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柯梦故意买了几件各种质量的冬日衣物,报与靖安若各种布料款式银钱几何,今日查账,果然有猫腻,上好的江南锦缎售价十两,而账本的记载只有八两,就连最便宜的布售价十文,账房先生也是一视同仁账目上克扣了两文去,怪不得她查了账目,生生没有查出盈利来,好,好,好,竟是这般操作的。
靖安若强压下心头的怒火,脸上挂着盈盈笑意,说道:“先生,我实在不明白,这江南绸缎的粉色滚边夹袄,售价可是八两?还有这布匹、棉里、绣工等杂七杂八的成本汇总又究竟是多少?”
账房先生摸了摸胡子,不紧不慢地回道:“小姐,这江南锦缎裁一身衣服,用料七尺多,按现价算四两,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累计大概一两。至于坊内工钱,是每月固定开支,不记录在账目中。售价是掌柜定的,您问掌柜会更清楚。”
靖安若突然发问,掌柜已觉不对,又听了账房如此说,心中不由暗骂这老匹夫是要拖自己下水阿,却也稳了心神道:“小姐,说的可是那粉色的江南锦袄子,售价十两,可是有所不妥”
账房忽听的掌柜变了卦,心道不好,急忙道:“你这妇人明明定价八两,为何说是十两”
掌柜辩驳道:“明明是你这账房记错了价格,怎就成了我定价八两,莫不是老糊涂了不成,多出二两银子莫不是进了你的口袋”
明明二人早有约定,这掌柜狡诈,却临时变了卦,账房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滚圆,额上青筋暴起,手指着掌柜,声音颤抖地说:“你这泼妇,颠倒黑白!咱们当初说好的,按八两记账,你可别想赖账。”
掌柜此时也面红耳,恶狠狠地瞪着账房,双手叉腰,提高了音量道:“你少污蔑我,谁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我看你就是为了一己私利,故意篡改账目。”
禾颖道:“都被我打住,主子面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二人噤了声,靖安若道:“如此由着你们争,是争不明白的,姚掌柜我且问你,平时账目,这零售的价格可是由你核对”
那妇人道:“平时是奴家核对的,不过近日小姐查账勤了些,奴家便犯了懒,这几日不曾看过了”
倒是滴水不漏,靖安若并不理会,又问账房道:“掌柜给你的定价可是八两”
账房道了声是,靖安若道:“既然你们各执一词,不如问问买主吧,禾颖你去前面寻个人来”
不多时柯梦进来,身上穿的正是那粉色滚边袄子,靖安若道:“姑娘,这身衣服料子不错,花了多少银子”
柯梦道:“贵了些许,十两呢,可还好看”
靖安若道:“好看”
账房此刻也反应过来了,这位姑娘和小姐熟识,这是挖了个坑等着他跳呢,可恨他为人恪守成规,如今竟被掌柜摆了一道。
他看向柯梦,咬着牙说道:“这肯定是你们串通好的!这衣服怎么可能卖十两,我明明记得售价是八两。”柯梦冷哼一声,说道:“我可没说谎,我买衣服的时候,掌柜的清清楚楚地收了十两银子呢,买这衣服可不止我一人,不如在找个人问问”
靖安若冷冷道:“看来是先生说了谎呢,出了这样的事,先生怕是不能胜任这份工作了,今日便把近来的账目理一下,明日便不必来了”
掌柜听靖安若这么说,心中一阵惶恐,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忙不迭地开口道:“小姐,这账房走了,一时间确实难寻合适的人接手。我担心这中间会出岔子,万一有个闪失,瑞锦坊的账目就乱了套。”
靖安若道:“依你而言,该何如”
她目光急切地看向靖安若,接着说道:“咱们这生意一直都是老账房在打理,他熟悉流程和各种细节。现在突然换人,新的账房短时间内根本摸不清状况。要是这期间出了差错,影响了店铺的正常运营,那可就麻烦了。”
掌柜微微皱眉,语气略带担忧地说:“我也怕找不到能信得过的人。万一账目出现问题,不仅会影响店铺的信誉,还可能让我们遭受损失。小姐,您看能不能容我再找找,在这过渡期间,我会亲自盯着账目,保证不出差错。”
靖安若冷冷地笑了,让你找个余氏的人继续糊弄我吗,“账房一事不劳掌柜费心了,我自会物色合适的人选”
处理完这些琐事,靖安若早早离去了,而她没有回去,而是往那账房的住处巷子去了。
账房先生回去了,却像一瞬间老了许多,出了这样的事,只怕无人会用他了,只怕日后生计艰难,迈着沧桑的脚步,伸手推开破旧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
门口出现了靖安若的身影,“先生,我可以进去吗”清脆而突兀。
账房先生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旋即点点头,侧过身子让靖安若进门。他疑惑地问道:“小姐,您怎么来了?”
靖安若轻轻走进屋内,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账房先生身上。她神色平静,声音温和地说:“先生,我来看看您。今日之事,我深知您受了委屈。您也是我母亲在时旧人,又岂会做那欺主的行当,只不过阿若到底年轻些,总有人想要糊弄与我,今日之事阿若不得不为罢了”
禾颖见状拿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递与那先生,靖安若道:“这权当我为今日之事对先生的补偿”
账房先生看着银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旋即摆摆手道:“小姐,这银子我不能收。我虽被掌柜陷害,但也不能平白拿您的钱。”靖安若道:“先生,您就收下吧。瑞锦坊仰仗您多年,也些是您该得的。”
小姐为人宽厚,而他却为余氏许下的双倍月钱被了主,账房扑通一声跪下了,“小姐小人有罪,账房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颤抖,满是愧疚与悔恨:“小姐,小人有罪。为了钱财,我一时糊涂,帮着余氏做了假账,如今才明白,自己做了多么糊涂的事。”
靖安若道:“您都知道些什么”
账房先生低着头,不敢看靖安若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后说道:“小姐,我知道余氏她谋划已久,不仅在账目上动手脚,她还想把瑞锦坊变成一个空壳,把盈利据为己有。”
靖安若道:“你可有证据”
账房先生抬手碰触柜子,陡然打开一个的暗格来,靖安若定睛一看竟是账本。
账房先生道:“我是一个合格的账房先生阿,我每天回来凭着记忆誊写一遍,这账本上详细记录了余氏关于瑞锦坊的往来账目。每一笔账目都有迹可循,包括她暗中指使的一些交易。”
靖安若接过账本,手微微颤抖,翻开账本,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和各种数据映入眼帘,果然如账房先生所言,每一笔账目都清晰明了。
靖安若道:“这些账本对我很重要,谢谢先生”
她目光扫视着账本,神色凝重,眉头紧蹙。这账本上的每一笔账目都很关键,能清晰地反映出余氏的种种恶行。“先生,你仔细说说,这些账目里有没有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账房先生微微俯身,指着账本上的一处账目,说道:“小姐您看这里,这是一笔布料采购的支出,看似平常,实则大有问题。这布料的价格远远高于市场正常价格两成,这是余氏故意抬高成本,借此将瑞锦坊的资产转移出去。”
靖安若点了点头,继续翻看着账本。“那其他的账目呢?是否还有类似的情况?”
账房先生道:“有个更为奇怪的,余氏每个月,都会支五十两银子,送往江城,用途不详”
靖安若道:“我知道了,这些事我会一一查证,待一切风平浪静您可愿意重新做我的账房先生,在原来的月钱上翻一番”
那老头有些不敢相信,颤抖着声音道:“我真的可以吗,小姐还愿意信我?”
靖安若点点头,老头又道:“小姐阿,普通的账房先生月钱不过几贯,而余氏足足开了开了十贯于我,小人这才猪油蒙了心的,对了还有那姚掌柜,余氏可是开足了二十贯给她,日后小姐可是愿意开二十贯给我”
一贯一两,二十两抵过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还多,自古财帛动人心,靖安若惊讶余氏的善于收买人心,却也道:“二十贯虽是不少,我也是给的起,您只管放心”
老头听后,热泪盈眶,俯下身去,恭恭敬敬地说道:“小人谢过小姐。”
靖安若离去后,坐在马车里久久不能平静,自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在收买人心方面她自叹弗如,而她的身边决不允许有人因财帛出现背叛。
靖安若问禾颖:“余氏给你的月钱几何”
禾颖讶然:“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可是怀疑奴婢也被余氏收买了”
靖安若道:“你我自幼一同长大,我怎会怀疑你,我不过是不愿我的身边人,日后因着财物受人掣肘罢了”
禾颖迟疑道:“那奴婢可说了,余氏给的银子是二两,老夫人给院子里每个人贴了二两,所以奴婢身为一等女使是四两银子,依次排下去二等女使三两半贯,杂役次之,约莫不足三两”
原来为保证她院子里的人忠心,她的祖母早已为她铺了路,靖安若道:“我知道了,日后我另给你十两月银”
禾颖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忙不迭地说道:“小姐,这实在是太多了,远远超出了奴婢应得的份额。”
靖安若微微一笑,轻轻握住禾颖的手,温柔地说:“禾颖,你不必推辞。这些年你对我忠心耿耿,为我做了那么多事,这都是你应得的。我希望你能安心收下,日后也能过得宽裕些。”
禾颖眼眶泛红,感动地说:“小姐,您对奴婢的好,奴婢都记在心里。奴婢一定会更加尽心尽力地伺候您,绝不负您的信任。”
靖安若道:“你我主仆一场,也算是缘分。以后我们还要一起面对更多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
靖安若又道:“日后每月拿上五两与小径吧”
赶车的小径突然听闻道:“小姐,我…我也有份阿”
禾颖这下也不客气了:“你还不快谢过小姐”
小径道了声谢,车马跑的更欢了。
禾颖面露担忧之色,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我有些担心。您初理事,为了证明自己比余氏做得好,瑞锦坊的营收肯定不能轻易变动,月银也有固定的额度。能动的私库本就有限,像您突然给我加钱这件事,肯定不是个例。长此以往,只怕私库也不够贴补的”
靖安若从怀中拿出银票:“不必担心,你看这是什么”
禾颖有些惊讶:“未曾听说小姐近日有进项,怎么会有这么多银票”
靖安若道:“沈世子给的,足足有三千两呢”
禾颖道:“世子爷对您真好”
靖安若笑了,在禾颖看来退了亲事,还能给她这么多银子,不是好又是什么,沈知衡确实当得上一个好字,知道她对商船受辱之事膈应,替她收了珠宝,又利用官印的珠宝替她解了恨,还把剩余的珠宝变卖成钱财与她傍身,这才让她在与余氏的争斗中有了底气。
听了禾颖对沈知衡的评价,靖安若发出来一个无奈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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