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闷响过后，紧闭的石门竟从中开了小块缝隙，鬼王令毫无征兆地从凹槽内掉出来，好在枫舟寒眼疾手快，及时接住墨玉，否则便掉在地上断成两块了。
枫舟寒没有立即推门而入，反而从脚下捡起一颗石子扔进门缝中，石子落地滚了几下，门后空旷的声音回响。
直到许久不见动静，他这才缓缓推开石门。
门内，伸手不见五指。
石门在他进去的那一刻，自动关闭。
枫舟寒扭头朝身后看去，周围一片漆黑，连石门所在的位置也看不到了。
若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怕是这会儿他已经以为是自己眼睛瞎了。
既来之则安之，枫舟寒虽心无所惧，但还是亮出冷鞘剑，随时戒备着。
哐——
前方忽然出现小片光亮，光影在地上投射出一片巨大的圆，明亮的光束在这块漆黑的空间内显得无比刺眼。
好奇心驱使下，枫舟寒提着剑，举步朝那束光走去。
“我亲爱的神尊大人，我们不去神殿想办法，来这阴森诡异的地方干什么？”
“诡昇，你就不要再挖苦我了。”柔和的浅笑声夹杂着无奈，一并传入枫舟寒的双耳。
枫舟寒脚下一顿，下意识盯着前方那道光，明明声音从前方传来，但光下却空无一人，甚至连个多余的部件也没有。
可他分明感觉到，他越往前，那声音便越清晰，甚至还特别熟悉。
“神尊大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鬼王大人何必多此一问？”
这个声音……分明是师尊的声音！
枫舟寒神色一僵，不由加快脚步，恨不得十步并做一步，朝光芒追逐而去。
想来那三个人，应该就是师尊清爻上神、鬼王、前任神尊。
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以前留下来的影像或是声音，也许通过这个，就可以搞清楚百年前与总领的那场大战，究竟发生了什么。
快了！快到了！
那道白光在枫舟寒眼前逐渐增强，甚至到了睁不开眼的程度。
除了光明法术，枫舟寒寻遍记忆也找不出世间还有什么光能比这道光还要强烈。
就连照明用的烛光，也没这么强这么亮。
没想到这里，竟有光明系法术的人，能获得光明……应该也是世间不可多见的大能。
终于，枫舟寒如愿踏入光中。
瞬间，周围的黑暗逐渐褪去，那束强光随之消失不见。
枫舟寒大脑一阵恍惚，等他再次睁眼，发觉自己已身处密闭的空间内，石壁里里外外围满蜡烛，烛火昏黄，照得这石窟的每一处细节都清晰可见。
正前方，也就是整个石窟中央的位置，建着形似擂台的巨大平台，乍一看，像个大型试炼场。
枫舟寒蹙起眉心，这个地方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试探地跨上台阶，一个被遗弃在角落里的青铜将军像瞬间吸引走他的注意力！
看到它，过往记忆瞬间涌入。
他不可置信地观察着那个青铜将军像，无论是大小，模样还是手里的刀器，皆跟他与阿眠那时见到的一模一样！
枫舟寒再次环视端详整座试炼场，发现这里的布局，甚至青铜门的位置也与他记忆中的出奇一致。
他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
方才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枫舟寒寻声望去，在擂台中央，本该隐蔽在台下的小方桌静静贮立着，桌前围着三个人。
枫舟寒凭感觉辨认，左边那个穿黑色衣服的俊美男子应该就是鬼王了，而鬼王身边温柔的青衣男子是师尊清爻上神，至于另一位……
他揉揉眼，可不管他怎么看，神尊的面容就是看不清楚，那身素色白衣之上，始终覆盖着一层白雾，只能听到对方徐徐说话声。
枫舟寒几次上前，本想过去打个招呼。
可直到他来到三人面前，那三人像是没看到他似的，依旧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
枫舟寒摸摸下巴，看来他们真的看不到他。
也是，毕竟是过去时候的影像，他属于未来之人，他们能看到他才怪。
奇怪的是……为什么他能看到鬼王跟师尊，却独独看不清神尊的脸呢？
枫舟寒喃喃自语间，神尊柔声回应，声音似玉般光华温润。
“此地建在乱葬岗周围，阴气极重，属于难得一见的极阴之地。”
鬼王撇撇嘴：“我是鬼王这我当然知道，可你一介神尊，你来这里干什么？”
清爻上神也不解看向神尊。
“我已经找到重新结成封印的办法了。”神尊声音一顿，随即幽幽叹息，“只是所付出的代价太大，所以这件事我想自己来办。”
闻言，那两人一惊，目光突然紧张起来。
“我想用我自己的血肉，速成封印，只有这样才能更快将总领他们赶出去，一旦封印成，他们再想进入六界便没那么容易。”
神尊话音刚落，便招来两人急切反对。
鬼王：“不行！你会死的！”
“即便如此，结成的封印也只是个半成品，除非有特殊神器的加持，否则……也是白白牺牲。”清爻上神唇瓣紧抿，对神尊一再摇头。
枫舟寒愣了愣，不由自主从怀里将鬼王令掏了出来。
所以师尊提到的特殊神器，便是鬼王令？
上面三人还在争执，最终鬼王一掌拍在桌子上，随即从怀中掏出来一块墨玉，跟他手里的一模一样。
鬼王拔高音调，当机立断：“好啊，既然你想献祭自己，那我陪你！特殊神器是吧？鬼王令在我们鬼界传承数千万年，早通灵性，就用这个加持吧！”
“你……你把鬼王令扣在这里，那你的生命便只剩下短短一年，你当真……”
即便枫舟寒看不清神尊的样貌，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话里话外的担忧之意。
原来师尊所说鬼王已经死了，是这个意思，在这个时候，鬼王就已经活不过一年了。
“我意已决！清爻上神帮我们护法吧，生我不能永远陪着神尊，那么死……我也要与他死在一起。”
鬼王主动牵上神尊的手，神尊有意抽离，可那只手越攥越紧，竟擅自将手指插入指缝间，与神尊十指相扣。
最后的结局，是师尊亲手送走了那两个人。
鬼王令掉在地上，被师尊小心捡起，放在一个精致的锦盒当中。
随着师尊施法，锦盒便随着小方桌缓缓沉入地下。
空旷的石窟内，传来师尊一声叹息。
“希望你们的牺牲，可保六界永世太平，也不枉……神尊大人，我会继续寻找您的转世，满足您一切愿望。”
说罢，师尊信步走出青铜门。
在距离枫舟寒仅剩几步之遥时，师尊不作犹豫，迈着修长的步子径直穿过他的身体，而他自己也在一瞬间变得透明。
凝望着师尊熟练抬手开启青铜门信步而去的背影，枫舟寒眼底带着一缕诧异，微蹙眉心。
转世？
他从小便跟着师尊，没见过师尊身边多过什么人啊。
所以师尊执着要找到的转世，究竟找到了没有？
眩晕感再次袭来，枫舟寒闭目凝神，半掀开眼皮才发觉眼前又换了一副场景。
还是昏黄的环境，只不过现在好像在一个山洞内，洞内小的可怜，身后只有一张石床，前面是一扇半开的石门，隐隐有光从门缝中射进来。
枫舟寒转身朝床上一瞥，忽然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眼睛，他疑惑上前，一根彩色翎羽静静躺在床上，根据他变换的角度而发出不同颜色的光亮。
印象中，只有凤凰的羽毛才会是彩翎……
看来这次他是真真正正来到上古凤族曾栖息过的洞穴了。
没想到……这么磕碜。
枫舟寒倾身将那根彩翎捏在指间，不曾想垂眸一瞧，彩翎下方还有一根墨色长条。
他拿在手心掂了掂，看长条的质地与手感，确认这就是一块墨条。
整个洞穴被他翻了个遍，别说天材地宝，就是一张桌子也不衬，唯有床上一根翎羽和一块墨条。
枫舟寒坐在床沿，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墨条。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枫舟寒修炼这些年，去过的秘境大大小小不在少数，还是头回遇见这么干净的。
玩儿着玩儿着，手中的墨条忽然没由来地开始发烫，枫舟寒发散的思绪被打断，不由垂眸，惊觉自己身上的灵气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试着将全身灵气汇聚起来，可掌心凝聚起来的力量，却让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是了，这样的灵气他在依古大陆见过，在暴虐灵力中也见过！
他身上本该是金黄色的灵气，此刻越凝越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然入魔了。
可枫舟寒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
聪明如枫舟寒，他很快有了猜测。
难道这块墨条就是个灵力转换器，可以将他身上的灵力转换成暴虐灵力？
枫舟寒把墨条丢进空间储物袋，果然如他所料，墨条不见后，身上漆黑的灵力变回原来那般纯净。
而他再次把墨条拿在手里，灵力瞬间又变为黑色。
枫舟寒微微翘起唇角。
原来也不是全无所获嘛，这东西先收起来，兴许对他日后有所帮助。
想到这儿，枫舟寒将墨条跟鬼王令放到空间储物袋中最显眼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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