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得很早,她睡眠浅,又记挂着铭书,昨晚上想跟铭书一起睡,好意被拒绝,自己睡着前闪了个念头,今早给铭书做早餐。
简简单单的清汤面,她很拿手,厨房的动静把人吵醒,张铭书推了门出来,钟原让她洗脸刷牙:“我打算在你这赖几天,咱们俩好久没一起行动了,这两天一起逛逛街,去那些网红店坐坐好不好?”
都晓得是不想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话也不要讲破,张铭书应声:“好,下午去瑜伽馆,晚上去吃马来菜。”
看铭书去画画了,钟原开了她的车回家拿东西,工作日过了早高峰,路上不堵,从这里回悦音台不算远。
杨立言给铭书买的房子。
那会儿铭书第一次去他们家,杨立言母亲当她透明人,杨立言舍不得她委屈,回头就买了这套房送给她,无偿赠与,还做了公证。
包括这台卡宴,也是他给铭书的生日礼物。
搞得钟原两难,他明明很爱铭书,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继承家业,自己上进点在父母跟前说话腰板也值,偏偏吊儿郎当就爱泡吧四处晃荡。
不留神就叹了气,各人有各人的缘法。车子转了弯,商场的另一面,遇川好大的广告牌贴在幕墙上。
遇川,她想到行阅川。
拿起手机,他给她发过微信了,她都没注意到。
一张照片,她的车钥匙躺在他的掌心,她看到他手上的薄茧。心中涌上一股悸动,当初,是他的手撑住她的腰帮她省力,也是他的手在他奋力耕耘的时候抚上她的脖颈让她看着他。
是这样的一双手。
他说:“你的钥匙我找到了,晚上一起吃饭可以吗?我来接你。”
她弯嘴笑,笑越来越浓:“行阅川,你帮我收着,我这几天不在家。”
他发出去的微信终于有了回应,一颗心被悬吊,电脑屏幕上的字入了眼却没入脑,她怎么还没有回他信息?
她终于来了,却说出门了。
去了哪里?
她就像云,飘忽不定。
行阅川靠在椅背上,手叠放在脑后长长出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笑,这么多年,患得患失,心动,绝望,到如今重新有了祈盼,全都是她给的。
他一早来就给她找钥匙,黑棕色的沙发上,她的车钥匙就明晃晃的躺在上面。
谁会把车钥匙弄丢啊,肯定是她故意落下的。
他这样想,很好,她这样很好,是给他良好的暗示。
这回不能着急,他愿意跟着她的脚步走,不能再把人吓跑。
他单纯固执地认为当年是自己吓跑了她,她预判了自己要向他表白,而那个时候,她还不想跟他走得更深,否则怎么会说不能处理工作生活,不能处理跟他的关系。
心情更好了些,听见外边敲门的声音,一边说“请进”一边给她回信:“等你回来。”
等她回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没有问她去了哪里,避免自己不合时宜的无边界感,偶尔会说晚安,心中却是悬吊着,好奇她的状态。
钟原也回应,有时候他会在第二天醒来才看见她的“晚安”。
直到周末。
杨立言恢复得不错,答应铭书再过一周就回来,又说想她。张铭书心里舒坦了有空管弟弟,嚷嚷着铭辰只顾着工作也不来看看他,只会虚假地在微信里宽慰。
铭辰大呼冤枉,最后在铭书的威逼之下答应周六过来吃晚饭,会带着小师妹一起来。
晚上在家里,天冷,打边炉最好,钟原跟铭书在厨房准备,时间差不多了铭辰带着周恬回来了。
小师妹自来熟,跟她们俩拥抱,还贴心地带了鲜花和奶茶。
她跟铭书对视一眼,都笑,很好的姑娘。
温暖的夜晚,谁都没提杨立言,话题围绕在铭辰跟周恬身上。她们俩也不是封建家长,不打听户口,只管跟周恬分享好吃的好玩的。
中途铭书去卫生间,铭辰得了间隙才有空问一嘴。
钟原快速摇了摇头,摊手感慨:“她这人你还不知道吗?你别问。杨立言下周就回来了。”
铭辰听话,放下筷子抬手在嘴唇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等铭书出来,话题又继续,铭书随口问他们俩最近在忙什么,周恬抬头:“还是那个校企合作的项目,我跟师兄我们一组人整天泡在实验室。”
她说这个铭辰倒是想起了什么,朝钟原挤眼:“你那天究竟去干什么?”
钟原低头把锅里的鲜牛肉夹给铭书:“路过。”
“哼!别骗我。”
铭书也好奇:“去哪里?”
她脸热,避开他们的目光跟碗里的牛肉丸斗争,铭辰抱着胸笑:“晋科。”
“昨天我们又去了晋科,在他们公司走廊电视上滚动播放的宣传片里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他还卖关子,他看到了什么?
连周恬都停下了筷子:“你看到了什么?我怎么没看到?”
铭辰看着钟原笑,把人看得发毛。他假咳了两声,跟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宣传片里一晃而过的镜头,拍到了行总的办公桌,上面有个相框,相框里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哼哼。”
还卖关子!
铭书兜头拍他:“行总?行阅川?”
铭辰震惊:“你也认识?”
“你别管,什么照片?快说!”
铭辰赶紧掏出手机打开相册,好家伙,他还拍了视频。
他一边调进度条一边问:“你怎么认识他?”
“他就是你钟原姐姐睡了就跑的前任啊?”
“什么!谁睡谁?谁跑了?前任?行总就是让钟原出走两年的男人?”
他说着话调到了相框那里,钟原趁他不注意一把抢过来,放大,照片里她跟行阅川站在首尔街头,肩几乎挨着,冬天里,她手上还拿着冰淇淋,行阅川手上端着咖啡。
像一起去旅游打卡的情侣。
是那会儿去韩国出差,她记得合影的还有游经理,他把人裁了?
她愣神的空档手机被铭书抢过去,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摩了一遍又送到周恬手上。
她还在发呆,铭书撞了撞她的肩膀:“哟,某些人是惦记了两年多啊。”
没得到钟原回应,她也不管,朝铭辰跟周恬招手:“刚刚的话我重新说一下。是你们钟原姐姐睡了人家就跑,不给人家名分,所以说是前任也不合适。”
“天呐,姐姐你女性楷模!”周恬伸出大拇指,铭辰扶额叹气。
“还有,你们敢信,四年了,前几天在医院我才见到行阅川真人。”她一点都不夸张,不管旁边发呆的人,把钟原跟行阅川的事情讲了一遍。
周恬托着腮赞叹:“那天我看见了,我直觉行总没放下她,还爱着她。这么优秀的男人一直等着你,姐姐,你一定要替我们圆梦!”
钟原无奈摇头,眼神不敢看他们,端起杯子喝水,又被铭辰喊:“你居然瞒着我,你明知道我这么崇拜行总,把他当我人生偶像,你跟他有这样的关系,你居然瞒着我。”
他拍掌扶额:“几年了,你知道我这几年怎么过的吗?”
好夸张,都演上了,钟原嫌弃看他,铭辰又说:“别错过,回头草味道更好!”
真受不了他们,她拉着大家拍照,把这事揭过。
回头行阅川看见了她朋友圈更新,姐弟聚会,他瞬间晴空万里,她还在南城没出远门?或者是回来了?
心中再好奇也没多问,只给她点了赞。
她这里呢,看见他的点赞又生出绮思,他什么意思,办公室这么重要的地方放着他跟她的合照?
他那天随手挪走不敢让她瞧见的就是这张照片吧。
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还在宣传片里露了脸,让铭辰这样的有心者瞧见了。
很甜。
“别笑了你。”又被铭书发现,她干脆笑得更放肆,“杨立言具体哪天回来?我想回家了。”
对耳边大家的哄笑充耳不闻,真好,铭书好久没这么笑了。
行阅川,他真得很好。
晚上吃得过饱,她没睡意,捻了铭书去休息,她把锅碗瓢盆送进洗碗机,自己也回房洗澡。
收拾完已近12点,沾上床摸到手机,行阅川半小时前给她发的晚安。
她不细究他有没有休息,下意识地回复晚安。没想到立刻收到了他的回应:“还没有休息吗?”
她说准备睡觉,又问:“你呢?还在加班?”
行阅川:“没有,把家里整理一下。”
大晚上的整理?是失眠了?
她忍不住多关心了两句:“怎么这个点在整理?早点休息。”
行阅川:“好,我知道。”
“晚安。”
她锁了屏熄了床头灯,空间里一下子黑暗,措不及防。
那张照片在视频里有些模糊,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上次去晋科,她没注意电视上的宣传片,办公桌上的相框,一般都是跟重要客户的合影,或者跟家人的照片。
她从来没想过会是她。
他放在那里多久了?
毫无睡意,越想越精神,索性又起了身,拧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下她又打开了那段视频,行阅川骑着杜卡迪在琅山隧道的视频。
她一帧一帧看过去,截了几张图,对比了一下,挑了一张背影清晰一些的。
她很喜欢。
打印机吱吱的响,随后递出一张相片纸,行阅川的身影刻在灯光的掠影里,有些带了浪漫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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