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撞怀。
凌云有一瞬间的僵硬。
但他很快回过神有些慌张,查看她的情况,看到少女面色痛苦的喃喃,他凑近分辨清她所说的话语。
凌云如坠冰窟,他表情冷了下来,眼眸晦涩不明。
他想了他那些蝴蝶,小时候粘着他,长大了就要飞走,离开他,所以他把它们都做成标本。
若是沈星河想起来……
不,她不能死。
沈星河恢复清明的时候,她见自己还在撑在凌云身上,后退拉开距离。
青年目光温柔如水,“过几日跟我出门。”
沈星河不明所以:“啊?”
青年言简意赅的解释:“不是想做任务吗?”
沈星河捧场式星星眼,“谢谢大人!”
*
沈星河最近突然头痛,会浮现莫名的画面,她想找祝无忧瞧瞧下,自己是否中了梦魇。尽快只好,避免出去,给凌云拖后腿。
在藏书阁里没找到她,从掌门口中得知她在练武场练习射箭,沈星河有些惊诧,随即想通了。
学医的,也要有些自保能力。
来到场地,沈星河便瞧着在上课弟子外,一单独的人影。
换下平时繁杂华丽的衣裙,一身劲装,漂亮的长发束成高马尾,与平时大相径庭,透着干净利落和英姿飒爽。
祝无忧绷紧肌肉,用尽力气做着标准姿势,举着弓,可弦只拉开小半,歪歪斜斜的搭上箭,射出的羽箭像是打蔫了般,不足十步便落下了。
她也不恼,连射几十箭,直到手臂发颤,才放下弓。
沈星河见她结束,给她忙不迭递过帕子和水。
“有事?直说。”祝无忧也不抗拒,很自然接过帕子,目光清浅抬眸望她。
“嘿,最近犯了头疾,想求你瞧瞧。”沈星河觉得她真是聪明人,一看就知道她的来意。
“哦。”祝无忧挑眉,瞥了她一眼,“你没病。”
“你就这么看病,也不给我把下脉吗?”沈星河瞠目结舌的看着祝无忧,望闻问切,她这一样都没用。
“你不信我的医术就拉倒。”祝无忧无所谓的擦汗,勾起浅浅嘲讽的笑容。
“当然不是。”沈星河头摇着跟拨浪鼓,眨巴明亮的眼睛,一脸虔诚盯着她。“无忧姐姐~再诊断下。”
祝无忧眸子一转,似想到什么,语气调笑,“若能你射中靶心,我就仔细给你看。”
沈星河闻言,拉住她的手激动的问:“真的吗?真的吗?”
祝无忧被她晃的有点晕,有些气恼瞪她,“真的。”
“这里的弓可牢固?”沈星河闻言取下架子上的轻弓和箭囊,花纹雕饰不错,敲了敲弓,听音色。
祝无忧擦了擦汗,古怪的瞧了她一眼,“自是牢固,少有人能拉满。”
“哦,那我放心了,怕宗门给的弓轻,还以为偷工减料了。”
“你力气如何?”祝无忧一愣,面色古怪。
虽然女子也射箭,但力气太大,未免失了淑女的仪态,并非故意懈怠,体修的女子,都怕惹来异样眼光和非议。
沈星河闻言放心地拉了拉弓弦,感慨这音色比她玩过的弦好听了,“还行吧。”
祝无忧闻言也放心,毕竟沈星河再怎么说,都是个女子,力气再大顶多把弓拉个半月。“那就好。”
话刚落,咔擦的一声,弓便拉断了。
祝无忧僵硬的扭过头:……
沈星河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祝无忧:你到底使的力气有多大。
“断了。”沈星河瞧了眼惨烈断裂的弓,随手丢到一边:“不能怪我,都是它的问题。”
这里弓实属娇弱,她不就用些力,便折了。
祝无忧听到了中靶的闷响,随之望去,将目光落在沈星河的身上。
平时一脸嬉笑的她,此刻满脸的认真。
闷热的风轻轻拂起衣摆,发尾微飘逸,她沉膝站定,踏出右脚,动作紧绷,弓拉半月,沉默片刻,忽地势如虹光,每一箭都正中红心。
眸中倒映着沈星河夺目的风姿。
她行云流水般挽弓搭箭,绷紧肌肉,肩膀微沉下,手腕松开,箭离开弓弦,发出美妙的弦音。轻呼一口气,再一次取箭。
每一次的挽弓,都无可挑剔,她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在酣畅淋漓的享受着,血液流向百骸。
射完箭囊中的十箭,沈星河似乎感应到似的,视线穿过远处的凌云,勾起浅笑,看向他,向他挥手。
“无忧姐姐,我射艺怎么样,快夸夸我。”沈星河笑嘻嘻的边擦汗,边像狡黠的猫窜到祝无忧身边。
“嗯。”祝无忧不予评价,指尖凝出天蚕般的丝线,缠上沈星河的手腕。
沈星河有点惊奇,这丝线冰冰凉凉的,缠绕着却不觉得勒。
“怎么样?”沈星河见祝无忧面色凝重,一言不发,眼眸不由得夹杂着认真的焦躁。
“有点严重,你听好了。”
沈星河见她十分认真,心头一紧,果然她是被梦魇缠上吗?
祝无忧站起来,眯着眼打量了沈星河的全身,缓缓吐出三个字。
“你没病。”
*
人族,梦灵城。
人族算是最接近她现实生活的种族了,沈星河瞧着古色古香的建筑,飞檐翘角,琉璃瓦闪闪发光。
虽然人族不能修炼法力,但这么多年安然无恙,全部归功于仙族布下的特殊阵法和结界,进入梦灵城,所有人的修为都会被压制,不能使用法力。
这让其他妖兽和魔族不敢轻易来犯,也保证了梦灵城和其他种族的贸易往来。
凌云说他有故人要拜访,让她去茶楼雅间等他。
沈星河点头。
呆在雅间望着热闹的街道,车水马龙,有些无聊。
沈星河注意到楼下很多姑娘坐着,心生好奇便找小二打听。
原来是有人族有名的说书人登台,这人最喜欢讲述爱情故事,听的人感动忍不住掩面抽泣。
每次说书人登台,来听的人都是络绎不绝,常常引得那些待字闺中的姑娘潸然泪下。
“在看什么呢?”凌云将打包的糕点放在桌上。
“茶楼等会有说书人要讲《怜花和墨书》的故事。”沈星河答谢接过,并且挑了几份开口的糕点递给他。“大人,第一块你先吃。”
凌云脸色一顿,语气有些微妙,“我吃过了。”
沈星河也不强求,闻言就自己吃了起来,咀嚼着甜丝丝的点心,她对说书人的故事很好奇,所以想听听,又怕耽误凌云的正事。
“那不急,正好听完再走。”凌云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善解人意道。
凌云记得梦里沈星河很喜欢人族,尤其是看话本子。
“不会耽误大人的正事吗?”
沈星河有点好奇这里人族的爱情是怎么样的,她只远远的观望过,并不知道过程。虽然心痒难耐,但她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若是沿途景色都无法欣赏,我带你出来倒是无意义了。”凌云笑了笑。
“大人,你真好!”沈星河觉得他比之前要温柔许多,作小女儿姿态拉着他的衣袖感谢。
说书人一拍惊木,开始生动的讲述。
“那狐妖怜花修为高深,平日最爱幻化美人,引诱男人,挖出心肝。墨书乃仙族弟子,狐妖本想幻化成美人诱骗墨书。只见墨书生的风神俊朗、气度非凡,狐妖对其一见钟情,只求一世夫妻恩爱。可墨书早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自然拒绝狐妖的示爱。”
“突然有一天,未婚妻在魔族袭来时,被卷入其中,不知生死。”
“狐妖不肯放弃,趁机变成那姑娘模样接近,墨书以为狐妖便是心爱的姑娘回来,二人花前月下,互诉衷肠。”
“虽然骗过墨书,可狐妖心中依旧不安,因为仙族是不允许与异族联姻,认为这有损血统。于是她劝说墨书在族外生活,做个散仙。墨书不明所以,但生性自由,还是同意爱妻的请求,并且决定举行婚礼。”
“他们成婚之日,未婚妻回来了。”
凌云浅笑着,似乎在很认真的听着。
沈星河偷偷瞥了一眼凌云,见他神情正常,没有丝毫厌烦,呼了一口气,怕他对这个人族说书完全不感兴趣。
凌云听着,琉璃色的眼眸浮现一丝阴郁,很浅的,几乎不可察觉。
他不是第一次听这个故事了。
在梦境,他听过了。
三个人一起听的。
凌云对这个故事的评价一如既往,无聊,他内心毫无波澜。
他不能明白,狐妖既然法力高深,要是真的喜欢,为何不直接把人抢走,或者做成标本,这样那男子便可以永远陪着她。
当时他这么想着,也说出来。
说书人意外听见了,他抚摸自己的胡子,乐呵呵的解释:“怜花是个痴情人,不想强迫墨书,更不会杀他,所以她希望用这种方式,靠近墨书。”
凌云面无表情哦了一声,“若是未婚妻不回来,难不成这狐妖顶着旁人的名字和容貌,还要假扮一辈子?如此骗墨书,便不会伤害他?”
“这……自然是因为墨书一往情深,狐妖求而不得,情非得已……伪装成未婚妻。”
凌云皱眉,嘲笑道:“那他连狐妖是否是真的未婚妻都认不出来,在我看来他也未必情深,不过是装的一腔深情罢了,如此刚好可以顺便放弃了仙族给他的职责和使命,不过是一介懦夫罢了。”
“这般说来,狐妖倒是可怜人,成为他逃避的理由。”
“这这……因为狐妖有意骗他,欺瞒他。”
没给他继续问下去的机会,青年叹了口气,合着扇子,把他拉走了,同行的少女则是不停地对周围人道歉。
凌云思绪回到现在,尽管觉得很无趣,他还是认真听着。
“欸?!故事这么就断在这。”沈星河一脸被吊足胃口,说书人就卡在墨书见到未婚妻,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想听后续?”凌云笑道。
“当然,我想知道墨书会怎么选?”沈星河撑着脑袋。
“你为什么认为墨书会有的选?”凌云意味不明道。
他清楚知道,他不是怜花,沈星河也不是墨书。
“嗯?”沈星河不大明白。
“开头说了狐妖法力高深,而那未婚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若狐妖狠下心,强掳走墨书。这位未婚妻也无可奈何。”
沈星河有点讶然,诧异凌云会往这个故事发展想,这不就变成血腥爱情故事了。
不过这样的发展,也不算猎奇。
“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凌云浮现出那些画面,轻声问道。
故事?
她都没听完,整体不好评价,也不知道会不会烂尾。
凌云是想问狐妖骗人那部分吗?
沈星河思索下,最后犹豫的抿唇,“情有可原吧。”
“情有可原。”凌云指尖敲击着桌面,唇齿间咀嚼这四个字,嘴角缓缓勾起,蓦然笑了。“对,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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