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陈鸣几乎忘了呼吸,眼睛不眨地盯着墓碑。

名字是“宁越”没错,姓“宁”的不多,但不代表没有重名的。

生卒年,卒于星际134年10月20日,十月二十,那不就是去年司柏川和容家二少爷订婚的日子吗。

再是生年。

陈鸣大脑轰然一片空白,寒意自脚底升起。

他今早还看了宁越的资料,肯定不会记错。宁越是孤儿,不知道具体的出生日期,但身份证上也是有个日子的。

重名重姓,身份证上出生日期又一样的,能有几个?

陈鸣不敢抬头看伫立在坟前的司柏川。怪不得艳阳三月,突然起了寒意。他一个beta闻不到Alpha信息素,但一样受Alpha信息素压制。

他还能自由呼吸,只是觉得周身冷意,他无法想象,此时的司柏川,是用多大的抑制力才没让自己的信息素暴乱。

他一个小助理,和宁越接触不多,已经没法接受突然看到的一切,那标记过宁越两次的司柏川呢?

那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曾经那么真实的存在着,就在自己身边。耳边依稀还有那人的声音,闭上眼,还能看到那人的容貌剪影。

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

而,司柏川和宁越已经分手半年了。

宁越消失了半年,司柏川找人找了半年。

怪不得怎么都找不到。用找活人的方法,能找到死人吗。

宁越,又是怎么没的?

半年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还是死在司柏川和容家少爷订婚的那日,自杀?殉情?

他不觉得宁越会是这种人。

宁越给他的感觉,过于理性,以至于有些薄情。

看似对谁都温温和和,但心底对谁都不在乎,一狠心,什么都能割舍。

所以,他从来都不觉得司柏川找到宁越,两人就能和好如初,就会有回转的余地。

他以为这半年都找不到宁越,是因为宁越不想被司柏川找到,彻底死心了,细心避着,没想到,是人死了。

陈鸣木木地看向伫立在坟前、一动不动的司柏川。

Alpha面色阴沉,死死盯着墓碑,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雕塑一般,甚至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呼吸。

他若是司柏川,宁可看着这人琵琶别抱,偎依在别的Alpha怀里,那样,至少还有个念想,可以爱,可以恨……

而现在,寻觅了大半年的爱人,早已死在自己和别人订婚的日子,坟头草都二尺高了。

只是想一想,陈鸣便觉得自己的心被生生绞碎了,呼吸不能,他根本不敢想象这种事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

时间被无限拉长,山上扫墓祭祖的人好像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这处坟,还有他们两个人。

“陈鸣,去陵园的行政办公楼。”司柏川声音没有起伏,甚至听不出和平时有什么区别。

“司总……”陈鸣喉结发紧。

“他,不可能。” Alpha利落地否定,“如果是他,不会选在这天。哪怕还有一口气,都能咬牙拖两天。他会怕我误会,误会他离不了我,误会他离了我活不成,误会他还爱我。”

“我只是好奇,和他同名同姓的人,长什么样,也是omega吗?怎么就……怎么就年纪轻轻的,就没了。”

“司总……”陈鸣艰难地说道。

“预备会,你让项目部的人参加就行了。一个预备会,也不一定非得我去。”

陈鸣哪还有心思想预备会的事。

司柏川自顾自安排道,“先去看看这个‘宁越’长什么样,和我的,像不像,然后就回公司。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正好省去预备会开场。”

“宁”不是什么大姓,同名同姓同年龄,还出现在同一座城市。陈鸣可不会自欺欺人地以为,真会有另外一个宁越,也被司柏川碰到。

此时的司柏川,无疑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陈鸣一声不响地抱着公文包,小跑着跟在司柏川后面。

今天是清明,陵园办公楼里人挤人,几乎是全年中最忙的一天。排队办理业务的人挨到大门外的停车场。

陈鸣刚挂了电话,档案室值班的小姑娘便拿着一大串钥匙,着急忙慌地迎了出来。

“陈总,司总,真不好意思,今天实在太忙,园长、主任他们在山上监督,护林防火,抽不开身。您二位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陈鸣客气寒暄,“让他们忙去,今天有你就够了。我们就过来查个档案。”

“仙鹤山后山的那片坟,你们这也有详细的记录吗?”陈鸣问。

“都有,只要不是百年前的无主坟,都有记录。后山的那片档案在三楼,你们跟我来。”小姑娘领着两人走员工通道,直接去了三楼。

“去年十月份的,宁越,啊,想起来了,这个我有印象。”小姑娘边翻档案边说。

“是个一身书卷气的男性omega,戴着银白边的细框眼镜,冷冷清清的,特别好看。第一眼,我还以为他是会计或者老师,结果竟然是电气工程师。那天他来的时候,正好我们楼上一个测温的显示仪坏了,他几下就帮我们修好了。当时,接待的经理还开玩笑说要给他打折。”

“他,自己来的?”下山之后就一言未发的司柏川,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嗯,自己来的。说是已经与养父母断绝了关系,自己也没成家,孤身一人,得了重病,活不了几天了,就提前过来联系墓园,申请墓园帮他处理身后事。”

小姑娘说着话突然打了个寒颤,觉得档案室有些冷,胸口也闷得喘不上气,正好翻到宁越的档案,抱起档案,打算领陈鸣和司柏川去楼上经理的办公室看档案。

“先,先生,你……”小姑娘抱着宁越的档案过来,一转身,正对上一脸黑沉的司柏川。

小姑娘是个beta,年纪不大,涉世不深,突然对上成年Alpha混乱躁动的信息素,一阵心慌手乱,手里的档案滑落,眼看着掉地上了,被司柏川一个箭步,伸手接住。

这样的司柏川,陈鸣也不敢说什么劝什么,只能默默把小姑娘扶到档案室另一头,距离司柏川最远的那张桌椅上。

司柏川翻开档案,首页两寸的证件照映入眼帘。照片上的人不苟言笑,僵硬着勾着嘴角,挤出一点点笑。

一瞬间,天崩地裂,山塌海陷。

宁越。

宁越。

他好像要不认识这两个字了。

司柏川屏着一口气,一目十行,将宁越的档案翻了一遍,眼前突然一黑。

“司总!司总!”

年轻体健的Alpha突然咳了满襟的血,一头栽了过去。

“宁越,你知不知道我在追你。”

“宁越,我想标记你,做你的Alpha。”

“以后下雨天,我来接你。我做你的伞。”

“当初为了钱,卖了干细胞,现在为了钱,连自己也卖了。宁越,你跟我装什么清高。”

“有本事,你别要我的钱,留着你的骨气和尊严,看着你的养父被人送进去,看着你的养母病死。”

“一百万星币。宁越,你觉得你值吗?”

“宁越!”

“宁越!”

司柏川忽然惊坐起,心如刀绞,好似噩梦惊醒。

是明实医院的病房。

“越……,宁越呢?”司柏川声音沙哑,转头问身边的陈鸣。

陈鸣微微垂头,看着手里的水杯,“……司总,喝口水,润润嗓——”

“宁越呢?”司柏川红着眼睛,打断陈鸣的话。

司柏川盯着一动不动的陈鸣,突然苦笑。

哪有什么噩梦,这现实才是最大的噩梦。

他苦苦找了半年而不得,突然就……

他的宁越,他的omega,没了。

什么都没了。

一夕之间,什么都没了。

司柏川深吸口气,下床,镇定道,“去市三院,找宁越的主治医生。”

“司总……”

“我身体无碍,而且,已经休息好了。”司柏川正色,声音里带着无尽的苍凉,一字一顿道,“我现在,需要知道,我的omega,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

陵园的档案里有宁越的死亡证明,有病例复印件,但不全。

而且,宁越住院登记时用的假名字,他总希望哪个环节错了,这一切都是假的。

他当初用假名字假身份接触宁越,现在,宁越又用假名字假身份避开他的视线。

市三院,omega专科。

“不管你是宁越的什么人,哪怕是你标记了他,我都有替我的患者保留**的责任和权力。”中年omega医生拒绝,“他生前都没想你知道,死后,更没有必要告诉你。”

“我知道,但请您告诉我。我只想知道,我的omega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司柏川坚持。

中年omega医生看着眼前神色正常,但信息素紧绷,随时可能要崩溃的年轻Alpha,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医者仁心,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尊重死者,还是先解救活人。

“许院长已经发话了。若是您不告诉我,院长也会派其他医生过来给我细讲,到时只会让更多的人知道他的事。我是他的Alpha,我不想这样。这里只有你我两个,麻烦您告诉我。”司柏川说着略带威胁的话,声音里却几近请求。

中年omega医生叹了口气,她记得宁越,也记得标记宁越的那股凛冽苦甜的木质信息素,帝休木,相当稀有的信息素,就是眼前的Alpha。

虽然宁越没说,但作为宁越的主治医生,作为一个omega专科医生,她自然再清楚不过,宁越虽然被标记了两次,但腺体里只残留了一种Alpha信息素的蛋白质分子,所以两次标记宁越的是同一个Alpha。

既然标记了两次,那为什么要不顾omega的健康,洗一次标记?

因为被标记过的omega想要捐献腺体干细胞,就必须先洗去标记。

她知道宁越捐献过腺体干细胞,更知道捐献腺体干细胞时服用的去排斥药剂是引发宁越发病的主要诱因之一。

来自一个omega女性的直觉,她总觉得宁越捐献干细胞的事和眼前的Alpha脱不开干系。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人都没了,还有什么用,做出这幅深情的样子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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