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雅醒来第一感觉就是头痛,脑袋像是被狠狠碾压过一样闷闷的疼,她撑着身体靠坐在床头,好一会儿混沌的大脑才开机成功。
看看熟悉的房间,再低头看看身上已经皱皱巴巴的衣服,昨晚的事一幕幕涌入大脑,最后是裴星洲神色阴郁决绝离开的背影。
容雅起身下床,顾不得收拾自己,光着脚来到外面,客厅里没人,客房里也没有,卫生间里也找过了,没有。
他走了。
无力的坐倒在沙发上,容雅揉了揉突突跳动的额角。
昨晚的情况怎么说呢?她其实那时候是有点清醒意识的,但身体做了什么却完全不受大脑控制。
也或许不应该这么说,身体之所以不受控制,只是她潜意识想这么做罢了。
昨晚她玩大冒险给裴星洲打电话的时候最多九点,然而等她喝醉出酒吧的时候怎么也得十二点了,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在门口等了她三个小时。
她都不敢想象每当酒吧里走出来一个人他就看一眼是不是她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后来她可劲儿作也没见他生气,于是就冲动的吻了他。
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吻更能试探出对方是不是爱你。
就像谢寒,对她那么好,却始终对她保持距离,最后原来只是把她当妹妹,那裴星洲呢?
她主动吻她,那可是她的初吻啊,结果就是他仓惶逃离。
容雅倒在沙发上苦笑出声,眼泪顺着指缝落下来。
她真惨啊,遇到的两个男人都只是可怜她。
真滑稽。
这样想着,容雅感觉心底忽然一股怒气瞬间升腾起来,在她的脑子里熊熊燃烧,凭什么!凭什么啊!
她忽然从沙发上站起,一脚踢翻了眼前的茶几,上面的杯子花瓶稀里哗啦倒地,瓷器碎裂的声音非但没能让她消了怒火,然而更加激动起来,开始不管不顾的摔砸东西,眼前的一切东西都成了她宣泄怒火的工具。
桌子掀翻,椅子踢倒,画架踹翻,滑板踩烂,绿植打碎,斗柜倾倒,就连相连的卫生间都没能幸免。
看到镜子里自己歇斯底里的模样,容雅厌恶的一拳砸过去。
碎裂的镜子把她狰狞的模样切割的支离破碎,鲜血顺着裂痕流淌,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张大嘴巴,发出绝望的大喊,喊到喉咙肿痛嘶哑,又开始反胃呕吐。
狼狈的跪在地上,容雅目光落在洗漱台那瓶孤零零完好立在那里的化妆水上,眼泪不受控制落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发泄完情绪,容雅缓慢来到玄关处,在自己包里翻找出药瓶,按照计量倒在手心,习惯了天天吃药的她不用水也能把这些药干咽下去,只是今天看着这一个个药片,忽然觉得一切坚持都没有意义,这个世界,根本就没人需要她。
狠狠一扬手,药片七零八落的全撒了出去。
病症两年多没发作,她以为自己已经好了,跟别人一样正常了,于是擅自停了一周的药。
原来没有,都是错觉。
一个精神病,在这儿幻想什么呢。
反正一辈子不会好了,反正她活着或者死了也没人在意,就这样吧。
容雅已经两天没去学校了,也没请假,一开始导员也没放在心上,学生旷课多正常的事,直到李光赫来找他要容雅填写的紧急联系人方式。
教授一直联系不上容雅,导员不得不重视起来,而后两人根据联系方式把电话打到了谢寒那里。
没有人比谢寒更清楚容雅的情况,得知联系不上容雅两天了,他当即把电话打到容家,从容家家政那里听到容雅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了,谢寒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
他顾不得打到一半的球赛,拿着电话直接跑了,拉住身边每一个遇见的人,询问他们知不知道裴星洲联系方式。
谢寒和裴星洲两人一起来到翠竹园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裴星洲那双与国际物理学家握手时都稳稳当当的手此时颤抖的厉害,试了好几次才输对密码。
大门打开,看到房间内的狼藉,两人争先恐后跑进去,而后就看到了缩在阳台角落里眉眼紧闭的容雅。
短短四天而已,她线条流畅的鹅蛋脸已然凹陷下去,整个人憔悴的像是饥荒逃难的难民,眼睛紧紧闭合,怎么都喊不醒。
两个男人都吓坏了,谢寒腿软脚软的走过去,小心的用手碰了碰容雅的脸颊,是温热的。
他长长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口中不断叫着容雅的名字,企图把她喊醒。
裴星洲果断道:“去医院,我去开车。”
“等……等等,”谢寒叫住容雅:“你的车子不是开不进来吗?我下去,我在这个小区也有房产。”
他现在被吓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也抱不动雅雅。
裴星洲把钥匙扔给谢寒,弯腰把容雅抱到唯一还完好的沙发上,快速检查她全身,确定除了手上没有其他外伤,匆匆给容雅披了件衣服,抱起容雅出门走进电梯。
焦急的看着数字一层层下落,一滴眼泪毫无预兆的落在容雅放在胸前的手上,后悔和自责宛如千万只毒虫,蜂拥蚕食着他的心。
如果那天他等容雅醒来再走就好了。
好在小区不远就有个附属医院,一路抱着容雅进了急救室,医生过来做了个简单的检查,边检查边抽空问身边的谢寒和裴星洲:“说说,什么情况,怎么晕倒的?”
裴星洲道:“她是独居,我们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晕倒的,不过她有双相Ⅱ障碍,我们去的时候她家里很乱,应该是病症发作了。”
片刻后医生检查完了,又观察了一会儿仪器上的数据,严肃道:“从目前症状来看患者属于是脱水昏迷,脱水引起低血容量,导致有效循环血量减少从而引起脑供血不足,严重脱水容易导致脑水肿,我现在马上给她做个血离子、气血分析,对症用药,而后还得做个脑部CT和心电图,结果出来了再看看情况吧。”
两人闻言脸色都有些凝重,谢寒颤声问:“如果是最坏的情况,她会怎么样?”
医生看了他们一眼,说:“最坏的情况可能会出现脑神经功能障碍,脑损伤,这些都是有可能的,不过你们不用过于担心,病人目前心率、血压和血氧饱和度还算健康,应该不会有最坏的情况出现,只要积极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好吧。”
把两人说的脸色发白后医生刷刷开好了检查单,又道:“双相发作时有可能伴随恶心呕吐的情况,病人出现脱水昏迷很可能跟这个有关,你们是病人家属还是朋友啊?她有这个病怎么还敢让她独居呢?20%的自杀率啊,你们就不担心?”
两人默默,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急救科医生忙的恨不得修炼出分身术,有时间跟他们说这么多实属不易,安排好人来给容雅做检查后又赶紧去抢救其他病人了。
等所有的检查都做完,容雅的病床又回到了急诊区的病房里,方便医生随时观察患者情况。
一切安顿好之后,谢寒拉着裴星洲来到外面走廊,而后狠狠给了他一拳,咬牙切齿怒道:“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我嘱咐你那些话都白说了?你他妈……你以为照顾她就只是开着车接送她上下学就可以了吗?这些谁不会,用得着你?!”
裴星洲被打的踉跄撞到墙上,唇角流血了也没察觉,脸上满是懊悔之色。
如果时间能倒流,他就是死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离开容雅的家,可惜没有如果。
他这副打不还手心如死灰的样子倒是让谢寒不好下手了,谢寒也颓然靠倒在墙上,讥讽道:“你看到了吧,她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你现在逃还来得及。”
裴星洲舔了舔唇角,摇头道:“不会了。”
他不会再逃了。
谢寒嗤笑,语气中多了几分自责:“你不要看她平日那么漂亮,笑的那么好看,但其实揭掉那层光鲜亮丽的外衣,真实的她就是这么狼狈,被伤的……体无完肤,你也看到了,她的病很可能一辈子都治愈不了,爱她就等于接手了一个大麻烦,你真的能接受这样的她吗?”
容雅被伤成这样也有他一份功劳呢,他有什么资格在这儿教训别人。
裴星洲闭了闭眼,没说什么。
他没必要向一个外人指天誓地的证明什么,倒是可以等雅雅醒了,说给她听。
说自己对她如何朝思暮想,如何被她的魅力折服,如果她愿意忘掉谢寒,他想问问大小姐,可不可以让他陪在她身边,他这个人优点不多,但绝对长情。
一袋又一袋的补液输入体内,天快黑的时候容雅终于有了意识,然而她睁开的眼睛一直盯着天花板,不管是医生问话还是谢寒裴星洲跟她说话,她都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医生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她的脑部CT我刚刚看过了,情况不严重,保守治疗就好,暂时转到普通病房再留院观察两天吧,她现在不肯跟外界交流应该是抑郁症所致,一会儿我会联系精神科那边的医生来给她看看,你们现在去给她补办个住院手续。”
医生一句话让两人提起来的心总算放下些许,对着医生一连声的感谢。
谢寒看了眼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容雅,拿起单子办手续去了,留下裴星洲和容雅说话。
裴星洲把一袋糖盐水倒进杯子里,插上吸管凑近她唇边,语气轻松的尝试与她沟通:“雅雅,不说话是不是因为嗓子难受,来喝点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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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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