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钟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容雅提着包包,手里还抱着一摞画稿从楼上下来,意外发现客厅里人还不少。
除了两个家政阿姨,她那对爸妈竟然也整整齐齐的坐在餐桌前。
看到她下来,梁琼芳笑着朝她招了招手:“雅雅,过来吃了早餐再去上学吧。”
容彦文也说:“今天就开始降温了,外面零下十几度特别冷,你出门的时候多穿……”
看清她身上厚厚的围巾和圆鼓鼓的羽绒服,容彦文下面的话一下子就说不下去了。
容雅仿佛没发现他们的尴尬和不自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洗了个手,回到餐桌边开始吃早餐。
容雅几乎每天都在家里吃早餐,家政阿姨对她的口味很了解,送到她面前的都是她吃惯了的食物。
倒是对面两位,十天在家吃不了两次,这么多年他们不是四处旅游就是早上起不来,有的时候容彦文还会把早餐端到卧室里去吃,不过更多的时候这两人根本不在家,他们在外面还有另外的房产,只属于夫妻二人的小世界,一个温馨又充满爱的地方。
容家几千平的豪宅住的最多的反而是容雅。
饭桌上气氛有些凝滞,梁琼芳冥思苦想一会儿,终于找到话题:“你这次和老师出去写生还顺利吗?”
对待衣食父母,容雅态度还是很好的,闻言笑了笑说:“顺利,老师同学都很照顾我。”
“我看你朋友圈发的照片,你们去了苏市和杭市是吗?可惜这次没赶上杭市下雪,雪后的西湖更美,银装素裹的像水墨画一样美。”
容彦文也适时插了一句嘴:“我认识一个会做宣纸的老师傅,他的宣纸都是手工做的,很不错,你们画画是不是需要用到宣纸?要不要我给你买一些回来?”
容雅平静看他一眼,笑容不变道:“谢谢,我学的是油画,用不着宣纸。”
一句话让餐桌上刚有点热络的氛围再次冻结。
上了一天课回到家,容雅看着空荡冷寂的客厅,再听家政说那两人一早就提着行李箱离开了,不由微哂。
不是已经不抱希望了吗?不是早就知道那对爸妈是什么人了吗?这么多年了居然还会有失望的情绪。
元旦过后离期末不远了,全国大学生的统一灾难日即将来临,容雅也跟所有学生一样,全身心的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中,准备迎接半个月后的期末考。
等她听到苗明丽住院的消息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虽说容雅发现苗明丽做事有点不地道,但这些多相处出来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听到消息后当天就请假买了束花,提着从玲珑斋打包的鸡汤去了医院。
苗明丽刚做完手术没两天,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再看不出昔日光鲜亮丽的样子。
容雅一进来看到她这副样子,真心实意的心疼起来,连忙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苗阿姨,你这是怎么了?到底是什么病啊,怎么这么严重?”
苗明丽叹了口气,声音里透着几分虚弱:“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经过这次手术已经没事了。”
说话的时候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笑着问容雅:“最近挺忙吗?都不见你来家里了。”
容雅如实道:“这不是快考试了嘛,最近都在忙复习,要不是这样,我也不至于现在才知道您住院了,您该让谢寒告诉我一声的啊,我好来看您。”
苗明丽温声道:“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再说我这不是怕你学习分心嘛,你们这就要考试了,还是学习最重要。”
容雅嗔她:“来看望你能耽误多少时间,您对我也太没信心了,我成绩好得很,尤其专业课老师,他们都很喜欢我好不好,肯定不忍心让我挂科的,对了,您还没说您这是怎么回事呢,前阵子还好好的,怎么说住院就住院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亲亲热热的说了好一会儿话,关诗意就在一旁忙活。
先是把花瓶里有些蔫了的花丢掉,给花瓶里重新换上干净的水,而后把容雅带来的矢车菊放进花瓶里,接着又倒了一杯水,试试水温,发现有点热就轻轻摇晃着让它快点凉,等水温差不多了她才插上吸管端到苗明丽面前。
她弯腰把杯子凑到苗明丽嘴边,轻声细语的说:“苗阿姨,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喝点水吧。”
床头就这么大点地方,关诗意过来之后容雅自然要后退,就这么被挤到一边去了。
这次容雅没有生气,就这么歪头看着关诗意给苗明丽喂完水,又把充好电的热水袋放在苗明丽输液的手腕下,贴心的帮苗明丽翻动了一下身体。
完了只有她又走到床尾看了下尿袋,熟练的把快要装满的尿袋摘下来换了个新的,洗干净手之后也没闲着,提着几个橙子进了独立卫生间,洗干净之后切好端到容雅面前。
“坐下来吃点水果吧。”
容雅盯着她的双手看了一眼,礼貌道:“谢谢亲,我不吃。”
她怀疑关诗意是故意换完尿袋又给她切水果的,目的就是恶心她。
关诗意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似笑非笑挑了下眉,把水果放她旁边就去窗边看书去了。
苗明丽一直都是光鲜亮丽的,被小辈看到自己被换尿袋的一幕多少有些不自在,她有些自嘲的说:“以前都说病人没有尊严,现在我总算理解了,没有一点自理能力,全靠别人伺候,不过幸好诗意很贴心,你看,把我照顾的多好。”
容雅唏嘘道:“亲闺女也不过如此了。”
在这一点上容雅是由衷佩服关诗意的,让她伺候苗明丽吃喝或许不成问题,但是拉撒……还是算了吧。
受小时候那个邋遢保姆的影响,容雅洁癖非常严重,曾有一段时间洁癖到不愿意碰触别人动过的东西,总觉得脏。
外卖不吃,太脏了,外面买回来的东西必须用酒精擦拭消毒之后才肯用,水果洗了又洗,他甚至把照顾自己的保姆都辞退了,怕她们不注意卫生,不干净,爸妈旅行回来的箱子放在了客厅里?她直接绕着走,总觉得箱子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脏死了。
后来被谢寒拉着去看了一段时间的心理医生才算好。
不过也只是好了那么一点罢了,叫她像关诗意那样毫无芥蒂的给别人换尿袋,即便隔着塑料袋她依旧觉得难以忍受,还有刚才关诗意给她切的水果,即便已经洗过了,她也总觉得医院里的东西不干净。
跟苗明丽说了一会儿话,觉察到苗明丽神色间的疲惫,容雅适时道:“苗阿姨,你是不是累了?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你不用管我。”
苗明丽苦笑道:“手术后确实没什么精神,雅雅你回去吧,回去好好复习,我这里有诗意和护工在,两个人把我照顾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容雅点点头,又表达了几句关切之情才离开。
苗明丽很自然的说:“诗意,你去送送雅雅。”
关诗意听话的一直把容雅送到了地下停车场,一路上两人一句话没说,也没什么好说的。
就算承认了在照顾人这方面关诗意比自己做得好,容雅还是不喜欢她,对她的标签仍是有心计的上位女。
目送容雅乘坐的豪车离开,关诗意神色中多了几分复杂。
这几天看到苗明丽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下渐渐对容雅产生了不满,就连谢寒也开始接纳自己,心里很是自得,颇有几分把大小姐踩在脚下的舒爽。
可是今天一看到容雅出门代步的车都是百万起步的豪车,关诗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她这么努力的给人端屎端尿才能够到的阶层,不过是容雅从出生就唾手可得的东西罢了。
抢了大小姐心心念念的东西又怎么样,就算不嫁给谢寒,容雅将来的另一半也不会比谢寒差,这么一想,她还有什么可得意的。
终于熬完了期末考试,容雅第一时间提着礼物去医院看望苗明丽,顺道跟好几天没见了的谢寒一起出去吃顿饭。
然而等她走进病房,看到的却是苗明丽以及谢寒关诗意三口人围在桌边温馨用餐的一幕。
关诗意挑面条的时候不小心把汤汁溅到了谢寒脸上,她没像以前一样生疏的说抱歉,反而是很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而后抽出纸巾,自然而然的给谢寒擦掉了。
口中调笑的问他:“我的臊子面给你尝一点,味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谢寒由着她对自己的脸上下其手,煞有其事的咂咂嘴:“还行吧,有点辣。”
一句话逗的两个女人都笑起来。
容雅敲敲门走进来,脸上笑容险些维持不住:“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关诗意手僵了一下,继而快速从谢寒脸上拿下来,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藏在了桌下。
被她这么一搞,仿佛容雅是来抓奸的一样,没事也像是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苗明丽笑道:“雅雅来了,听说你们来了,考的怎么样?有把握不挂科吗?”
谢寒给她搬来一张椅子:“坐。”
说完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花和补品,但这些东西也没能在他手里停留多久,转头又被关诗意接过去了。
两人的手自然而然的蹭在一起,却又仿佛谁都没觉察到不对,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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