想知道,你打算如何成为他的正妻?”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夏清沂冷哼了声,“怎么样?你可要与我交易?”
“好,我答应你。”梨愔道。
她对成为柳明瑜的什么妾氏或是正妻都毫无兴趣,她只想知道柳明瑜生平旧事和他的喜好。
毕竟,柳明瑜与赵洋华是好友,知道越多他的信息,便更有可能听到零散的与赵洋华有关的事。
也是因为,她也不知自己还要在云州藏多久,依千尘所言,赵洋华只是其中一个任务,并不是任务的全部,杀了他之后,她仍需要潜藏身份留在云州,知道更多柳明瑜的信息不算坏事。
这也似乎是她在柳府藏了这么久以来,头一次将要深入了解这个人。
至于,这个所谓的交易。
她可是刺客,最会骗人,说过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夏清沂闻言,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她丝毫不知梨愔心中所想,只觉得自己的计划将要顺利实施,欢喜不已。
连带着,对梨愔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她将自己所知的柳明瑜的全部事迹,与自己对他的了解,全部告诉了梨愔。
梨愔一一记下,其中有关赵洋华的只言片语的部分,梨愔也着重记下,不过,也都是些两人相交甚密,之类的没有用的话。
故此,待夏清沂讲完,梨愔又补了句问:“听起来,与柳大人私交甚密的只有那位赵洋华大人一人,那这位赵大人,究竟是如何与柳大人相识相交的?”
夏清沂顿了顿,思索片刻,有些不确定道:“这个,我还真不知晓,我也好奇其中缘由,还曾命人去查过,但未查出缘由来。我只知道他们从前并不认识,似乎,是因为太子殿下而结缘的吧?那赵洋华起初只是太子身边的一名幕客,受太子赏识才拜了官。他拜官后不久便立刻结识了柳大人,两人似乎一见如故,大约是意气相投,从此私交甚密。”
“多谢夏姑娘解惑。”梨愔道。
“你我既已约定,我便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夏清沂说完,便起身招呼下人离开了。
梨愔随后走出雅座,同盈翠一起乘车回到柳府。
一路上,她细细思索着今日得到的讯息。
据夏清沂所说,柳明瑜和赵洋华经由太子相识,一见如故。
可,这世间哪儿有什么一见如故?莫不是,因为太子吧?还是说,其实,那是太子妃熟识的人?所以,爱屋及乌?
想到这里,梨愔忍不住自嘲着笑了声。
自己还真是爱胡思乱想,他们二人同为朝中官员,何须太子妃牵线?
自己还真是,对旁人的八卦实在太过上心,才总是被柳明瑜这位青梅竹马扰乱思路,真是不该。
她驱散掉脑海中的念头,又思索着正经事。
这位夏清沂虽是恰好同样约在了青云楼,可似乎并不是雇主,这位雇主,倒也是神秘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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