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九】

咖啡店外,白牧尘没接寸头老板递过来的烟。

他借走老板的电话,独自走到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打了通电话。

许栗知只知道他和常馨月的关系,却不知道白术和他的关系。

白术是她妹妹。

不知道什么缘由,也和许栗知不对付。

常馨月对他有恩,于是于是他牵线搭桥,把许栗知的料给出去,结果半路上就被林知恒给警告了。

电话接通,那头白术应该刚睡下,声音有点倦:“怎么了?”

白牧尘说:“妹妹,林知恒都知道了,他亲自出面解决,你别再闹了,那些东西该放回就放回去吧。”

林知恒找到他头上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那些东西白术应该是偷拿的。那种重要文件不经林知恒的手根本拿不出来。他立刻倒戈反叛,成为林知恒的说客,妄图挽救下他妹。

但白术不领情,直接把电话挂了。

*

咖啡店内。

许栗知松开了指尖,说:“我有装的成分。”

林知恒眼里难得有点笑意,就势坐下来,道:“看得出来。”

许栗知:“找我什么事?”

林知恒:“给你道歉。”

许栗知道:“不用。也没什么。”

虽然没明说,但极光大厦,白术就站在那儿,只要多看几眼,不难想她是谁。

许栗知叹了口气。

这些天白术搞出那么多事,无非是因为她之前和林知恒的那点事。

所以,她问:“你要替她收拾烂摊子么?”

林知恒:“嗯。她现在是我总助,她犯了错,我有责任。”

许栗知拿起杯子,淡淡“嗯”了声。

酒水入口,难喝的味道顺着喉咙往下灌。她想起曾经红枫大院门口的那条小巷,林知恒因为一杯酒满目迷离,她趁火打劫问他:“你喜欢我么?”

他单手撑住太阳穴,那双眼压过来,目光和她脚趾,酒精和热气混杂着,他道:“嗯。喜欢。”

少年眼里全是真诚和热烈,而此刻这劣质的咖啡店里弥漫着一种人工香精味,放杯子的桌也是张老木桌,桌面打磨的光滑,在昏黄的灯下泛亮。林知恒的脸在晦暗的光里,像是不起波澜的古井。

许栗知松开领口的扣子,想让自己呼吸顺畅一些。

现在换她不舒服了。

她问:“那两个人去哪儿了?”

林知恒:“门口,一会儿回来。”

许栗知:“嗯。”

良久,林知恒又叫她:“荔枝。”

许栗知“嗯?”了声,像是开玩笑的语气,说:“想说什么,求情么?让我别和白术计较?”

白术把她的事告诉了两个人,一个她的金主谢慕远,另一个是白牧尘。

她想切断她整个职业生涯,而林知恒却打算替她求情。

许栗知忽然觉得内心无限苍凉,当初她被污蔑,林知恒漠然签字同意开除她,往昔和现在已对比,她又郁闷地灌了两口酒水。

许栗知:“你讲话真伤人。”

恰好此刻寸头老板推门而入,白牧尘也跟着悠悠进来,许栗知不想太狼狈,道:“算了。”

白牧尘眼尖,立刻支走了林知恒。

把他拽到了后厨工作间。

“你不是说你要好好解释么?”

林知恒半靠在架子边,说:“我替白术说了两句话。”

白牧尘瞬间哑火,半晌,问:“那……你说话管用么,栗知还要计较么?”

林知恒没答,起身再出去。

外头大厅,寸头坐在他刚做的位置,不知道和许栗知说了什么,她正在笑笑,肢体大开,没有任何拘谨。

寸头老板问她:“能带你朋友过来玩儿么,我能和你拍个照挂墙上么,营业利润我们五五分——”

许栗知想了想:“不给你打广,你东西有点难喝。”

老板:“……”

老板:“一共八十八,结下账。”

许栗知:“?”

“这破玩意值八十八?店破又欺客,你开不长的。”

林知恒过来只听到了这句。

他想起来,十六岁的时候,在红枫大院,有人家丢了一串金项链,那个满头卷发的中年女人指着许荔枝家说,是那小姑娘手脚不干净,是她偷的。

许栗知的妈妈那会儿天天在单位加班,回家后听了这话,立刻暴怒,劈头盖脸骂她,然后推搡着她出门道歉。

许荔枝莫名其妙,但迫于她妈妈强硬的态度,和以后还要靠她妈赏口饭吃的原因,她低头道歉了。

后来林知恒知道了这事儿,来找她,她站在那棵大榕树下,面无表情,没有委屈,也没有难过。

只说:“你看你问都不问,就相信我。而我妈,养我十几年了,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就算了,卖她个面子,听她一回。”

顿了顿,她说:“书里不是说过么,物是人非,事事休。”

“我妈妈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最爱我的妈妈了。我爸对她不好,她连带着我也不喜欢。”

所以,物是人非,事事休,事事都不计较了。

林知恒说:“这话不是这么用的。”

许栗知说:“嗨,反正我就是这个意思。”

*

当晚许栗知回了剧组酒店,白牧尘开车送她回去。

路上她挽起袖子,从车里的杂物盒里抽了支烟出来。

装装样子,没有点燃,她把车窗打开一点,看外头星星点点的路灯光,说:“白术的事算了,让她以后别惹我。以后要是再拿那点破事要出去说,我就不客气了。”

白牧尘想起林知恒之前说的许栗知——说她心胸宽广。

以前他不以为然,觉得是林知恒的滤镜,但现在却有几分认同。

刀子砍在她身上,她也只会放两句狠话,让你别再砍,剩下的伤口全部自己照单全收。外头说她不好惹的传言,其实都是空壳子。

车窗外恰好涌起一阵风,地上的落叶被风吹起来,几片卷到了车窗前,刹那又被车抛下。

白牧尘心头颤了颤,说:“那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

回了酒店,许栗知回房间洗澡睡觉。

临睡前,没忍住给小助理发了条消息。

【物是人非事事休】

小助理第二天一早才看见消息,给她回了个:【又让我做阅读理解?不做。】

许栗知撇撇嘴,又给谢慕远发了消息,约他晚上一块吃饭。

谢慕远答应了,晚上来酒店接她,却发现人失联了。

许栗知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可太阳落下去的那一刻,她才看清自己心里的嫉妒。

谢慕远用房卡划开她的房门时,她正喝的酩酊大醉,抱着半支酒瓶,仰面躺在沙发上,肩头的白色睡衣滑下来,谢慕远走到她面前蹲下,用曲起的手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又发什么疯。”

“算了,都算了。”她起身看到谢慕远,笑了笑,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大意是白术的事解决,她不打算再闹,等剧组复工,她一门心思都要扑在那上头。

还有……她猛然翻坐起身,抓住谢慕远的袖口:“你上次说的那份恋爱协议,我想试试。媒体那边先不要通知,我们就先试试。”

谢慕远有点吃惊:“你受什么刺激了?”

“没有。”许栗知道,“我准备拥抱新生活。”

谢慕远:“?”

*

之前的剧组因为要配合餐厅行凶事件的调查,暂停了一阵子,最近刚刚复工,许栗知又要回组,又要向着新的周期和白牧尘搭档的事,忙得都没空想其他的。

为了新周期新剧的预热,她和白牧尘被安排上了一档综艺。

于是许栗知又推迟了几天返组的时间。

时隔这么几天,又见到白牧尘,许栗知假装不认识,只偶尔会将目光有意无意瞟向他。白牧尘也是在摄像机全方位铺开后,才知道这节目还有常馨月。

她走进镜头前,被综艺的主持人介绍后,站到了许栗知旁边。不知道许栗知怎么了,一把挽着常馨月的手,两个人一副冰释前嫌的样子。

白牧尘右眼狂跳了几下。

剧本。

一定是剧本。

不对,他又反应过来——根据多年经验,这种情况,一定是因为这两人有了共同的敌人。他当即两眼一黑,知道自己这两天日子会不好过。

什么心胸宽广。

什么都自己消化。

全是假的。

林知恒骗他。

他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想到这个,白牧尘又觉得奇怪,林知恒对她感情不一般,但总畏惧见她,能拖就拖——到底是为什么?

林知恒到底在等什么?

白牧尘想不太通,干脆把这帮人全当成精神病。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录制,白牧尘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导演组安排了网球对打,他对这球一窍不通,打了两局都对对面没什么威慑,反倒是对面,常馨月狠狠将一颗“忘恩负义”球打在他脸上。牙齿差点掉了。

*

【天呐,相爱相杀。】

【我最熟悉的陌生人,谁懂我。】

【有交集的,二十六分三十二秒,两个人有眼神接触。】

看到这些评论,白牧尘心里五味杂陈。

藏着太多秘密不能说,只能认下——他和许栗知的观众缘总是那么好,节目上都僵硬成那样,还能被人看出暧昧。

这综艺第一期是在球馆里进行的,嘉宾除了他们这些艺人,还邀请了刚刚获得国际赛事的两位运动员,随机组队。

说是随机,其实节目组已经安排好了人。白牧尘被分到了和许栗知一组,她换了运动装,棒球帽,修身短袖和短裤,修长的腿露出来,和漫画里的热血少女打扮无二。

节目播出后,立刻就刮起了一阵穿搭新风潮,白牧尘觉得她还是有点玄学在身上。

节目录制完他也回了剧组酒店。

新剧的拍摄点也在那座刚刚试营业的影视城附近,所以他住的地方也是在许栗知上个剧组的酒店,毕竟这荒郊野岭,就这一家五星酒店。

不过听说这酒店的顶楼餐厅出过一点事,这两天才重新开放。

他吃不惯助理给他带过来的干拌白菜,想去上头碰碰运气。

他是从房间一个人悄悄溜出来,走安全通道的楼梯,然而——高处的走廊拐弯处——有道身影有点眼熟。

女人。

手搭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肩膀上,两个人距离很近。

……

狗仔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和谢慕远不清不楚。

白牧尘下意识掏出手机。对着那边,“咔嚓。”,然后给许栗知发过去。

【五百万。给我我就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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