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刚过,巷子里头还散着没扫干净的鞭炮红纸。
许雉早上醒来,脑袋昏沉,搁外头走着,一股子烟火味顺着鼻尖钻上来。
她打了个喷嚏。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太浪了,又给浪感冒了。
她今天准备去找邵恹滚铁环玩,结果过去了,发现人一家子根本不在家,不知上哪去了。
于是她就准备去丁老头那,找胡悦玩会儿。
顺便给老头唱一首,看能不能出师。
“小汽车,滴滴滴,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边上几个小姑娘玩的正高兴,见她过来也不招呼。
停下游戏,警惕的盯着她。
许雉就冲她们笑笑,继续走。
能招人喜欢就肯定也有人厌。
这条巷子里的小姑娘都特讨厌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女孩子喜欢的她不喜欢,还有每次玩过家家她们都想给沈知夏当媳妇,许雉知道沈知夏的媳妇是闫燏,然后就说:“我是沈知夏他爹,你们谁要当他的媳妇得先过我这关。”
于是小姑娘们就讨厌她,很讨厌。
许雉也不在意,反正从小到大她都跟女孩玩不在一起。
她胡思乱想着,什么时候也拉邵恹玩过家家,让他给自己当媳妇。
小少爷肯定不同意。
许雉还穿着那件波点外套,乐颠颠想着邵恹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再一抬头,就到丁老头家了。
红门两旁贴着淡淡墨香味的春联,跟别家也没什么不一样,可她就是觉得有些冷清。
推门进去,老头正穿着一身黑棉衣搁外头扫地。
可能别家鞭炮红纸落他家了,或者是他家里自己放的红纸,堆了一小堆。
老头在清理一些零碎,听到脚步声,也没回头。
许雉走近了,喊了声:“师父。”
老头没动,背对着她:“想出点什么了。”
许雉笑了笑,“嗯”了声。
丁老头没再问,慢吞吞的将院里哪些碎末扫成一堆。
许雉也不催他,就那么静静看着。
诺大的院子里,只有沙沙的扫地声。
“师父,”她突然想到什么左右看了几眼:“师姐今天没来么?”
老头挥动扫把,声音听起来有些恨铁不成钢:“她昨天出师了。”
许雉毫不意外,她讪笑道:“这样啊。”
“我争取一下,今年也出。”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难受,说不上是怎么了,反正今天早上起来她就脑袋昏沉,眼皮打架,浑身上下冷兮兮的。
默默半晌,丁老头动作慢下来,最终停了扫把,转过头来。
他年逾六旬,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没有一丝凌乱,一根根银丝白发在黑发中依然清晰可见。
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褐色的眼睛,无声述说执念。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神佛出处均为人想,也有不少人像你那么说,世人莘萃,又有谁怪的过来……”
许雉没悟性,打戏只知道打,打了忘记感情,忘记戏,只顾暴力。
丁老头那日边给佛祖上香,很头疼,想着许雉这孩子,不由便祈。
愿佛祖参透这孩子的灵脉,戒骄戒躁,我佛慈悲,阿弥陀佛。
许雉懒洋洋的倚着门,满不在乎的说。
师父,这些神啊,佛啊,都是假的,你向他们祈愿,不如自己动手来的真实。
如我没悟性,拜佛不一定就有了……
话没说完,就被老头沉着声打断了。
“出去。”
许雉一听,也不敢再插科打诨。
现在丁老头说这些,难道在给她道歉?
她有些拿捏不准,便没吭声。
平心而论,丁老头算不上严师,至少不像其他师父那样,不对就打罚骂。
他说话也慢吞吞,没什么严厉气概。
但这老头就是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有时候倔倔的,简单来说,就是心高气傲。
外头实在太冷了,冷得她打了个寒噤。
丁老头将扫把倚在桂花树干上,摇摇头:“进屋吧。”
屋里暖和装修老气横秋,跟民国那会儿的风格。
院里院外分外干净,许雉坐在八角桌前。脑袋晕的厉害,恍恍惚惚瞧见丁老头拆了几柱香拜佛,嘴唇动着念叨什么。
许雉没敢再乱说。
丁老头上完了香,坐过来,在她对面,叮叮当当不知摆弄什么。
桌上放着一堆茶具,一小托盘里,呆萌的茶宠娃娃呲着两颗大牙笑着。浑身光不溜秋,肚兜子上刻了条鱼。
……
“茶之为饮,发乎神农,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
“我那时送了小古板一只茶宠玩,说像他。”
“他瞪我一眼,收了……”
“后来他那□□什么,我再也没见着。”
……
许雉半眯着眼睛,一壶水刚煮出来,丁老头将茶叶跑进茶壶里,慢吞吞的动作,优雅知性。
她回想起些支片碎语,零零落落,拼凑不起。
她盯着老头的动作,突然开口:“您不是喜欢蟾蜍么?为什么后来一直不换回去?”
丁老头手上的动作一顿,两眉一拧:“我何时用过蟾蜍?”
许雉依然迷迷瞪瞪的:“就是用过啊,你老师跟我说的……”
她眼神混沌,脸颊通红,瞧着茶宠娃娃,过会儿又一个劲儿喊冷。
丁老头只当她是撒癔症,人来疯,跟她说要是难受就去里屋躺会儿。
许雉仍然固执的摇头,她看着丁老头的脸,好像一会儿画上了花脸,一会儿又穿上了戏服,一会儿年轻,一会儿变老。
她甚至看到了祁四爷的脸,重重叠叠,混乱不堪。
丁老头覆着茧的掌心伸过来,贴了贴她的额头。
这一贴不要紧,忒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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