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分神片刻,那人竟于须臾之间,闪身到她眼前,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恐怖的窒息感让她痛苦不已,她拼力挣扎着想要抽出短刀,可她完全不是面前人的对手,她的手只做了个动作,还未摸到刀,脑袋便重重挨了一下。
梨愔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好冷,仿佛才被人从凄冷的寒水中捞上来,她的衣衫似乎湿透了,有风吹过,冻得她一阵瑟缩。
梨愔挣扎着睁开眼,还没看清眼前的景象,身子才动了动,就感觉到脑袋上一股蛮横的力气,将她按进水里。
那只手的力气很重,她被按着倒垂在水里,水流没过她胸口,绝望的窒息感随着黑暗的水流涌来,她拼命挣扎着,猛呛了几口水,那人却故意一般,用力一扯将她从水里捞上来。
梨愔拼命咳嗽着吐出胸腔里的水,使劲呼吸着。
双手还能动,她只是被那人抓住了后脖颈,按住了脑袋。
抓着她的人似乎很是好心,想让她多喘口气,一时没了动作。
梨愔低垂着头拼命喘着气,也是为了放低视线去看。
已是入了夜,几盏灯笼高悬在屋角,洒下温和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夜色,也照亮了她眼前看到的景。
昏黄之中,她看到了那人的衣裳和鞋子,很是熟悉,正是她在深山之中的赵府别院内见到的那人。
柳明瑜。
她已被柳明瑜带回了柳府,此刻就在她居住着的院中,那口巨大的生长着芸雅花的水瓮之前。
见她喘息的差不多了,柳明瑜按着她脑袋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像是又要将她按进水瓮里。
梨愔想起刚刚窒息的感觉,条件反射的控制着全身拼命挣扎着。
她死死抓着柳明瑜的手,用力以指尖刺着他的皮肉狠狠掐着,想让他吃痛放手。
她转头去看柳明瑜的表情,狠狠瞪着他,却不见他蹙眉或是有任何疼痛的表现,她只看见了一张冷漠的脸。
像是完全陌生的,强大的,可怖的敌人,只是那面部的死寂,便让她心中陡然升起恐慌之感。
可,就在两人对视之间,他却忽然朝她笑了。
“你想不想活下去?”他忽然如此问了句,不是昔日里温柔的笑容,像是掺杂着几分猎手玩弄着毫无抵抗之力的将死的猎物,那样的,从容轻蔑的笑。
梨愔费力扯着嘴角,也不禁笑了:“这种时候,柳兄还想拿我寻开心?”
柳明瑜没回应,只静静看着她,掐着她脖子的手指一点一点滑向边缘,抚摸着她的脸。
他的指腹略过她侧脸,滑向下颚,又停在细嫩的脖子上,梨愔的面色也愈发凝重。
“你想让我做什么?”她问。
柳明瑜仍未答话,手臂却猛地一用力,将梨愔整个人丢到了水瓮里。
那水瓮足有梨愔胸口那么高,四人合抱之宽,梨愔被用力扔下去,整个人全没在水中,她扑腾着抓着水中脆弱的花枝,撕扯着借力抓住瓮沿才终于爬出水面。
而柳明瑜就在一旁看着,看着她将那一瓮辛苦养育的芸雅一支一支扯断撕碎,看着全部的花枝破碎的洒落在水面上,看着一瓮风光瞬间被破坏成残落凋零的景,他又笑了。
他抓住了梨愔的胳膊,将她拎出来抱在怀里,半蹲在地上,掌心微一用力,拍在梨愔背上。
梨愔猛吐出一口水,咳嗽几下,重重喘着气瞪着柳明瑜:“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若是想为友人报仇,他应是早在深山之中就动手了。
那里隐秘又偏远,杀了她也不会被任何人得知。
而且他们之间,应是没有那么深的兄弟情义的,应是不至于为了赵洋华将她带回府如此折磨虐待。
除非,他就是个十足的,以折磨人取乐的恶魔。
梨愔这么想着,身子不禁颤抖着往后挪动着,尽管知晓自己无法逃脱,也还是想逃离,想要尽量远离面前这个可怖的恶魔。
柳明瑜终于开了口,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和宴芸雅有几分相像?”
“这是我能活下去的原因吗?”梨愔掐着掌心,克制着心中的恐惧,问。
“自然。”柳明瑜勾起唇,抬手落在她脑袋上揉了揉,动作轻柔的揉散她仍垂着水珠的长发,道,“收拾一下,好好休息一晚,明日,随我进宫。”
他如此说过,起身便要离开。
仿佛,是要放过她?
梨愔不敢确信,可柳明瑜的确不再动她,直直朝院门口走去。
“等等!”梨愔唤住他,咬着唇小心问,“进宫……做什么?”
“我要去圣上面前,求娶你。”柳明瑜头也未回,只淡淡留下这一句话,便走出了院落。
“你……说什么?!”
梨愔愣住,跌坐在地上,片刻未回过神。
已至秋时,夜晚的风很是寒凉,一阵风过,吹透冰冷的湿衣,梨愔冻得一阵瑟缩,才重新回过神来。
她缩了缩身子,起身回望过,那一片狼藉的地面,和水面上破碎的残花,都提醒着她刚刚发生的现实。
她心中一阵后怕,掐着手指逼自己冷静下来,才缓慢回了屋。
梨愔房中的烛火亮着,她走进去,顾不得自己这身狼狈样被人瞧见,她只想避避风,唤盈翠替她寻一身干净的衣裳换上,免得着了凉,明日无法跟柳明瑜进宫,恐又要被他折磨。
可屋内却没有人,方才她看过一眼,盈翠屋里的烛火也未亮,也不知去了何处,哪里都不见人影。
但意外的是,她发现屋中的木桌上,竟放着一只碗,碗中盛放着她未吃过的汤,盈盈飘着热气,似是才出锅,端来不久,还是温热的。
又是那一阵幽香,在深山赵府别院中闻到过的那阵浓郁的,甜甜的花香。
只要靠近些便能闻到。
梨愔盯着那碗汤,缓慢伸手舀了一勺送入口中,软糯的小小的白色米球在唇齿间化开温热,混杂着花香与清甜,甜的她喉头发烫。
不知该用怎样的言语,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呢?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脑海中的词汇如此匮乏。
只觉得自己很难过。
就像当初在宁府,看到宁宇死在火海之中时,那莫名而来的无法言说的难过一样。
可这一次,有泪水自眼角垂落,砸在她握着汤勺的手臂上,一下一下。
为什么,她会哭呢?
·
第二日午后,朝事已过,柳明瑜来到她房中。
他早告诉过盈翠今日要带她进宫,于是盈翠早早便来伺候她梳洗齐整,帮她一同挑选着今日入宫要穿的衣物。
盈翠的态度与昔日完全没有变化,不知是演技太过精湛,还是完全不知昨夜之事。
梨愔不好多问,只默默看着她忙前忙后。
而柳明瑜来时,梨愔才知晓什么叫做真正的演技精湛。
他踏入她房中,站在一旁候着盈翠替她戴上最后几支发钗,铜镜之中的倒影里,他的笑容温柔不已,眼眸也能溢出柔光来,仿佛端坐在镜前梳妆的这位,是他此生最爱心的女子。
恍惚之间,梨愔想起昨夜,他说的那句求娶,一时有些晃神。
可很快的,镜中的笑变得狰狞,她又记起了他是如何将她按入水中,笑着看她挣扎。
心下一惊,她回过头去看,镜中的一切只是她惊吓之余的幻象,镜外柳明瑜的面容依旧温柔。
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只是她的一场噩梦。
“姑娘,发妆已弄好了。”盈翠道。
“多谢盈翠姐姐。”她快速道了句,转过头心虚的避过柳明瑜的视线。
手臂却被柳明瑜抓住了。
他抓着她的手腕,又向前扣住她的手指,轻轻扯了下将她拉起来,带入自己怀中。而后,手指轻点她的下颚,托起来仔细看着她的面容。
梨愔后背僵直,任他打量着自己,她的表情与肢体都僵硬无比,连呼吸都不自在。
面前这个人,她打不过,逃不掉,更看不透对方的心思。
从前二人相处之间的那点温柔闲适与惬意悠然,化作如今的如坐针毡与恐慌不安,在昨夜之后,一切都统统暴露出本来的面貌,疯狂侵残咬噬着她,索要着该有的代价。
所幸柳明瑜未看太久,便放开了她。
“阿愔妹妹果然好看,难怪如此惹人喜欢。”他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偏转开视线。
梨愔如释重负,重重舒了口气。
这个人,想要夸自己的小青梅好看,还要如此处心积虑,真是可怕。
梨愔暗暗瞪着他,又很快在他再度看过来时仓皇地垂下头躲着视线。
柳明瑜瞧见,只轻笑了声,握紧她的手,说:“阿愔妹妹,时候不早了,我们进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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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柳明瑜先下了马车,停在车前朝她伸出手。
梨愔在他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站稳后,她仰起脑袋,远远望着那金碧辉煌的大殿,忽然,她感觉自己的脑袋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中冲出一般,她眼前一阵晕眩,不禁晃了晃身形。
注意到梨愔这突然的变化,柳明瑜已迅速扶住她的肩往怀里一揽,让她靠在他肩上。
“怎么了?”他低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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