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昭回到客厅，梁也一个人在厨房，12号房苗韵没有来，10号住户已经死亡，其余的人都到齐了。
座位上细心地贴了客人的名字，只是位置分布的很奇怪。
从最远离正门的1号位开始，7号居左、11和9对坐、5和3对坐、2和4对坐、12号也居左，而后是两个没有餐具的空位，以及最靠近门的10号位。
穆昭注意到空位没有餐盘，但10号、12号对面的座位上都有个空餐盘，这是否说明了什么？
然而所有人都在陪着面包喝粥，似乎没有人在意座位与食物的问题。穆昭慢悠悠地走过去，把每个人的座位都认真记下来。
【以下文本记录由系统提供，祝玩家游戏愉快。
——1（梁也）
7穆昭︱□
11陶蕊︱周嘉贤9
5邓元香︱钱昆3
2王沁︱孙不凡4
12苗韵︱□
□︱□
——10（死者）】
几个玩家的动作一顿，视线不约而同地从碗里移到半空中。
察觉到能量波动，穆昭看着玩家们，微妙地觉得不爽——什么时候他也能有个帮手？
可惜没有人接收到穆昭的怨念，他找到自己的位置安静坐下，有人则嘀咕起来。
“坐在女人堆里，真不愧是小白脸。”诋毁来自咬面包都嫌牙酸的孙不凡。
“这是副本随机分布的吧。呃，不过人家确实长得好看。”这是孙不凡右手边的假道士钱昆。
唯一看起来正常点的周嘉贤没说话。
穆昭朝孙不凡露出一个不见齿的微笑，但他有时会忘了自己面部肌肉的缺陷，这样的笑在他面瘫的脸上呈现出笑里藏刀的意味，看起来就像是在说——我有点东西落在厨房里，等会儿就去拿来给你。
孙不凡立刻低下头当只老实乌龟。
看到这一幕，穆昭觉得自己的招牌笑容真有效，他愉快地品了一口碗里的粥。
这些由系统或者说副本提供的食物尝起来的味道在普通人眼里还好，但穆昭却觉得很没滋没味，他尝了两口就没兴趣了。
食物的能量溢散，不过一个眨眼的瞬间，穆昭的面前就只剩下干净的空餐盘，不过勺子还是脏的，需要他自己洗。
穆昭没有在客厅里找到挂钟或者时钟，一切能推算时间的东西都没有，幸好他兜里那块手表还可以计量时间。所以中午的饭是吃还不吃呢，要不干脆叫梁也一起？他一边想着，一边折返回到梁也那里。
厨房里，梁也已经做好一人份的两菜一汤，符合成年男性的胃口，但食材明显没有用到刚刚的火腿肉，梁也解释说是副本里的肉里面已经变质了。
看来这个副本的难点不仅仅在于暗处的凶手，副本很可能停止供餐，让食物短缺成为玩家要解决的大问题。
“我在系统空间冻结了很多食材。”几颗包装完好的糖果出现在梁也手心。
穆昭不是很理解梁也想做什么，但他拿起一颗糖拆开包装，里面有张小水母纹身贴，软萌可爱。
“我不喜欢甜的东西。”穆昭收下贴纸，伸手把糖喂给梁也。对方熟练地张嘴，显然习以为常，穆昭把手抽回来的时候，他还故意用牙尖磨了磨，留下一个幼稚的牙印标记。
“变态。”
穆昭不轻不重地骂了一句，然后被再一次抱住，他摸摸梁也凑过来的脑袋问：“你以前就这么粘人吗？”
有一种被大金毛拱来拱去的感觉。
“怎么了？现在换口味了，不喜欢吗？”梁也恋恋不舍地松手，放穆昭去吃东西。
穆昭对于肢体的亲密接触并不是很介意，他含着红枣核，犹豫着说出真相：“因为我失忆了，对你没有恋爱……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反倒是梁也，自从第一次对视起，他的情绪、他的心跳一直被穆昭挑动。
“哈哈。我当然知道，你一直对我都没感觉，从来都没有，不过是我在单方面纠缠你罢了。”梁也笑着笑着，不知道自己的眼里为什么会有泪花，他闭了闭眼，穆昭却伸手点了点那水迹。
梁也愣愣地看着他，脸上故作从容的潇洒不复存在，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我确实爱过你，我喜欢你的温柔，我喜欢你的笑容，你的无情……直到有一天，你说自己太饿了，要拿走我对你所有的感情才能吃饱活下去。”
毫无疑问，他答应了。
“然后你带走了我所有的记忆，我对你的爱也消失了。”
“但是我的心会疼，我的身体会告诉我很需要你。想去看的风景、想去学的菜谱、一切想要实现的愿望……因为缺少你的存在，它们都变得毫无意义。
梁也不自觉地把玩着穆昭的手，轻声细语道：“身边的人都觉得我疯了，他们觉得我是精神病，虚构一个完美的不存在的恋人，他们把我送进了病院里。”
穆昭的手微微一抖，“你……”果然不正常。
梁也靠在他的手心里，像记忆里的一样，恋人的手依旧温暖，总觉得只要在他面前，一切都是永恒。
“没有什么不好的，我有更多的时间去纠正自己的记忆。我在那段独处的时间里写了很多东西，我雇佣的助理们帮我把这些碎片整理成册，其中一些发表出去赚了很多钱，它们流传的很广很远。但我始终没有找到你。”
穆昭感觉到梁也的手在试图与他十指相扣，他眨眨眼，顺应了对方的心意。
梁也笑了笑，脸上悲伤的神色淡去很多，侧头舔了舔他的手心，湿漉漉的，穆昭惊得差点挣脱，又被梁也牢牢地抓回来扣住。
“我还记得那些我写过的东西，你想听听吗？”
见穆昭果断地摇摇头，梁也并没有表现得太遗憾，继续陈述他的回忆：“你以前跟我讲过你的旅程、异世界、世界末日，那时候我以为你在设计新的剧本，对你说的这些内容关注了却没有太了解。”
“在某一年的纪念日上，我的记忆解封了，我想起了你，我想起了我们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后来呢？你没有考虑过别人吗？”穆昭喝了点汤，偷偷瞥了眼厨房门口。
怎么没有人来阻止一下这个告白狂魔？
“怎么会？”梁也的声音里有种百炼钢化作绕指柔的温情，无奈而缱绻，“人类会在回忆里把遗憾的东西一点点美化，但你是我唯一的缪斯，我幸福的全部，我忠贞的信仰，我侍奉的神明……”
明明是被吃掉了情感，对你的爱却仍在回忆里、在密不透风的缝隙里生根发芽。因为你值得被爱，值得我用我的一切去爱。
穆昭捂住他的嘴，疯狂眨眼，“等一下，你这情话说的有点太超过了。”
梁也闷闷地笑，正当穆昭以为他还要来个表白情话一百零八式时，他却话题一转去关心穆昭的状况：“这段时间你过得不好吗？忘了我也就算了，失忆也是个大问题，但你怎么还有了爱哭的小毛病？不过，除去不会笑以外，你还是很可爱，哭起来很漂亮。”
“没有。你眼花看错了吧。”
穆昭睫毛微垂，面无表情地流泪，佯装淡定的眼闪着细碎的水光，鲜活的神明在为信徒悲悯。
梁也很难克制住想要吻去那一滴泪的冲动，但他没有动。以前他都是想做直接就上手了，哪里像现在一样求个吻还会被拒绝。
或许是因为以前是恋人，现在是陌生的神明与信徒。梁也心中急切的欲念只是被注视着就已开始消散，不敢亵渎，像云朵里写字，写轻怕云痛，写爱怕太浓。
所以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梁也压下心头急切的疑问，他知道穆昭百分百会答应自己的追求，不论是因为他的温柔、因为那一点怜悯和同情，或者别的什么。
但梁也不愿意以这样的话作为新生的开始，他清楚他和穆昭之间还有隔阂，而这隔阂是他解不开躲不过的难题。
梁也继续说下去：“后来我知道了，末日是真的，那个世界里幸存的青壮年变成了玩家，老弱病残躲进了系统创造的世界中。我不清楚别人的情况，但我一路走来变强了很多。可是没有你，这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现在我只想跟你好好过，未来的路我陪你一起走。”
穆昭深知自己到哪里、哪里就末日的倒霉运气，但他也没说什么打击梁也的话。毕竟人类对上天灾还是太弱小了，穆昭现在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逃亡而已，于情于理他都不愿意把梁也扯进来。
不过穆昭还有别的考量，所以他回避了这个问题，伸手指了指凉掉的饭菜，以非常熟稔的语气和梁也抱怨这里那里做的不够好，看上去好像他才是那个懂行的厨师。
梁也见过穆昭做的黑暗料理，他也不反驳，默默地把菜肴收起封存。
他有些古怪而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但说起来，以前的他分明也是个温和开朗的人，不像现在一样只对着穆昭善解人意。
穆昭戳了戳他的肩膀，梁也把他的另一只手攥得很紧，是想到了什么在生气吗？
穆昭从没见过末日世界中逃出来的人类，但是他见过末日里的“人”。如果不是系统有什么抑制它们扭曲发疯的特效药，那就是面前的“梁也”在伪装，他在有意模仿过去的性格。
其实不止这一个疑点，细细想来，梁也说的话简直是漏洞百出。
假如梁也的记忆描述是正确的，那么在穆昭吃掉他的情感、封存他的记忆又清除了相关信息以后，梁也凭什么还能挣脱束缚想起他的存在？如果仅凭个人的力量就能做到，那穆昭觉得自己这个神明真是太弱小了。
又假设说那个世界真的末日了，梁也在末日里挣扎过，但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维持正常的形态，系统又怎么可能将“人”作为玩家收编？
所以站在他面前的是个什么东西？
依靠爱就能战胜一切的人类梁也？哈，别开玩笑了。
是继承了人类梁也所有记忆与智慧的末日怪物？或许吧。
或者说，存在其他的、自己没能想到的可能？
梁也问他：“怎么了？”
穆昭说：“总觉得你的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
“是香水。我们现在要牵着手出去吗？”梁也笑着回复。
穆昭也试图露出一个笑，但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不要，我才不要轻易就答应你的追求。”
梁也身上明明是自己食物的味道，穆昭悠悠地想，而且不管失没失忆，他都不会喜欢这种会混淆食物香气的东西。
骗子、大骗子。这个对他一见钟情的“梁也”究竟想做什么？
#“沼泽人”思想实验
Q：沼泽人是否就是原来的那个人？
穆昭：百分百不是
梁也：……如果沼泽人的行为举止符合其他人对原来的那个人的认知，且沼泽人坚信自己就是本人的话，那么ta等同于那个死去的人
封弦：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吃我一拳！
【玩家封弦对_请输入文本_梁也使用拳击，造成伤害...5点！伤害低于100点，对方miss！】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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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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