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王令？！
枫舟寒莫名心慌，若不是总领提起，他都要把这个东西忘在脑海某个角落了。
他与阿眠的初遇，便是在帝都桃缘节，只是没等跟阿眠聊上两句，前街便发生意外……
结果一不小心，他们便被双双传送到试炼场。
对了，那个意外！
枫舟寒灵机一动，努力回想当时的细节。
之前他便觉得奇怪，为什么意外偏偏发生在人多的地方，为什么他一直查不到幕后黑手的踪迹，又为什么传送的地点，偏偏是那座试炼场……
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
枫舟寒眼眸微眯，现在看来，要说没有黑袍人从中做手脚，他可不信。
反正有师尊护着，更何况师尊还是仙界清爻上神，实力断然不低。
想到这儿，枫舟寒胆子便大了起来。
他跨步上前，向天质问道：“几个月前，帝都桃缘节幕后投放弹药的人是不是你们所为？”
总领唇角上扬，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就好像看他着急吃瘪，对方就很愉悦似的。
这样的感觉令枫舟寒着实不爽！
“小虎，告诉他。”总领吩咐身后的黑袍人。
小虎冲他恭敬点头，这才把目光转移到枫舟寒脸上，音调平缓如同一潭死水。
“没错。”
“鬼王令是封印的媒介，当初那位神尊早知以他自己的性命，凝成的封印多半是个半成品，所以联合鬼王，利用鬼王令对封印进行加持。”
“至于清爻上神嘛……”小虎话锋一转，冷嗤道，“那神尊很信任他，便把看守封印的事情全权交给他。”
小虎：“如果再想拿出鬼王令，我们不行，但灵界人可以。”
“于是我便去街上制造混乱，为的就是勾起你们的怜悯之心，借机将你们传送到封印所在地，也就是试炼场。”
“没想到，你们果然上钩了。”
最后一句话勾起尾音，尽管小虎脸上带着面具，但还是不妨让枫舟寒联想到，面具之下该是怎样一副得意洋洋的笑脸。
枫舟寒咬咬下唇，蜷起的拳头微微颤抖。
江眠喃喃自语：“难怪当时我的法术第一次不受控制……我还以为是下凡法术受限，没办法按自己的意愿来，没想到……”
“所以鬼王令是关键？封印能够打破，你们能够破天进入灵界，是因为鬼王令失踪了？！”越剑宗掌门在脑海中捋了半天，终于整理出一个关键线索出来。
不少人顺着他的话往下分析。
“书衡真人其实是天上的清爻上神，可是清爻上神不是在百年前与他们那场大战中便消失了吗？而且据我所知，清爻上神不叫宋书衡啊？”
“你傻啊，一定是书衡真人隐姓埋名，为的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好守护鬼王令！”
“现在他们说鬼王令不见了，所以……”
“所以，造成这一切的是……”
一时间，无数道暗含谴责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枫舟寒他们射来。
总领的话暗示得很明显，鬼王令因为枫舟寒他们的缘故消失不见，灵界才会遭此劫难。
枫舟寒、江眠：“……”
“不，即便鬼王令没有消失，封印到现在也不完整了。”宋书衡眼眸微垂，温润的声音多了几分沙哑，“因为鬼王令的主人，已经死了。”
枫舟寒有些诧异，他侧眸望向师尊，却见对方唇瓣紧抿，纤长卷密的睫毛遮下眼睑，就连眸光也黯淡几分。
一缕凉风吹来远方落花，艳红的梅花瓣停滞在师尊肩头，显得那雪色身影更为单薄。
就总领方才所说，师尊与鬼王、前任神尊之间应该交情匪浅，或许他们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又或许因为某个契机走到一起。
这百年来，两个人相继死去，只剩下师尊一个人坚守初心……
很孤独吧？
所以才在他尚在襁褓时收他做弟子，教他咿呀学语、琴棋书画、医典剑法？
“这、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有人提出疑问，不禁烦闷地抓抓脑袋，“鬼王令的主人不是鬼王吗？鬼、鬼王死了？”
宋书衡点头：“鬼王令的效用，在鬼王死后便会失效，除非有新的鬼王继任，亲手将血滴到鬼王令上得以激活。”
众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可我们都不知道鬼王令在哪？上哪找新的鬼王啊？”
“就算找到鬼王，那封印不也破了？总不能……让现任神尊献祭自己吧？”那人激动的说话声逐渐弱了下去，小到像是蚊蝇在耳边嗡嗡。
霎时，所有人皆陷入沉默。
总领冷笑连连，幽暗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玩味之色。
底下这群人有多绝望，他便有多兴奋。
他嚣张扬言：“呵，不出一年，整个六界都将归我们所有！”
什么？！
“喂！你什么意思？六界凭什么是你们的？！”
只见有人心头一热，刚要跳出来，总领眼刀一瞥，甩出法杖的刹那间，那人身体猛地爆开，各种脑液内脏红白黄绿交织在一起，散发出阵阵难以言喻的腥臭味。
众人双目瞪得浑圆，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石化般愣在原地，甚至腥臭味随风入鼻，一时竟也忘了反应。
要知道，那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前一秒还活蹦乱跳，下一秒便死无全尸！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暴力的杀人方式，瞬间吓得打了个冷颤。
临走之际，总领最后深深看了眼枫舟寒，还有他身边的宋书衡。
随即带领身后几十位黑衣人，扬长而去。
所有人心里不禁一顿慌乱，面对实力比他们强悍许多的外来之人，各路掌门顿时六神无主，眼神不断在周围乱瞥，最终纷纷集中到书衡真人身上，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每个人心存侥幸。
在场就书衡真人法力无边，还是仙界元老级上神，现在灵界有难他们可都是仙界的子民，书衡真人会救他们的……一定会救他们的！
“回去吧。”宋书衡好似看出枫舟寒心中的懊恼，柔声安慰道。
他们想走，可是身后那群人却不愿意。
许多掌门长老纷纷堵住他们去路，撑开双臂愣是不让他们离开。
“书衡……清爻上神，他们不会再杀回来吧？您……您不能丢下我们不管啊！”
“是啊，他们一群人来势汹汹，听说百年前他们的行径便如此残暴，还有那些叫不上名的先进武器，而我们……”
宋书衡无奈叹了口气，淡淡启唇：“我不是万能的，单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撼动不了那总领半分，唯有全灵界团结起来……”
其实他很想说，就算全灵界团结起来，终是于事无补。
毕竟当年一战，他们付出的太多太多了，而总领经过这百年养精蓄锐，实力定强盛不少，若要再次赶人出去，不知还要付出些什么。
宋书衡的头垂得更低，眉头深深蹙起。
前神尊已然身死，他不能再搭上舟寒，他在灵界留连这么久，不就是为了……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冷风萧瑟，宋书衡缓缓抬手，这才发觉指节已冻得微微泛红，出神片刻他心下一凛，紧握掌心。
众人并未注意到宋书衡后面的停顿，全然陷入希望到来的喜悦中，好比迷失在沙漠里的人，濒死那刻发现前方的绿洲。
他们深知这是最后的机会，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当即眼巴巴看过来。
“可是我们要怎么做？”
“先回去，召集所有宗派掌门进行紧急修仙界会议，我们回去从长计议。”宋书衡不徐不慢。
宋书衡提议，诸位掌门断然不会拒绝，于是连连答应。
却在他们转身返回清越宗商量对策时，身后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一个披头散发，衣服脏乱不堪的中年男人被人扔了过来。
众人寻声回头，只觉得那道身影无比熟悉。
身后年轻的白衣男子抱着剑，慢悠悠走在狼狈身影之后。
看到裁剑，枫舟寒才堪堪认出，地上这个连滚带爬的中年男人是承珏，承天宗的掌门。
看到此人，众人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分分钟手撕了他。
“承珏！你个王八羔子，你还有脸跑？你放这么大个麻烦到灵界，是不是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才肯罢休？”
越剑宗掌门首当其冲，忙将自家小弟子裁剑拉到身后，自己徒手抓住承珏的手腕，另只手劈头盖脸地砸了下去。
一时间，只剩下拳头锤在肉里的闷声与承珏呜咽哀嚎的惨叫声。
直到拳头见了血，周围人这才急匆匆将两人拉开，纷纷劝架。
“好了好了，清爻上神还在这儿呢，咱把他带回去慢慢审。”
“是啊，再打就打死了。”
那长老仍在劝架，旁边的女长老大手一挥，朝身后乌泱泱的一群人喊道。
“还有你们，无关弟子赶紧回去，各回各的门派去！”
饶是这么说，但身后嘈杂的议论声不减反增，女长老的声音逐渐淹没在茫茫人潮声中。
越剑宗掌门表情愤恨，重重扔下承珏，气得吹胡子瞪眼。
“哼，先放过你！”
人已走远，还是能从后面听到越剑宗掌门焦躁的咒骂。
裁剑落后于诸位掌门长老后面，澄澈透明的眼眸中倒映出枫舟寒凄惨的轮廓，眸光微微颤动，不舍地凝视着。
出于礼貌，枫舟寒对他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下次不必以身犯险，快回去吧。”
闻言，裁剑弯起唇角。
“枫哥哥，我权当你是在担心我了。”
不等枫舟寒回应，他转身翩然离去，而就在裁剑离开一些距离时，枫舟寒眼前一黑，整个人径直倒向身旁。
昏迷之际，他听到阿眠在他耳边焦急的唤他。
“他怎么样了？”
“他只是身体太过劳累，待我为他施几根针……”
迷迷糊糊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枫舟寒意识逐渐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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