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来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后,许久听不到其他的声响的乐景云,终于忍不住心慌了,叫人撞开了房门。房门撞开后,护卫们低着头守在房门外,而乐景云走进了一片狼藉的房间。待看到房中无人,唯有房内对着池塘的窗户,碎裂了去。原本只是为了追求风雅才将自己的院子建在水池边,且一个窗户望出去便是水池的乐景云,心里浮出一个不好的预感,再也顾不得躲避地上的狼藉,跌跌撞撞地朝那个坏掉的窗户疾步走去,心中的哀痛已经忍不住叫嚣着要吼出心腔,待看见池塘中的人时,乐景云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起来。
“我原本是想着成全你的,兄长!”冷峻的青年头发和衣袍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抱着同样湿漉漉且生死不知的女子,对着乐景云冷冷地说了一句话,便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之下,转身而去。
乐景云看着远去的青年背影,神情委顿地瘫软在地。……
***
林琇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无力。费力地睁开眼睛,却看见头顶是陌生的素白床幔。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便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了来。林琇一转头,便看见了一双熟悉至极的丹凤眼。林琇一怔,然后便反射性地一撇头,避开了那双眼睛的视线。
“怎么?敢轻生,却不敢看我?”陌生、清亮且充满嘲讽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林琇闻言,奇怪地转回了头,盯着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男子。
竟是乐盛德!
林琇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突然转头,只看见那双狭长美丽的丹凤眼,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面容,一时之间竟把乐盛德认错成乐景云了。
“你把我当成了旁人!”乐盛德眯着双眼盯着林琇难掩惊讶的神情,声音极为冰冷。
“抱歉!”毕竟认错人的是自己,林琇很干脆地道了歉。说完,便手掌撑着床板,慢慢地靠坐到了床头。坐起的时候,林琇看见自己身上崭新的白色中衣,见穿得好好的,便没有露出什么很局促或尴尬的神情。
乐盛德抿着嘴角,看着林琇的一系列动作,只袖手站在床边,不动亦不语。
“能麻烦您让侍女给我一个镜子吗?”靠坐好后,担心自己的仪容不雅,林琇便微微仰着头问室内的另一人。
乐盛德看了一眼林琇,然后竟然纡尊降贵地亲自拿了室内的一面小铜镜,亲自递到了林琇的手里。
“多谢!”林琇讶异地道了声谢,然后便极自然地自乐盛德的手里接过了铜镜。举着铜镜看了一眼,发觉自己除了披散着头发外,并没有什么不妥,便随手将铜镜放到了床内侧。
乐盛德没再说话,林琇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室内一时间竟是毫无声响。
“……多谢您救了我!”酝酿了许久,林琇终是看着乐盛德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说完便垂下了头去。
乐盛德只能看见林琇紧皱的眉头,却没法看清林琇眼里的其他情绪。
“不是你自己跳下去的?”乐盛德坐到了床侧,伸手挑起了林琇的下巴,问道。
“不是。”林琇挥手拍开了乐盛德的手,身体也朝床里面靠了靠,眼神变了变,然后才坚定地目视着乐盛德回道。
“那你为何会掉入水池中?你不会告诉我是因为窗户使用年久,支撑不住裂开了,你才掉下去的吧?”乐盛德死死地盯着林琇的双眼,满是嘲讽地说道。
“……”林琇瞪眼看了一眼乐盛德,然后便垂着视线,不说话了。
之后任凭乐盛德怎么问林琇落水的事情,林琇只沉默不语。
恼怒于林琇表现出来的那种戒备和沉默,乐盛德只冷哼了一声,然后便拂袖而去了。
次日,在林琇还在烦恼怎么开口,离开目前住着的寝宫之时,宫殿外传来的熟悉孩童哭声让林琇挥开阻拦的侍女,快步地跑了出去。
“娘!”小孩子眼尖,林琇的身影一出现,便挣脱了大人的怀抱,朝林琇跑了过来。
林琇接住了冲进自己怀里的幼子乐鹏远。摸着儿子柔软的发顶,冷淡地看了跟着孩子一起出现在眼前的乐景云,然后便看向另外一边一脸冷酷无情,袖手站着的乐盛德,以及其身后众多的护卫。
“怎么了?”林琇低头温柔地问着怀里的幼子。
“我想娘了!”七岁小男孩的声音仍然是软软的。手臂紧紧抱着母亲的大腿,头埋在林琇的腰间。
“嗯。我也想你了!”林琇扯开了乐鹏远的手臂,缓缓蹲下了身,然后将乐鹏远小小的身体拥进怀里。
乐鹏远短短的手臂圈住了自己母亲的脖子,脸也深深埋到了林琇的颈窝,感觉到母亲的温柔和温度后,乐鹏远便开始委屈地抽泣起来。
“乖!别哭了!”林琇心中酸涩,将乐鹏远小小的身子抱得更紧,只垂着眼眸轻轻拍着他的背。
现场除了孩童的抽泣声,什么声音也没有。
林琇抱着儿子,思绪复杂。
“跟我回家吧!”熟悉的脚步声在身旁停了下来,接着便想起了熟悉的声音。
林琇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身侧低头看来的乐景云,以及其垂下的手掌,然后便沉默着再度低下了头。
“娘,我们回家吧!”抽泣了许久的乐鹏远也放开了林琇的脖子,扯着林琇的手往自己亲生父亲旁边靠。
林琇纹丝不动。看了一眼乐鹏远稚嫩的面容,然后便挣脱了他的手。
“娘,我不要叫侍女姐姐‘姨娘’,您跟我回去吧!”乐鹏远再度抓回了林琇的手,声音里带上了哭音和急迫,死死地扯着林琇的手。
林琇的眼睛泛起了泪光。心底强烈地抗拒着回到身旁的那个男人身边,然而自己一个女子,娘家又已经率先跟自己断了联系,若是想要离开,又怎么能够养活自己和儿子?心底割舍不下儿子,莫不是真的只能抱着他去跳河?他那么小,都还没有看够这个世界,又怎能如此残酷地剥夺他生存的权利?还是真的只能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强忍着心中的真实情绪,跟身旁的这个男人过完余生?
林琇闭了闭眼,将眼中的泪憋了回去。心中无助、绝望,一时之间只觉得人生暗无天光。
躲开了俯身来搀扶自己的乐景云之手,林琇踉跄了一下,然后便起身站到了稍远的一旁。站起的时候,林琇的眼睛不留神便对上了一张冷峻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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