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雅伤口还在流血,裴星洲不知道她把自己关起来有会做出什么事来,赶紧去书房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
从打开的缝隙里挤进去,裴星洲一眼看到了蜷缩在地上的人,赶紧蹲下来查看她的伤口,还好,血已经止住了。
一直高悬着的心慢慢落地,裴星洲这才有时间看向容雅的脸。
这一次容雅没有哭,也没有以往那般快要窒息的痛苦,一双密布着红血丝的毫无生机的眼睛在黑暗中静静盯着走进来的他,可又像是根本没看到他。
她曾说他是她的光,她唯一的救赎,可是现在她连这束光仿佛也看不到了,仿佛是被打入地狱最深处的幽魂,她绝望了,认命了,不想再挣扎。
“雅雅……”裴星洲声音艰涩,不知道此时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唤回她,束手无策的感觉生生煎熬着他的心。
就在这时,容雅木然的眼睛转了转,似是落在了他身上,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裴星洲如坠冰窟,她说:“裴星洲,你放过我吧。”
她声音轻轻的,没一点重量,可是压在裴星洲心头却如千钧重。
原来他自以为的爱和挽留在她这里竟是这般可怕。
这一次换裴星洲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他泪眼模糊的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女孩,泄愤似的将她抱进怀里,用尽自己所有力气将她禁锢住,仿佛这样就能把她与自己连在一起,就能拉回她随时都能消散为烟的灵魂。
“我不……我不……我不!”他哽咽的泣不成声,从怒吼化为祈求:“别丢下我啊,别离开我……”
从小他和家人的关系都很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偶尔聚一起谈论的也都是公事,爱意和关怀内敛的几乎感觉不到,他以为自己也是这样的人,二十年了,谁都无法激起他心底的波澜。
直到在监控里看到那个传言中张扬倨傲的大小姐举着高跟鞋义无反顾冲进洗手间,看到她在篮球馆引导着大众的情绪一字一句把关诗意捶进泥里,看到她那么明媚张扬的外表下那么温柔的内心,他发觉自己无法把目光从这位大小姐身上移开。
他喜欢看她狡黠的笑容,喜欢看她一面嚣张又一面乖乖听话的样子。
也或许这些都没什么特别的,很多女孩比她更有趣,但他都没看到,他只注意到了她,因为一次偶然的契机他不得不接近她,而后被她深深吸引。
舍友一周能换七个女朋友,他不行,他只喜欢容雅,什么样都爱。
为什么这么爱她呢?他自己也不知道。
容雅说闻到他的味道就感觉安心,他又何尝不是,看到她,就感觉自己确实是活在人间的。
眼泪落进脖颈的时候已经变得冰冷,容雅却感觉那简直就像是岩浆一样滚烫,烫的她飘飘荡荡的灵魂不得不回归这具肉身。
她闭了闭眼,干涩的眼眶里终于慢慢弥漫起水雾,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啊,只要一看到裴星洲,她的任何决心都能轻易被击碎。
看到他,她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紧绷僵硬的身体慢慢软倒进他怀里,容雅哭的声嘶力竭,她到底该怎么办?
听到他哭裴星洲反而松了口气,身体靠在墙上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人,一面温柔亲吻她的发顶,一面抱起她放在床上。
裴星洲叫来宋雪梅,让她帮容雅处理伤口,自己也脱鞋上床,将还在流泪的容雅紧紧抱进怀里,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狠狠揉进自己胸口里。
因为早就预料过这种情况,家里缝合用具和消炎吊瓶都很齐全,宋雪梅有专业护理执照,处理起这些事情并不困难。
被裴星洲抱在怀里的容雅很安静,任由宋雪梅给自己处理伤口,脸上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与之相反的是裴星洲,看着她手腕上血肉模糊的一片,痛到整颗心都在跟着颤抖,不敢想象她当时怀着怎样的决心。
挂上消炎药水,昏昏沉沉的容雅陷入沉睡,裴星洲陪着她躺了一会儿,起身下床。
楼下宋雪梅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地上的瓷片还没收拾,显然也是没心情的样子,看到裴星洲下楼,她连忙起身,担忧道:“雅雅没事了吧?”
裴星洲苦笑一下,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又问:“上午发生了什么?这两天她情绪都挺稳定的,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宋雪梅语无伦次的解释:“我……我也说不清,十点左右的时候雅雅从楼上下来,说要去浇花,我问她想吃点什么,她说没胃口,中午再说,安装接口的时候她还找我帮忙来着,我在楼上打扫卫生还看到她拿水管滋水玩,大约半个小时她收好东西回来了,进门的时候还对我笑了一下呢,这么多天我第一次见她笑,简直喜出望外,谁知她上楼一趟下来就想进厨房……”
客厅里安装了监控,裴星洲直接调出监控查看起来,看到容雅那个笑脸裴星洲就发现了,这个时候的容雅已经不对了。
把后面发生的事看完,他忍不住吓出一身冷汗。
幸亏他早就把楼上楼下所有的锐器都收起来了,也幸好他不止一次的嘱咐过梅姐别让雅雅进厨房。
差一点啊,她下手那么决绝,如果换成刀,他现在不知道要怎么哭呢。
看到她脸上脆弱的表情,裴星洲忍不住别开眼睛。
或许对她来说死亡确实比活着更容易接受,可是那是不对的,她不生病的时候也曾笑的那么开心,她还跟他说逛街差个拎包的,能不能叫他去,还说她新订了好几条裙子,天热了要穿给他看。
她也为自己规划过未来的,说今年要拿美术大奖,到时候就能一夜成名了,一幅画说不定能卖个十万块……
这么多承诺她都没兑现,怎么可以轻易放弃。
深吸口气,裴星洲又把院子里的监控调出来,一开始确实如宋雪梅所言,容雅似乎玩的很开心,脸上甚至重新有了笑容。
可是后面一切都变了。
他家监控只能拍到隔壁院子的一条边,但耐不住罗敏萱站的离院墙太近,小女孩恶毒的话透过监控一句句传到他耳朵里,裴星洲终于明白了容雅的心结所在,就是这么几句不负责任的恶意揣测,差点要了雅雅的命。
裴星洲愤怒至极,把这段视频截取下来保存好,抓起手机直接闯到隔壁罗家。
罗家男主人是个小老板,女主人是个家庭主妇,天天出门不是做美容就是打麻将,罗敏萱上学,平时罗家就一个老太太在家。
来到罗家大厅,裴星洲直接喊了一声:“罗敏萱,出来!”
罗敏萱被自以为是的爱情冲昏了头脑,没听出这句话里的愤怒,也压根没觉得自己会有什么麻烦,听到是她心心念念的星洲哥哥的声音,扔下手机喜滋滋的跑下楼,声音甜的发腻:“星洲哥哥,你来找我?”
裴星洲听的直犯恶心,就是这个声音,一字一句将他的雅雅打入地狱。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直接大步走过去,抬手抓住罗敏萱的头发,毫无留情的一把将她的脑袋撞向墙壁。
将她娇嫩的脸蛋死死抵在墙上,裴星洲单手解锁手机举到她面前:“罗敏萱,我真是小看了你,你知不知道你这些话差点夺走一条人命!”
裴星洲从没这样厌恶过一个人,厌恶到连自己的风度都顾不上了,如果不是担心雅雅,他简直想直接掐死眼前的人。
变故来的猝不及防,罗敏萱脑袋被撞的晕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脑袋被狠狠按在墙上,力气之大几乎快要把她的脑袋生生按碎。
她听不清裴星洲说了什么,一边哭一边求饶:“星洲哥哥,你快放开我,我好疼,你放开我……”
裴星洲冷笑一声,改为抓住她的头发使劲往后拽,迫使她扬起头来,再次把手机伸到她面前:“这样呢,是不是看清了?”
罗敏萱被拽的头皮生疼,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眼泪模糊了眼睛,但手机里熟悉的声音让她浑身僵硬,停止了挣扎。
裴星洲凑近她耳边,一字一顿道:“知道我女朋友什么病吗?抑郁症,就因为你几句话,她今天差点自杀,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故意杀人罪,我要起诉你!”
罗敏萱已经顾不得头上的疼痛了,连忙辩解:“不不……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根本不知道,你不能这么做……”
裴星洲冷笑一声:“你已经想到那会是什么后果了吧,就算法律不会判你死刑,社会也会杀死你,今后没有学校敢要你,你曾经的同学都会叫你杀人犯,留下过案底,今后你找工作也别想了,我还要网暴你,让你也尝一尝每天都想死是什么样的滋味!”
他覆在她耳边徐徐吐出的话像是恶魔的低语,罗敏萱脑子里想象着那样的画面,恐惧的浑身颤抖,哭喊道:“星洲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她会那样,我真的不知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星洲哥哥你饶了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接近你了,我不缠着你了好不好,我求你不要这么做。”
裴星洲一把甩开罗敏萱,看着她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嗤笑一声,现在知道错了?已经晚了!
十五六岁的人了,他不相信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罗敏萱不知道那对于一个病人来说有多残忍,肆意伤害别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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