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实生物回老城区要穿过市中心，繁华的市区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霓虹闪烁，红灯绿酒。车子停在一处商业街。
“等我一会儿，很快就回来。”司柏川解释。
Alpha一身板正合体的纯黑西装，外面罩了一件过膝的长风衣，身高腿长，衣袂带风，进了街边一家没挂牌的铺子。
Alpha消失在视野里，宁越长长松了口气。只是，密闭的空间里，他依旧被 Alpha的信息素牢牢包裹着。清凛的木质香，慢慢地，从每一个毛孔侵蚀到他的身体里。
Alpha提着纸盒回来，进车里的时候也把初夏晚风的丝丝凉意一并带进来。
还有一丝淡淡的草莓香？
这气息，不是来自信息素。
宁越鼻翼微动，确定不是他的信息素，提起的心又放回肚子里。
Alpha把纸盒拎到他腿上，“夜宵。员工食堂晚上不开，你们肯定没吃好，又干了这么长时间的活儿，回去吃完再洗澡睡觉。”
“一个蛋糕你都要拒绝的话，我会很没面子。”司柏川笑着看宁越。
宁越抿着嘴，Alpha特意下车买的，好像确实不好拒绝，“嗯，谢谢。”以后，他再还Alpha点儿什么东西，补上吧。
宁越双手扶着腿上的纸盒，车子再次启动，平稳顺滑，Alpha开车的技术真的很好，一路也没出现颠簸、急停。
夜里不堵车，从市中心到他家二十多分钟的车程。
老城区这边的房子陈旧破小，街道规划不好，本就不怎么宽敞的道路两旁又停了不少车，想要开车进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用往里走了。里边路窄，开车不方便。”宁越说。
“这里能看到你家吗。我在这里等着你上楼，到家了给我发条信息，我再回去。”司柏川说。街道上肉眼可见的脏、乱，一眼看过去，宁越不说，他也已经不想进去了。这omega果然是个省心的。
“我家在后面的楼，这里看不到。太晚了，你先回去吧，不用在这等着，这条路我走了很多年了。” 宁越说完下车，“今天，谢谢你。”
司柏川把手机扔回车上，微微抬眼，看着站在车门口的宁越，笑着问，“宁越，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宁越愣了下，白天在车间不是介绍过吗。是因为他一路都没叫过Alpha的名字，所以才以为他没记住他的名字？
因为只有两个人，所以他才没直呼Alpha的名字。
这种行为，似乎确实不怎么好。
宁越吸气，郑重道，“苏衍，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开车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还有，晚安。”宁越笑着补充。
司柏川挑挑眉，带着几分得意，含笑道，“嗯，晚安。到了家，别忘给我发消息。”
看着宁越消失在街角，司柏川收回视线，勾着嘴角，将新手机上的录音发到自己的手机上。
把新手机扔到一边，他从角落里取出自己的手机，转发，群里“玩家苏衍”的头像下多了条语音消息。
“苏衍，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开车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还有，晚安。”
宁越清澈中带着几分紧张、羞涩的声音在车里回响。
车里，浅淡的草莓香信息素氤氲旖旎。
沉静的气氛很快被群里陆续的回复打破。
NPC老婆回来吧我错了：竖拇指，星币一百万，请查收。
NPC老子最有钱：一百万的声音竟然这么好听吗？红心，星币一百万，请查收。
NPC老子第一帅：老地方，速来，细讲。星币一百万，请查收。
NPC老子最有钱：下次赌什么？这个月零花钱要没了。
NPC老子第一帅：接吻，要吻照！
NPC老婆回来吧我错了：楼上进度太快。
NPC老子第一帅：但一百万看起来真的很好攻略啊。感觉随时可以标记了。太简单的任务就不值一百万了。
NPC老子最有钱：啊啊啊啊！这个月零花钱没有一百万了！
NPC老子最有钱：换我去攻略一百万行吗。
玩家苏衍：你做梦比较现实。
NPC老婆回来吧我错了：换个玩法？
NPC老子最有钱：细说。
新手机里进了消息，司柏川扫了眼，是宁越的，肯定又是中规中矩的道谢、晚安之类的。宁越这个人，有些闷，说好听的叫清冷，不好听的就是闷葫芦一个，无趣，一点儿不会哄人开心。倒很符合他理工的出身。
司柏川扯了个笑，没动手机，懒得细看，打了方向盘，扬长而去。
-
omega和Alpha一般都不会讨厌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宁越也很喜欢草莓味，但只喜欢闻，吃的话，总觉得有些别扭，好像自己在吃自己，背脊的汗毛都站起来了。他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水果味儿的omega和Alpha都和他一样。
Alpha买的蛋糕拳头大小，最上面铺了一层切成薄片的草莓，中间是草莓片堆叠的一朵艳红欲滴的玫瑰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Alpha辨别出了他的信息素才选的草莓。
他今天用的通用型信息素贴。
通用型信息素贴能隔绝80%的Alpha，但也有20%Alpha不在信息素贴防护范围之内。和人的智商一样，Alpha的信息素也有强弱之分，通常认为这20%的Alpha信息素等级比较高，大多出现在经过基因修饰的新人类中。
20%，看着概率不小，但Alpha本身人口数量不多，日常生活中，连普通的Alpha都很少遇到，更不要说这20%了。通用型信息素贴是完全够用的。
但苏衍给他的感觉，很可能就是这20%。
宁越犹豫着明天要不要把信息素贴换成隔绝率96%的。信息素贴有效期12个小时，晚上加班，中途需要换一张，一天下来就得两张，二百星币，大半天的工资就没了。
96%的信息素贴对大多数omega来说已经算奢侈品了，非发情期，宁越真的狠不下心。
而且苏衍是总部秘书处的，今天是第一天开始调试设备才下来视察，以后也不一定能见到。明天再看看吧，先拿两张96%的信息素贴备在包里，看情况可以随时换。
宁越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心一横，把草莓吃了。除了心理上有点儿别扭，他一点儿不讨厌草莓。
从老城区去明实生物需要先坐地铁，到了新区再换乘公交车。第二天，宁越比平时上班提前一个小时从家出发。
小吕是个细心的，早晨一来就重新排了班，把晚上加班的时间从九点改为八点。
“宁工，你看这样行不行，之后几天改为八点下班，最后一天，咱们熬个通宵。”小吕怕别人听到，刻意压低声音，凑到他耳边说，“这样你下班之后就有车坐了。”
宁越心里感激，“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小吕拍着胳膊保证，“放心，没问题。我权限还是挺大的。只要这次设备调试顺利，宁工你就算帮了我大忙了。”
“这是应该的。”
小吕笑道，“哪有什么应不应该的。都是给人打工，谁还没有去给甲方干活儿的时候，咱们打工人之间不互相罩着点，难道还指望着老板良心发现吗。”
宁越被她逗笑了。
小吕说，“宁工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这样排班，最后一天熬通宵，还能缩短一天工期。我是有奖金的。”
小吕如此坦诚，宁越也不能再说什么了。虽然对他来说熬两个小时和熬通宵工资是一样的，但就是有些对不起老李他们，不知道赵雯那边能不能给说说，他们公司之前有过先例，熬通宵算三个工。
“那为了你的奖金，我们好好努力。”宁越说。
“耶！”小吕和宁越击掌，“或许以后，我们还能长期合作呢。”
小吕说的是明年新厂的事。如果她能顺利进入新厂的设备部，在选供应商上就有发言权，同等条件的情况下，她可以优先选择宁越所在的公司。
宁越会意，这就是来明实生物前生产主任找他谈话的意图。
连络两公司人际关系的事由赵雯负责，他的作用就是最大程度的展现出恩特智能制造的专业性。
差十几分钟八点的时候，今天最后一台设备调试完。
“宁工，我陪你去公交车站。”小吕锁了门，说道，“好久没这么痛快了，上个月，厂里买的另一家制造商的设备，对方派了两个工程师过来，我一样排班排到九点，结果哪天也没按时完成任务，天天熬大夜，十一、二点才回去。啊，那段时间啊……”
小吕直摇头，指着自己脸，“我脸上的痘就没消过。”
宁越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宁工，你笑起来真好看。肯定很多人追你吧。真羡慕你们omega，天生丽质。长这么大，就没见过不好看的omega。在学校的时候我都天天绕路往omega宿舍那边跑。还好我是女的，不然都要被那边宿管阿姨列进黑名了。”
宁越一直觉得omega的姣好容貌是一种很无奈、很可悲的自然选择结果。
人类进化的过程中，ABO三种性别，omega体质明显不如Alpha和beta，在残酷的原始自然条件下，很难独立生存，不得不依附于强大、健壮的Alpha。
标记是omega向Alpha献出忠诚。
植物为了传播种子，会把种子包裹在可口的果肉里，吸引过路者，作为传播种子的报酬。而发情期，就是omega为Alpha准备的蛋糕。
美味可口的蛋糕才会有人愿意品鉴，omega姣好的容貌就是蛋糕的装饰。
漂亮的omega才能吸引到更强大的Alpha，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多么的可悲。
“你周日、周六都是不休息的吗？”宁越转移话题。
小吕耷拉了肩膀，“毕业之后就不知道双休怎么写了。周日单休不说，哪个月还都有一、两个星期像这周这样加班。行政那边倒是严格执行双休的。唉，我得好好干，争取明年能去新厂，升个小管理层，那就可以双休了。”
小吕双手合十，对着宁越说，“宁工，拜托了。不瞒你说，我之前负责的两次设备调试，虽然也完成任务了，但评分并不高。对方工程师拖拖拉拉，一直在返工。设备运行起来，三天两头的出毛病。上面很不满了。能不能去新厂，全看这次了。”
“宁工，我要是能去新厂，一定请你吃大餐。”
“你放心，我会尽力的。”宁越说，“车来了，我先走了。你注意安全。”
“我男朋友来接我，放心吧。”小吕欢快地冲宁越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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