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情争***
九月十六日,乐国,乐都。天气晴朗,天空碧蓝无云。
宽阔的街道边上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街道中间是行走着的迎娶队伍。当先的是敲锣打鼓的壮硕家仆。喜乐的锣鼓声喧天响。随后是身着一身大红喜袍,端坐于马头上系着大红花球的英俊新郎。新郎脸上一直带着欢喜的笑容。新郎的马后则是一支拱卫着新娘花轿的护卫队伍。
林琇坐在花轿里,听着花轿外面的人们或夸赞新郎长得好或夸赞婚礼很隆重之类的话,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起来。在半透明的红色面纱下,林琇原本便美丽无双的脸蛋,因为嘴角含着的笑意更是艳丽得让人移不开眼来。
花轿平稳地行着,很快便到了一处高门府邸前。府邸到处都是一片红通通,极为喜庆。贴着大红喜字的灯笼也早已高高挂起。
府邸大门洞开,无数的仆从护卫立于大门两侧。他们皆身穿一声红衣,脸上也带着笑意。
花轿在大门前停了下来。
林琇坐在花轿里,紧张得忍不住抓紧了衣袖。
“请新娘下花轿!”随着一声高亢喜悦的男子喊声,一只修长白皙的男子左手掀起了花轿轿门,另一只右手伸到了林琇的面前。
林琇的脸一红,没敢抬头看新郎,只忍着心中的羞意,伸出右手搭上男子的掌心,然后半垂着头,由新郎温柔地牵引着走出花轿。
新郎的手掌宽厚温暖,握着林琇的手坚定有力,让林琇越发羞涩不已。林琇堪堪走出花轿的时候,新郎的左手还抬了一下,预防林琇撞上花轿门框。感觉到新郎的温柔体贴,林琇的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出了轿门之后,新郎改成了用左手握住林琇的右手,然后慢慢带着林琇往府门走去。
进府门之前,林琇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新郎一眼,却只看到新郎线条优美的下巴后,就羞得重新低下了头去。
新郎感觉到了林琇的视线,也侧头看了林琇一眼,瞥了林琇美丽且含着羞涩笑容的侧脸一眼,视线便重新投回了身前,只不过脸上和眼中的笑意更胜。
被新郎牵着,躬身拜了天地、父母,以及夫妻对拜之后,林琇便再度由新郎牵着,前往新房。林琇能够感觉到身后跟着有很多小声起哄着要去闹洞房的青年男子,脸蛋和耳垂都羞得通红。跟新郎牵着的右手也热得厉害,但是新郎坚定干燥的手,却让林琇心中的紧张和不安消了大半,甚至有了一种两人能够一直这样牵着手直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入了新房,入目更是一片喜庆的红色。婴儿手臂粗的红色蜡烛,大红色的床幔、被子……以及坐在身旁的一身大红色衣袍的新郎。
微微垂着头坐在婚床上,右手跟新郎的左手紧握着,臀下是大红色的被单,感觉到新郎无意识地用拇指摸着自己的手背的时候,林琇的心跳得极快极快,耳朵和脸颊也热得厉害。
“请新郎掀新娘面纱!”喜娘在婚床边喊道,阻止了林琇羞得把脸完全垂下。
林琇顺着喜娘的话,微微朝新郎侧了侧身,半垂着双眸,脸仰向新郎的脸方向。
两人交握的双手分了开来。然后林琇便感觉到那双温暖坚定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发髻旁,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那层半透明的红色面纱。
四目相对!两颗心跳得同样飞快!
林琇能够看见新郎眼里的欢喜和惊艳。新郎也能够看清楚林琇脸上的红晕以及夹杂着娇羞的喜意。虽说林琇近距离看清新郎面容的那一刻,愣了一下,但是转瞬便恢复了新嫁娘的娇羞模样。
接着喜娘便用红色的托盘端来了合卺酒。
新郎,也就是乐景云,将两杯合卺酒端了起来,递了一杯到林琇的手里,然后两人便亲密地手臂交缠,面对面饮完了合卺酒。喝完,放下酒杯后,不知为何,两人的视线都忍不住黏在了对方的脸上。那种气氛甜蜜且暧昧,让室内观礼的一众青年子弟看得羡慕不已。
合卺酒喝完,便是结发。林琇看着喜娘把自己的头发剪下一束,然后同新郎的一束头发,编成了一个同心结,放入了一个长条形的红木盒子,收了下去。
许是因为嫁入王室吧,林琇觉得喜娘和侍女的一举一动都极为恭敬有礼。
结发仪式过后,婚礼的一切仪式便都已完结。而乐景云却好似忘了要出去陪宾客饮酒一样,只坐在婚床上,拉着林琇的手。林琇虽然羞涩,但是被新郎用喜爱的眼神盯着,心中也欢喜,便只半垂眼脸,嘴角微微含笑地坐在乐景云的身边。
然而乐景云即使想要留在新房内,不出去跟宾客喝酒也不行。
“恭喜兄长娶得美娇娘!”清亮的男子声音伴随着有节奏的拍掌声打破了新房内的旖旎气氛。
林琇抬眼看去,却撞入一双眼底黑暗涌动的丹凤眼。
林琇一怔,反应过来后便直接看向了身旁坐着的新郎。
相似的五官,如同一辙的丹凤眼。
林琇即刻便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可能弄错了什么。但是感觉到乐景云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后,林琇忍不住回握了一下他让人觉得温暖安全的宽厚手掌,还朝他绽露了一个微笑。
林琇的反应让乐景云心中一定,然后便朝林琇介绍起说话的青年来:“这是我二弟!”
“二王子!”林琇朝乐国的二王子乐盛德点了点头。
“兄长不能仗着新婚,怠慢了宾客啊!”乐盛德却只是看了一眼林琇,然后微笑着朝乐景云说了一句,便率先转身出了新房。众多观礼的子弟见乐盛德离去了,纷纷看了一眼乐景云,然后也朝外走去。
“等我回来!”乐景云看了一眼林琇,低低说了一句。
“好!”林琇轻轻应了一句。然后便见乐景云起身跟在观礼的宾客后面走去,出门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林琇。林琇回了他一个微笑后,乐景云才彻底走出了房门。
新郎加观礼的男宾都离去后,又进来了一些女眷,林琇静静地坐陪着,然后笑看着女宾客们说笑了几句后离去。
当林琇在侍女的帮助下,卸了妆,吃了一些东西,且洗漱完毕,重新坐回新房床上的时候,新房内便只剩林琇一个人。虽然新房外守着的人很多,但是室内却是真真实实地只剩下了林琇一个人。
一个人,林琇便也能够静下心来,认真思考了。
脑海中回想着新郎乐景云和新郎弟弟乐盛德的容貌之时,林琇的手便无意识地抓着衣角蹂躏起来。
除去乐盛德的五官更为精致、硬朗一些外,乐景云和乐盛德两人的五官乍看起来区别不大。但是乐景云和乐盛德两人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相貌相似一点也不为过。然而兄弟两人一人喜爱文学,一人偏爱武艺,气质还是极为不同的。
乐景云和乐盛德两人是乐国国主的子嗣。乐景云排行第一,乐盛德排行第二,两人下面还有十个兄弟和四个妹妹。林琇并不能全部记得所有王子和公主的名谓。乐景云虽然排行第一,但是因为喜爱文学,无心朝政大事,早早便被剥夺了王位继承权。没有王子的称号,别人都称他为“大公子”。也是因为如此,林琇才能凭借着自家伯父家的家世,以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嫁给乐景云。而乐盛德是“二王子”。以林琇的家世背景,此生都不可能跟他有所牵扯。然而偏偏在新婚前,林琇一直都把乐盛德认成了乐景云。虽说两人统共不过见了两次而已。一次是林琇蒙着面纱,带着护卫丫鬟出门去书店购书时遇见过一次,第二次便是乐盛德上门提亲之时,林琇偷偷在院子角落看了一眼。林琇傻傻地以为上门提亲的便是乐景云,却忘了有亲人的男方是不能亲自上女方家提亲的。
林琇自自己的梳妆盒里翻出了一块羊脂白玉材质的平安扣,放在掌心端详了一下。羊脂白玉制成的平安扣,在灯光下愈发地温润、好看。
可惜却应该是送错了的。
林琇幽幽叹了口气。
林琇把乐盛德认错成乐景云,也是因为提亲的次日,在自己的闺房梳妆台前发现了这么一个平安扣显眼地躺在自己的梳妆台上。
林琇依稀记得那日自己偷偷站在院子里的竹林里头偷瞧上门提亲之人时,似乎看见这块白色的平安扣显眼地挂在乐盛德的腰上。
想起自己看见梳妆台上的平安扣之时,还捧着欢喜不已,许久才把它珍视地收进了梳妆盒的暗格,林琇便忍不住捂着脸低声骂自己“蠢”。
即便乐景云和乐盛德长得十分相似,两人也是不一样的人。林琇嫁人之前,听到的是有关乐景云的事情,而不是“二王子”乐盛德。
认错了一时,总不能认错一世!
林琇放开了捂住脸的双手,在红红的烛光下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平安扣,然后便趁着外头正热闹,侍女们不容易注意到,一把将它扔进了新房外边不远的池塘里。
听到平安扣落入水中后传来的轻微脆响,林琇释然地扬唇笑了一瞬,然后便又想到乐景云温暖有力的手掌,以及眼里的欢喜关注,红晕慢慢爬上了林琇白皙的脸蛋,而脑海中原本记着的乐盛德的脸也慢慢换成了含着温柔笑意的乐景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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