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那祖孙俩,裴星洲开始勤勤恳恳完成容雅布置的任务,用胶皮管接上院子里的水龙头,把那只外表颇为粗糙的腌菜缸给清洗的干干净净。
看了眼渐渐西斜的太阳,裴星洲说:“得去做晚饭了,你有什么要求吗?”
容雅正在挑拣被裴星洲修剪下来的树枝,闻言摇摇头:“酸甜苦辣,什么口味我都能接受,你随便做。”
裴星洲问她:“你捡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容雅:“插瓶。”
“破树枝插瓶?”不过想到容雅那变废为宝的神奇双手,裴星洲也不多问了,顺口支使她:“捡完把剩下的扔门口垃圾桶里去。”
大小姐还是第一次被人支使着干这种活,不由愣了一下,但看到被他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庭院,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想到上学以来那些每次轮到她值日就主动留下来帮她打扫卫生的男生们,容雅不免唏嘘,裴星洲果然是不解风情的钢铁直男。
怪不得连关诗意那么花样百出的小绿茶都撬不动他。
蒸上鲈鱼,炖上鸡块,裴星洲出来透口气,就见容雅正专注的往树枝上绑着什么。
他走近一看,就见她竟然用纸画了很多粉嫩桃花,还有花瓣层层叠叠的花骨朵,涂好颜色剪下来,用细细的铁丝固定好,再绑在树枝上。
花朵并不多,但点缀在干枯的树枝上格外好看。
“停……”
“咝!”
铁丝尖锐的顶端一下戳进指缝,容雅痛的叫出声来。
裴星洲快速拿来药箱,皱眉道:“你发力的方式不对,不受伤才怪。”
容雅苦着脸观察自己的手指,指甲下方只出了很少一点血,并不严重,就是太疼了,她不高兴的把手递出去,理所当然的等着人给自己处理,正巧裴星洲把蘸了碘伏的棉签递过来。
容雅尴尬的把手收回来,接过棉签往受伤的地方随意涂抹两下:“没事,一点小伤而已。”
他都把药箱拿过来了,索性容雅又要了两根棉签,把指肚一侧的小口子也抹了点药水。
裴星洲在一边看着不说话,大小姐十指纤纤,像是精雕玉琢出来的一样,只是现在每个指头都红红的,食指上还有一圈钢丝压出来的痕迹,鲜红的痕迹在白皙如玉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收拾好药箱,裴星洲问她:“还有多少没做完?”
容雅指指面前的东西:“最后一朵了。”
裴星洲拿起她先前做好的那些观察一眼,了解到绑法之后利落的收了尾。
容雅指挥裴星洲把外面半米高的细长腌菜缸搬到客厅靠墙的位置,自己开始兴致勃勃的把做好的花枝插进去,不断调整角度,而后又把几个买来的小中国结挂在上面。
粉色花枝挂上红彤彤的中国结和小福袋,很有春节的氛围了。
她正要叫身后的人看看自己的作品,一转头裴星洲已经不见了。
容雅悻悻来到厨房,就见裴星洲正在和面,一个个面疙瘩很快在他手下成了雪白光滑的面团子,看的容雅惊奇不已:“你怎么什么都会?”
裴星洲把揉好的面团用锅盖盖上放到一边,重新拿了个盆调馅儿,不以为意的说:“没听过那句话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以前过年的时候不管是在自己家还是谢家,容雅都是等着吃的那个,就算在谢家的时候整的挺热闹,也总觉得少了点过年的氛围,今年虽然是在半生不熟的同学人家里过年,可是亲手布置了一天的房子,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就算是累也觉得高兴。
她兴致勃勃的说:“要包水饺了吗?我也来。”
她这像小孩子一样的兴奋劲儿让裴星洲颇觉好笑,问她:“你会包?”
容雅:……
裴星洲:“擀饺子皮会吗?”
容雅支吾:“我可以学嘛。”
果然是个小孩,裴星洲摇摇头:“行吧,反正就我们两个吃,包的难看点也没关系。”
容雅一口断定:“不可能,我的手底下就没出来过丑东西,新手怎么了,我动手能力强着呢,你别小看人。”
事实证明,包水饺和做手工还是有一定出入的。
“哎哎,怎么就是捏不到一起去呢!”
“捏破了,这咋整!”
“靠,它怎么……怎么这个样子!”
容雅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把馅儿包进去了,口也封住了,但看看自己手里丑不拉几的东西,再看看裴星洲游刃有余的又捏好一个,放在那里一排,一眼看去,每一个都像是复制品一样工整漂亮。
觉察到她的目光,裴星洲看了眼她手里的丑东西,欲言又止。
容雅还以为他要嘲笑自己,连忙高声制止:“你闭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夜幕降临,隐约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爆竹声,虽说国家规定了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在地广人稀的山区,这种事情还是很难管的。
容雅和裴星洲只有两个人过年,年夜饭就没做太多,简单家常的六个菜,再加一盘饺子。
容雅看着自己碗里最上面那个空空的饺子皮,有些傻眼,饺子皮裂开的口子仿佛是一张大嘴,在无声的嘲笑她。
裴星洲笑道:“我想提醒你的,你那样捏不行,容易露馅,你不让我说,没办法,煮出来就是这个样子了,好歹你也参与了的,总得留一个给你尝尝吧。”
容雅:……
又来了又来了,那种被他怼到哑口无言的憋屈感又来了。
什么温文尔雅翩翩君子,呸!
一人一只玻璃杯,裴星洲正要给两人倒上橙汁,杯子却被容雅用手盖住了,她提出要求:“一年到头了,喝点酒庆祝一下呗。”
裴星洲打量她一眼:“你能喝?”
容雅:“这话说的,我今年都二十了,又不是未成年,而且我酒量可是练过的。”
裴星洲为难:“我家只有白酒,没红酒。”
“是酒就行,”容雅很好打发,见他站那不动,又说:“放心,我不会喝醉,而且我酒品很好,喝醉了只会倒头就睡,没有撒酒疯那一说。”
“行吧,”大小姐今天干了很多活,过年了想喝点酒助助兴,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
看着裴星洲拿出来的X台迎宾酒,容雅忍不住道:“我只是想随便喝两口就行,用不着喝这么好的。”
这酒的岁数快赶上她爹妈的岁数了,完全算得上是收藏品,她只是想喝点酒放松一下情绪罢了,用不着浪费人家这么好的酒。
裴星洲求饶:“姐姐,你就别为难我了,我家人都不喝酒,能找到一瓶就不错了,大过年的你让我去哪给你买别的酒去。”
容雅有些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大不了找机会多给他塞点钱吧。
瓶盖开启,透明酒液缓缓倒入杯中,霎时酒香四溢,余味悠长。
容雅端起酒杯,笑道:“首先,感谢你能收留无家可归的我,带给我一个不一样的新年,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祝你学业有成,事事顺心。”
裴星洲学着她的语气说:“首先,我也要感谢你,不然我又要一个人过年了,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我的祝福只有一句,希望你天天开心。”
对上他真诚的黑眸,容雅眼眶忽然有点红,她移开目光,低头笑着掩饰了一下,酒杯与他相碰,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干杯。”
容雅仰头连喝两大口,再柔和的酒都禁不住她这么往里灌,顿时被呛的咳嗽两声,大大的狐狸眼里蓄满了眼泪。
裴星洲只是默默把纸巾推到她面前,并没有多说什么。
容雅挺喜欢他这一点的,不该多问的时候从来不会多嘴叫人难堪。
外面爆竹声接连不断响起,听着电视机里欢快的音乐,两人一顿饭差不多吃了一个小时了。
觉察到她在不住揉眼睛,裴星洲找准时机把她的杯子藏到了自己的碗碟后面,看她在那像个盲人一样摸索半天,裴星洲道:“别找了,你醉了。”
容雅抬起无辜的眼眸看他:“是吗?”她摇晃一下脑袋,确实感觉不太舒服,就说:“好吧,我醉了,我……我不能喝了。”
见她身体后仰,细细的秀眉不舒服的皱着,裴星洲道:“要是不舒服就回房间躺一会儿。”
容雅看起来跟清醒时没什么两样,看他一眼说:“脑袋好晕,我睡觉去。”
裴星洲轻笑,一开始她说自己酒品好,还以为她又是瞎说的呢,没想到是真的,比清醒的时候更乖更听话了。
容雅说完干脆利落起身,而后没走两步直直的撞到了楼梯扶手上。
她那么娇气怕疼的人这次竟然好像失去了痛感一样,踉跄后退两步,重新调整方向继续往前走。
裴星洲快步上前扶住她,抓住她纤细的手腕带着她往楼上走,否则就她这个状态,不知道要从楼梯上滚下来几次呢。
容雅倒也乖乖跟着,就是有时候脚抬得或高或低,经常踢到台阶,每当这个时候她都要跟人道声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裴星洲安抚。
相处两天他发现,在外人看来高傲强势的大小姐容雅,其实有很严重的讨好型人格,这一喝酒本性更是暴露的彻底。
听说她家里条件很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经历造就了她现在的性格。
十几层台阶走的那叫一个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到了楼上,裴星洲打开门示意容雅进去,自己站在门口,不放心的嘱咐:“洗漱的时候小心点,要不你先睡,等酒醒了再……”
话没说完,摇摇晃晃的醉鬼嘭一下撞在了洗手间的门上,身形踉跄两下跌在地上,快的裴星洲想扶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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