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娜接到消息赶回家时,看见好几辆警车停在门前,一队队警卫将房子围住,四周凑来许多看热闹的群众。下一秒,只见李京铐着手铐被押送了出来。
何娜连忙跑了过去,抓住一个男人发问:“怎么回事?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我是这家的户主,他是我前夫,他犯什么事了?”
“不对……还有孩子,大人抓走了家里的孩子呢?不是还有孩子吗?”
何娜寻问的男人,恰好是被纪宗政叫来收拾残局的弟良,弟良抽出被女人抓住的胳膊,想到闻恩离开前的交代,问:“你是何娜?”
“对,是我,我就是何娜!”不知发生了什么,何娜吓得不清,点头如捣蒜。
弟良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闻恩让我告诉你,家里没人,孩子他不放心先带走了,晚上给你送回来,至于李京……”弟良眸光变暗:“他故意伤人,现在要被警方带走。”
何娜眼前一黑:“故意……故意伤人?”
“没错,伤的还是联邦重要领导人,检方届时会对他提起公诉,判罚不会低于二十年。”弟良语气毫无同情,他跟在纪宗政身边多年,保护纪宗政的人身安全也是他的职责,现在出了这样的意外,他内疚且难辞其咎。
如果不是纪大人让他不要动手,或许李京此刻已经不在人世了。
“联邦……重要领导人?”对于李京需要判罚二十多年这个结果,何娜并无波动,她早对李京没感情了,原谅李京也只是希望这个男人能在未来给她提供经济上的助力。
她此刻更疑惑的是……为什么?李京这样一个没钱没地位的男人,为什么会和联邦领导人扯上关系?且这样的伤人事件居然还发生在他们这种郊外贫穷的小镇上,发生在她家?
何娜觉得不对劲:“大人,您会不会搞错了,我前夫怎么会认识什么领导人呢?”
弟良闻言蹙眉,他以为闻恩离开前会那样交代,至少他和眼前女人关系不一般,现在看来,闻恩还是对她隐瞒了许多事。
弟良环视这周遭的环境,一个贫穷的小镇,一个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的屋子,这五年间,闻恩就生活在这种地方,身边甚至还环伺着随时会动刀伤人的贱民。
如若闻恩不原谅大人,未来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继续生活在这里,而达维庄园的小少爷会因为想念妈妈,也经常出入这里。
所以弟良认为,眼前的女人需要知道真相,她不该将闻恩当作一个普通人。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女人,闻恩又怎么会认识李京?纪大人又怎么会出意外?李京如果一开始就知道闻恩的身份,知道他背后站着的是谁,还会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吗?
想必不会吧。
“李京当然不认识。”弟良语带讽刺道:“可是你的邻居,闻恩,他认识。”
弟良逐字逐句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闻恩是联邦首相纪大人的爱人,在五年前曾替纪大人诞下一子,后来因意外失踪了五年。”
“纪大人现在找到了他,他未来势必是要回去的,不会永远留在这镇上……”说到这,弟良话锋一转:“我现在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虽然他把你当朋友,但你却不能真把他当个普通人,这儿穷乡僻壤,安保措施几乎没有,如若闻恩以后还要回来住,请你不要再将一些危险的人或事带到他身边。”
“当然,这么说并不是刻意针对你,毕竟纪大人的确因李京受了重伤。不过你放心,纪大人不会追究你的责任,不仅如此,达维庄园下半年会来镇上投资,到时候这里的环境也会有所改善。”
“你说什么?你说闻恩是……”
话音刚落,何娜像被雷劈中般,彻底懵了,她只能听到前面那几句话……怎么会,闻恩,闻恩曾经不是个奴隶吗?怎么会成为首相的……?
还有,闻恩不是个男人吗?虽然她时常会感叹闻恩好看得过分,那种美貌带来的冲击甚至会让她忽视闻恩的性别,可……可闻恩终究是个男人啊,怎么会有孩子呢?
一个念头钻进何娜脑子里,她陡然明白了——莫非闻恩……是双性?
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也只能想到这个答案了。
得知真相,不曾被注意过的细节慢慢涌入脑海,何娜这才想起来,难怪那个雨夜她会看到一个衣着不菲的男人冒雨来找闻恩,她当时还觉得眼熟,总像在电视和报纸上见过。
所以到头来她真见过,那男人就是联邦首相纪宗政!
不仅如此,她还想起来,闻恩那天突然拿回一大笔钱,她还好奇过这钱是怎么来的,现在看来,闻恩背景如此令人咋舌,那他手上有再多钱也不奇怪了。
何娜呼出一口气,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难怪啊难怪,她五年前在巷子里捡到闻恩时就怀疑过,当时的闻恩明明摔断了腿浑身是伤,可他头发乌黑发亮、皮肤瓷白,五指更是没有任何劳作过的痕迹,身上穿的衣服虽已破烂,还是能辨出料子极好,市面上绝对买不到。
一看就知道这绝不是普通人。所以当闻恩醒来告诉她,他只是个奴隶时,何娜惊讶得差点合不拢嘴。
原来她当年的猜测就是对的。
何娜亟需时间去消化这些事,在弟良警告的目光中,她讷讷道:“好,我……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以后会注意他的安危。我也向您保证,您今天对我说的话,我不会向他透露一个字。”
还不算太蠢。
“那就先多谢了。”弟良客套的话语里带着冷漠,他淡淡一笑,上了车。
——
闻恩没想到在救护车赶到前,纪宗政真会晕过去,男人一倒地,吓得本就在哭泣的纪知闻声音又高了一度,小家伙从上车到医院手术室门前,全程哇哇大哭。
闻恩一手抱着小樱,站在纪知闻身旁却并没有出言安慰。因为他仍认为……不该和纪知闻走太近。
可纪知闻显然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早不记得自己之前还念叨着妈妈不喜欢他了,瘪着嘴就扑过去抱住闻恩的腿,抽抽搭搭地流眼泪。
童言无忌道:“妈妈,爸爸不会死掉吧……”
闻恩没有回答,他原准备陪纪知闻把纪宗政送到医院就离开的。
“妈妈?”纪知闻抬起头,看着坐在闻恩怀中的小女孩儿,明明是他的妈妈,可现在却抱着别人,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纪知闻突然不哭了,他擦了擦眼泪愣愣地站在原地,小脑袋垂得低低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闻恩注意到腿边的哭声停止了,他装作不在意地望过去,看见孩子咬着嘴巴小脸涨红、一声不吭,明显是在默默伤心。
刹那间,闻恩迈不动脚了,他没办法现在离开。他意识到有这样想法的自己就已经是个“坏人”了,至少对没犯任何错的纪知闻而言,他是个坏妈妈。
就在这时,纪知闻像是再也无法憋住那股情绪似的,骤然跑开了,小家伙边跑边大哭起来。沉浸在思绪中的闻恩心头一跳,下意识追了上去:“纪知闻!站住!你去哪儿!”
“讨厌你!我讨厌你!”来自妈妈的许多次冷漠拒绝让纪知闻彻底爆发,他一下就跑得不见了人影,只剩小孩儿稚声稚气的话语在走廊里回响:“我讨厌妈妈!我不要爱你了!再也不要爱你了!”
听到这话,铁石心肠的闻恩也鼻尖一酸,等追上纪知闻时母子俩已经到了楼梯间,闻恩抱着小樱跑得气喘吁吁,他奇怪地红了眼,忍不住责怪:“纪知闻,在医院不要乱跑!”
纪知闻背过身去,呜呜哭着,嘴里却还在呢喃:“不爱妈妈了,我再也不要爱妈妈了……”
“你!”闻恩语塞,心头的情绪却越积越多,他偏过头竟也莫名其妙落下泪来。他看着眼前才小豆丁般大的孩子,他就像一株茁壮的小树苗,这么多年即使没有妈妈在身边,依旧在健康成长。
可此刻他的哭泣又在向闻恩证明,这株小树苗或许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健康,他缺少妈妈的陪伴,有阳光时和其他小树苗一样,可每当黑夜来临,他便会呜呜哭着思念妈妈。
更别说还眼睁睁看着妈妈抱别的孩子,却不关心他。
闻恩心头一软正想说什么,纪知闻先开口了:“其实知闻什么都知道,爸爸说妈妈是爱知闻的,可知闻觉得不是,妈妈不爱我,你一点也不爱我。”
“爸爸还说他做错了事,爸爸做错了事所以你才不愿意留在我们身边,可是妈妈……知闻没有做错事啊,还是知闻哪里做错了但是知闻不知道呢?妈妈你告诉我好不好,知闻会改的……知闻会做好孩子的。”
话落,两厢对视,一大一小眼泪汪汪。
闻恩看着纪知闻,想到五年前怀上他的那大半年,每每夜深人静时,他都会小心翼翼地用手心去感受肚皮上的跳动。
而此刻,曾经在他肚子里调皮的胎儿成了一个站在他面前,可怜兮兮说再也不要爱妈妈的小孩儿,闻恩如何能不动容。
为什么要说再也不爱妈妈呢?为什么呢?是因为从来没有感受到妈妈的任何回应吧。
闻恩心中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松动了,他擦了擦泪,先放下了小樱。
然后缓缓蹲在纪知闻面前,他张了张嘴又合上了,考虑良久,最终张开双臂轻声道:“知闻,我抱抱你吧。”
纪知闻小小的嘴巴长大,露出惊讶的表情,不到一秒,像是怕闻恩会反悔般,他小牛犊似的撞进了闻恩的怀里,大喊道:“妈妈我爱你,刚才说的是骗你的,你不要听。”
“知闻非常非常爱你,最爱你。”
闻恩淡淡笑了笑,抬手落在纪知闻脑袋上,生疏又僵硬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瓜,沉默不语。
闻恩幸福又恐惧。
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告诉自己,这不代表什么闻恩,不要怕。回应孩子和纪宗政没有任何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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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母子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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