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忆故画笺,金兰之誓

“王爷,”罗毕快步进屋,瞥了一眼坐在边上的叶往秋,他怎么又来了?走到百里栖迟身边,贴近他耳边:“刺史那边有动静了……”

百里栖迟挑眉,视线落到叶往秋身上,“我知道了。”

罗毕点点头,若是没有这个烦人的得意门生,他家王爷行动也方便许多,怎么偏偏赖上他们了!

叶往秋察觉罗毕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勾唇:“王爷,时候不早了,下官这就回去了,早些办完差事,也好回去跟陛下交代。”

百里栖迟阖了阖眼,轻轻“嗯”了一声,等到他出去,罗毕才坐到他身边:“王爷,这人怎么天天来找您?”

“王爷!”安常从门口进来,手里拎着一袋东西,见罗毕回来,将东西扔进他怀里。“这几日,云中阁格外太平,不过,今日他们东家不在。”

“你傻啊,今日中秋,人家不在家团聚,去云中阁做什么?”罗毕打开袋子,是他爱吃的果干!

“亏得我给你带东西,”安常气呼呼地想去抢过来,“又骂我傻!”

“你不傻,你最聪明了!”罗毕抓出一大把果干,将剩下的揣进怀里,生怕被人抢了似的,分出一些递给百里栖迟。

百里栖迟看着二人的动作,又看了眼罗毕,轻摇了下头:“目的达到了,自然就没必要了。”

“什么目的?”罗毕往嘴里扔了一颗,很甜,还挺会买!

百里栖迟没回答,盯着不远处洒扫的下人,眯起双眸,不知在想什么。

夜深人静,月亮逐渐被云层遮住光亮,乌云聚集在涌州上方,不多时便听见窗外传来动静,下雨了?

贺卿皱了皱眉,停下手上的动作,侧头看了眼窗外,雨细如毛,似是银针般扎向地面,正要将妆台的抽屉推进去,不知下方有什么东西,边缘处怎么也推不进去。

“小姐,你还没睡吗?”竹夏披着外裳,见笑笑房内烛火还亮着,贴在房门外询问。

“就要睡了,”贺卿干脆将抽屉整个抽出,“你回去吧。”

“那你早休息,别看太晚!”竹夏搓搓手,天气渐凉,小姐最近从司马书房拿了不少兵书,得了空闲便翻看,“别着凉了!”

“好!”贺卿收着劲儿,将周围的凳子挪开,瞥了眼房门的方向,没了动静,竹夏已经离开了。

视线落回抽屉下方,里面还有夹层!笑笑在此处藏了东西?

贺卿把手伸进去,有一暗扣,将扣环推下去,“啪嗒——”暗格弹出,里面赫然躺着一本手札,封面是一枝桂花,看样子是笑笑亲手画的,右上方还有几个小字。

忆故笺。

何故可忆?笑笑有心事吗?

忆故笺下方还压了一身黑衣,她用这个干嘛?

怀着疑问,贺卿翻开忆故笺——“启元五年,八月十五,今年中秋夜格外冷清,爹爹和娘亲兴致不高,以往与阿卿一家欢聚,还能看阿卿舞剑。”

纸张空处,还画了两个小人,一人手中拿着团状的东西,圆乎乎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盯着正在舞剑的小人,是笑笑和她。

翻至第二张,两面纸张写了同一件事:“启元六年,腊月三十,除夕夜,灯笼高挂,可没有一盏是阿卿挂的,都是成简挂的,他没阿卿厉害,他还摔了。”

小娃娃挽了双丫髻,其上缀了绒花,站在梯子下拍手,给梯子上挂灯笼的女孩儿鼓掌,是那年除夕,笑笑非拉着她,让她给她挂小院的灯笼。

“听说这些日子,阿卿与贺将军一直待在军营,原本想给她写信的,今夜,莲姨准备了我和阿卿爱吃的糖醋鲤鱼,也不知她吃的什么。”

边上画了一盘糖醋鲤鱼,不过只画了一个娃娃,盯着那盘鲤鱼,面色难过。

……

笑笑每当遇上节庆都会记录她与贺卿的过往,一直到启元八年,父亲战死柳城,“启元八年,四月廿八,阿卿入敌营斩杀了敌首,可是贺将军困死在柳城,阿卿没有爹爹了,可明明就快端午了。”

这一页没有任何图画,只一句记录,和几团被浸湿又干掉的痕迹,笑笑在为她伤心。

“启元八年,腊月初二,今日是阿卿的生辰,她在玉峡关,也不知可有人为她煮长寿面。”画上,一个娃娃端着一碗面,看着远处关口,城楼上站了个将军,望着她这边。

……

“启元十一年,二月初二,涌州的花朝节甚是有趣,可没有阿卿作陪,连花簪都没人为我簪。”

笑笑乖乖地坐在凳子上,举着镜子,贺卿手中拿了花簪,正按她的指挥给她簪上。

“启元十一年,五月初五,阿卿,今日端午,我没有勇气给你写信,可我还盼着找个时间将我去岁亲手酿的桂花酒送给你,今日遇见了个极讨厌的人,不知怎的,看见他便浑身一股恶寒,不过爹爹将他赶走了。”

抬眸,窗外一片寂静,正房的灯已经熄了,视线落回忆故笺,翻过下一页,“启元十一年,六月廿五,阿卿,你答应我的,等你归来,我们便上金兰山的,可你怎么食言了。”后面几行字已模糊,晕染了大片墨迹,哪怕干了也能看出痕迹。

“啪嗒——”视线早已模糊,一滴清泪滚落,与那片痕迹交织,贺卿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珠夺眶而出,双手搭在忆故笺上,将头埋进去,只能见着她颤抖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两颊被压出了印子,双眼通红,失神片刻,脚边传来异样。

“喵——”金粟跳到妆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小眼微阖,继而跳到她身上,轻轻蹭了蹭,“喵——”

若是笑笑见她这样伤心,也会这样,眼神无辜地看着她,随后安慰她吧。贺卿抬手,将泪抹掉,继续翻看后面的内容,后面许是记得多了,她便没再写年号。

“七月初一,今日在云中阁又遇见了那个人,不过,我看着他进了一间房,随后又有几个面生的人进去,也不知是做什么的,他似乎看见了我,还冲我笑,可眼里充斥着别的意味。”

附上一幅气鼓鼓的画,看来,笑笑是真的很讨厌他了。贺卿忽然有些好奇,她说的人到底是谁?

“七月初五,阿卿,若是你认识成简,定然会很有趣吧,今日又遇见他了,他带着几个陌生的人离开,我有些好奇,跟上去看,似乎发现了我的踪迹,他们进了毓花坊。”

贺卿一阵后怕,笑笑是发现了什么?那个人又是谁?毓花坊?笑笑的死和他有关吗?

再往后,便没有任何记录了,贺卿盯着毓花坊几个字陷入沉思,看来,她非去一趟不可了!

不过今夜,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贺卿吹熄了灯,换上那套夜行衣,笑笑似乎还未穿过,至于她置办这一身行头的理由她暂时无法深究。

白日里瞥见的兵防图,清晰地标注了涌州的地形及守卫,循着记忆,贺卿轻松避开巡防,一道黑影翻身上了屋顶,刺史府离云中阁不远,芳华街又都是商铺,没什么人住,倒也方便许多。

“咚咚咚——”更夫戴着斗笠,懒洋洋地打更:“平安无事——”

小雨淋在瓦片上,稍有不慎便会打滑,临近刺史府,贺卿放慢步子,贴近远离街道的一边,“哗啦——”她停下,整个身子贴在屋檐边,静静地听着更夫的动作。

“谁!”更夫霎时集中注意力,举着灯笼向四周察看,只听见一处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猛然窜出来一只老鼠,更夫抚了抚胸口,呼出一口浊气:“竟是这么个东西!”

说完,又大着胆子往前走,“平安无事——”

直到他走远,贺卿才直起僵硬的身子,望着不远处的刺史府,只见一道黑影翻身进去,眸光忽闪,随即快步往那边移动。

刺史府门口的守卫耷拉着脑袋,不时点两下,贺卿绕到后面,蹬在围墙外的枝干上,纵身跨进刺史府,府内下人也很少,她远远跟着那人,不知他要干什么。

定然不是什么好人!不然干嘛不走正门?

百里栖迟进了府,与他了解的不差,刘刺史日子果然过得清贫,连下人也没几个,这府内的陈设,莫不是上一任官员留下的?

身后还跟了个尾巴,也不知是来做什么的,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这大半夜的,贸然闯进刺史府里,还跟着他!

扯了扯嘴角,他朝着书房的方向奔过去,刘刺史勤勉,夜里忙公务是常有的事,果不其然,那尾巴跟着他过来了!

猛然定住,后面那人果然也停下了,还躲进拐角处了么?

百里栖迟绕到侧边,直接揭开窗户,翻身进去,正在谈话的二人一惊,何闻博快步走到刘兼身前,盯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你是谁?”

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锐意十足的鹰眼,面罩取下,鼻梁高挺,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刺史大人,多日不见,可还安好?”

“南衡王。”刘兼连忙行礼,何闻博半张着嘴,此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直到刘兼扯了扯他的袖子,才反应过来:“下官眼拙,拜见南衡王。”

百里栖迟伸手抬住二人行礼的手:“二位大人不必多礼,本王今日贸然前来,是有要事与二位大人商议。”他走到一边,坐下。

“不知王爷有何事?”刘兼顿了顿,上前给他倒了杯茶,王爷不是向来只管吃喝玩乐嘛,怎么有要紧事找他?

何闻博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活的南衡王!他在乾安时也从未见过他,如今到涌州竟还见着真人了!?

百里栖迟姿态慵懒,靠在椅子上,端起那杯茶,浅尝一口,微微蹙眉:“你们都坐,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贺卿等待片刻,正侧身观望,人不见了!发现她跟着他了?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是带着她到处跑,贺卿累得气喘吁吁,揭下面巾,喘了几口粗气。

前面的房间亮着灯,是刺史的的书房吗?那爹岂不是也在这儿?贺卿往房间靠过去,刚才那人也不知去哪儿了,她一个不注意便没了影。

贴在书房侧边,透过窗户的缝隙,里面说话的声音更加清晰,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本王初到涌州,想办个赏秋宴,不知刺史大人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刘兼刚坐下,听他这话又站起身:“下官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何闻博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刺史大人都站起来了,他一个下官坐着也不大合适,可若是他也站起来,此时他也甩不掉!

不管了,何闻博也站起来,躬身行礼:“但听王爷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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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茉荔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