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雪梅快步过来帮她安好了,对上容雅略带讨好的目光,笑着摇摇头:“这是星洲给你的任务,我还得打扫卫生呢,帮不了你。”
容雅:……
容雅只好垂头丧气的开始抻管子,拎着胶管往那些花花草草上喷洒。
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喷洒在娇嫩的叶子上,挂在娇嫩的花朵上,美的生机勃勃,容雅从开始的不情愿渐渐生出点乐趣来,看着一株株似乎变得鲜活起来的植物,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恍然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一部日国电影,男主给女主送花,女主没收,他就把花栽在了女主必经之路的花坛里,拿着胶皮管给花浇水的时候正好碰到女主,他叫住女主,用水管里的水喷洒出一道彩虹。
容雅难得生出点童心,也想试试,她把管口捏的更紧,让里面的水喷的更高,水珠像一串串银色珠子不断落下。
她正等着彩虹的出现,忽然听到一道阴沉女声嘲讽道:“阿姨,玩的开心吗?”
容雅回头,隔着一道铁栅栏对上了罗敏萱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
她只是病了,又不是傻了,何况这会儿状态不错,当即道:“乖孙女,你喊差辈儿了,该叫我一声奶奶才是,你爹呢,怎么教的你,一点家教都没有。”
罗敏萱没料到她会骂的如此直白,气的气血上涌,一张脸涨的通红:“他妈的贱人,你骂谁?你才没有家教!”
容雅嗤笑一声,懒得理会loser的无脑叫嚣。
罗敏萱被这个轻蔑不屑的眼神气的不轻,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阿姨,不是我说你,不管年龄还是相貌,你有哪一点配得上我星洲哥哥?跟那么帅的人站在一起,难道你就不觉得自惭形秽?!”
罗敏萱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满是嫉妒。
她悄悄观察这女人好一会儿了,这女人虽然穿着睡衣不修边幅,一脸病容脸色蜡黄,但她五官长得实在是漂亮,挑不出一点瑕疵,而且还非常有气质,就算她因为生病行动迟缓,可一举一动间有种特别的美感,像是在跳舞一样,完全可以想象到她没生病时是多么风华绝代。
可惜啊可惜,她生病了,罗敏萱恶毒的想着,越发口不择言起来:“病了就赶紧去死,你这么半死不活的只会拖累我星洲哥哥,他那么好,凭什么把时间都浪费在你一个病秧子身上,你去死啊!”
“啪!”
容雅手里的水管掉在地上,她一手捂着绞痛不已的胸口,双腿像是没了支撑,也跟着摔在了地上。
是这样吗?原来别人也都知道,她该去死的,不该耽误他,裴星洲值得更好的,她的病一辈子好不了,只会拖累他。
罗敏萱一句话正中靶心,把容雅这些天压抑在心底的焦虑惶恐自厌自弃全都勾了出来。
看着裴星洲每天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她的情绪,容雅愧疚的整夜整夜睡不着,她其实能走的,只是她太贪心了,舍不得离开他,她太自私了。
她一面厌恶自己的贪婪,也担忧着两人的未来,久病床前无孝子,生恩养恩尚且换不来孩子长年累月的伺候,何况她跟裴星洲这种关系。
他之所以不想放弃,大概是还没真正意识到双相障碍的可怕吧,一次一次的复发能生生把一个家庭拖垮,没人能一直这么有耐心的照顾另一个人。
一年两年或许可以,三年五年呢?十年二十年呢?
总有疲累厌倦的一天。
没有未来的。
他们之间本就不该在一起。
容雅倒在地上艰难喘息着,盛夏阳光炽烈,她却只觉得浑身冰寒,绝望像是潮水,卷着她慢慢沉溺海底。
罗敏萱被她突然倒地吓了一跳,一脸惊恐的倒退着跑开了。
宋雪梅拖完地晾好衣服,站在阳台上往下看了一眼,就见容雅已经浇完花了,正在收水管。
她来到一楼大厅,正撞见容雅进门,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眸中忽然有了光,看起来神采奕奕的。
宋雪梅很惊喜,还是星洲有办法,花花草草果然能让人心情好起来。
她笑了笑,问她:“这么快就浇完了?是不是很好玩?”
容雅点点头,还对她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是啊,挺好的。”
“热不热?我给你切点西瓜吃吧,西瓜还是昨天星洲买回来的呢。”
容雅摇摇头:“不用了,我上去休息一下,”她人都走上台阶了,顿住脚忽然回头,口齿清晰道:“梅姐,辛苦你了。”
宋雪梅还以为她说的是打扫卫生或者切西瓜,就笑道:“辛苦什么,一点小事而已。”
容雅没再说什么,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回到房间,容雅目光四处扫视,翻遍了房间里大大小小橱柜,却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不死心,又推门进了对门裴星洲的书房,书柜抽屉都找了一遍,仍旧没有。
容雅扶着桌子的手因脱力不住颤抖,怎么会这样?他是不是早预料到会有这一天,提前把所有能造成伤害的锐器都收起来了?
容雅痛苦的大口呼吸调整自己,眼泪不受控制落下来。
还有最后一个地方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容雅踉跄下楼,强忍着一阵接一阵的心悸,她抬手握上厨房门把手,然而却没能按动,厨房竟然锁上了?
宋雪梅手里拿着一把小葱站在她身后,紧张道:“雅雅,你来厨房有事吗?想拿什么我帮你。”
裴星洲特意交代过,刀子不能带出厨房,而容雅……不可以进厨房。
容雅身形顿住,慢慢转身,那张刚刚还笑过的脸上满是泪痕,一双眼睛……绝望的像是最黑暗的夜晚,看不到一丝光亮。
“为什么……”她喃喃一声,像是在问宋雪梅,又像是谁也没问。
“雅雅……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宋雪梅扔下东西快步走过去。
容雅却已经下定决心,找不到刀,她快速来到相邻的餐厅,拿起桌上宋雪梅刚切好的西瓜盘子反手狠狠敲在墙上。
哗啦一声,瓷器四碎。
“雅雅!”宋雪梅吓得尖叫一声。
容雅用手里还捏着的瓷片比在手腕处:“别过来!”
“雅雅,别这样……别这样……”宋雪梅学过心理学,她觉得自己完全能胜任这份工作,可真正看到抑郁症患者那双绝望死寂的眼睛,她发现自己一句专业疏导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顿在原地不敢刺激容雅,勉强扯起唇角露出个笑容:“雅雅,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遇到什么事了,跟我说说好不好……”
容雅也艰难扯起唇角笑了笑,手下陡然用力,白皙手腕上瞬间出现一道狰狞血痕。
宋雪梅立即就要冲过去制止。
“别过来!”容雅再次用碎瓷抵在手腕上,在宋雪梅扑上来之前狠狠又是一划,尖叫闪躲:“别过来……”
她是真的真的好累,她不想继续下去了,为什么就是不能放她走呢?
“雅雅,别这样……你……你总得再见星洲一面吧,你舍得连他最后一面都不见就离开?”宋雪梅一边拼命拽着她的胳膊阻止她继续自、残,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想让她放弃念头。
容雅像是疯魔了一般,理智全无,这会儿她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一心只想求死。
不过这些天她身体都很虚,最终还是没能抢走瓷片。
容雅蹲在地上,捂住耳朵崩溃大哭,怎么办,想死都死不了,她活着只会给人添麻烦,为什么就是不能成全她!
力气用尽了,容雅顺着墙壁无力瘫坐在地,脸上是哭都哭不出来的死寂麻木,仿佛灵魂早已枯竭,留下的躯壳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扔掉碎瓷片,宋雪梅快速把她脚边的瓷片都踢走,赶紧给裴星洲打了个电话,容雅现在一点都不配合,也不让她包扎,就算伤口不深,那么一大片一直流血也很危险,还会感染。
她的劝说没用,只有裴星洲在的时候才能让容雅听话。
裴星洲以前上课要么不带手机,要么就是静音,现在情况特殊,他把容雅和梅姐的手机号设置成了震动,手机贴身放着。
一看来电显示裴星洲就知道出事了,不顾台上正在讲课的老专家,拿着手机就走了,东西都来不及收拾。
半个小时后,裴星洲的车子停在了门口。
宋雪梅听到动静赶紧从二楼下来,凝重道:“雅雅不让我碰,她把自己关在卧室了,你去试试。”
裴星洲点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二楼,站在门口敲了敲:“雅雅,开开门。”
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急躁,他深吸几口气,放松了紧绷的神经:“雅雅,是我回来了,给我开开门好吗?”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容雅意识已经有些昏沉了,靠墙坐在门口,隔着门板听到裴星洲的声音,一直木无反应的脸上总算有了表情,巨大的愧疚和悔痛让她忍不住深深闭上眼。
她想过自救的,想过快点好起来,让他能全身心的去做自己的事,可是她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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