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中最湿热的月份,从早八点到晚八点都属于高温硬控区,林烨推开车门,扑面而来的热气差点把她击退。
退是不可能退的,今天这一趟,她可不是纯粹过来凑热闹的,除了给顾染带了毕业礼物,她还带着两个艰巨的任务:
一、打探那个让他喜欢得欲罢不能的姑娘是何方神圣,必要时出手相助;
二、向他袒露心事,表达自己随时准备向他爹抛出爱的橄榄枝。
怀揣着尽快登堂入室的野心,她早已按耐不住想要将她和他爹的关系昭告天下,但再借她一个胆,她也不敢向他坦言已经和他爹分分合合两度。
斟酌良久,她决定如此这般曲线救国。
不等她下车站利索,等在校门口的顾染已经大步向她走来。
林烨打起精神朝他挥挥手迎上前,不甚正经道一句:“帅哥,这么巧啊!”
“是挺巧的”,顾染勾唇淡笑,“这是我们偶遇的第11次。”
林烨被他逗笑了,推他一把:“嘴皮子什么时候磨这么厉害了?”
“不是嘴”,顾染用食指点点自己的太阳穴,“是脑子。”
11次,两人在这所学校的门口碰头的次数,是他靠脑子记下的数字。
林烨也不抬杠,顺势哄小朋友开心:“不可否认,你这脑瓜子确实属于上上品,但比起脸来,还是差了一点。”
顾染抬抬眉,生受了她的恭维。
……
高考分数前天已经可以在线查询,但学校基于传统依然在极显眼的地方按考号贴出了所有学生的成绩。
学生和家长把贴榜的方寸之地儿围得水泄不通。
林烨像条游鱼一般挤在人堆里,她虽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分数,但也想看看他在学校里的排名。
她举着手机对照考号,目光在第一张榜单上一路往前搜索,年纪第4,在一个排得上号的省重点中学,这个成绩非常拿得出手了。
“不愧是你啊!”她猛地回头,正正对上了顾染的眼睛。
人挤人的环境,两人离得极近,他一只手搭在林烨的肩膀,目光近乎灼热地落在了她脸上。
林烨不由得一怔,热气腾腾的六月,她被汹涌的人流簇拥着,心里却没由来地涌上一股寒意。
不待她细察,他已放下手,神色如常道,“看够了吧,走吧!”
这猝不及防的一眼,倒像是她的错觉。
……
两人从里圈挤到外圈,找个阴凉地儿站定,一群孩子陆续聚拢。
十七八岁的男孩儿单拎出来各个身量出众言行得体,但凑一起相互调侃打闹时,不过是一群幼稚的半大小子。
林烨站一旁摆了摆头,笑自己刚才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揣测。
不多时,一群女孩儿到了,巧了,有林烨认识的。
前年她应邀到学校看过一场篮球赛,两个当时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姑娘居然今天都在。
“姐姐,我们又见面拉”,长头发的漂亮女孩主动和她打招呼。
林烨忍不住笑,上次在球场,她自报家门说自己是顾染的姐姐,这姑娘煞有其事应和,‘你们长得可真像”,她当时还疯狂点头,回应道:“是是是,都像爹。”
“考得还好吗?”林烨努力压住笑意。
“还算正常发挥”,姑娘由衷感叹:“顾染考得真好啊!他真的很优秀,画画还花那么多时间。”
林烨瞥一眼自成一团的男生们,心念一动,笑盈盈地看着小姑娘低声问:“对了,他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丫头脸红了,声音也跟着低下去:“不知道啊,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
“你真是他姐吗?”她又问,眼神、表情无不天真烂漫。
“不是,对不起,当初和你们开玩笑的…”她心说,我是她妈你敢信吗。
克制住时刻想要升级的不正常状态,她认真道:“就是好朋友,我现在给他爹打工。”
把周遭的女孩儿都扫一遍,她正想再试探一下,顾染的同桌,王昊,一个社牛满级的男生拍拍手说:
“朋友们朋友们,恭喜顾神喜提年级前五,今天他买单,大家有意见吗?”
一群娃嘻嘻笑,大声附和:“我们要直落,我们要他破产。”
王昊看向她:“另外,欢迎漂亮的小姐姐加入我们的Party,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二十几道目光追落到林烨脸上,她翘翘嘴角,笑道:“我不仅参与,我还买单,使劲造吧,有本事让我破产。”
……
一行人叫了几部车,陆陆续续往城市中心去。
量贩式KTV,林烨定了一间大包房,除去自助餐取来的餐盘,啤酒、红酒、果盘、零食,堆满了桌子,分别在即,男孩女孩们铁了心不醉不归。
圆弧形的长沙发,林烨坐顾染右手面,离门最近的服务岗位,坐他左手面的姑娘没忍住好奇,俯身越过顾染问她:“姐姐,你多大了?”
“27”,林烨朝她笑笑。
林烨清瘦,非工作时间穿衣比现在的学生还随意,小姑娘惊叹:“看不出来啊!”
“看不出来才27吧”,林烨不以为意道:“我很多同事都说我目测30,一说话就暴露心理年龄至少40”
小姑娘笑得见眉不见眼:“姐姐,你太逗了!”
林烨信口胡诌逗小姑娘开心:“不逗不逗,姐姐心酸。”
王昊站起来摇头晃脑提议,“来来来,男生女生穿插坐啊,玩个游戏热热身”。
他不仅社牛还是一个很有经验的party guy。
“传苹果,谁掉谁喝。”
让服务员拿来一只苹果,王昊拉起一个男孩,亲身示范了怎么用脖子肩膀和下巴把苹果传给下一位。
一排排酒杯全满上,嘘声四起,少男少女们跃跃欲试。
林烨置之事外的喝着柠檬水观战,这种小朋友的游戏她没玩过也不感兴趣。
不知这苹果是和顾染有仇还是和他身旁的姑娘有仇,两人的肩膀都还没靠拢,这家伙就早早滚落了。
第三杯酒了,他旁边的女孩儿急了:“顾染,你能不能配合点!”
他干脆应道:“我帮你喝吧!”
……
林烨看他一杯一杯罚酒,心里一急,喊道:“别玩了,唱歌吧!”
“好啊,姐姐也必须参加”,王昊顺着她的话接到:“从右到左,挨个来,谁不唱谁喝,公平吧!”
天生五音不全,除了生日歌和国歌一概不会的人,林烨认怂地抓酒杯,顾染从她手里抢过杯,仰头一口灌了下去。
他自己也不唱歌,接着喝。
窗纱紧合,室外的光一丝都透不进,包房的灯光也不甚光明,她看不出他是否清醒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顾不上心乱如麻,她凑近他关切地问:“还行吗?”
顾染垂着脑袋倔强道:“没事儿!”
听他气息都不稳了,林烨压低声音道:“别喝了,听我的,闭眼装睡!”
他乖巧点点头,扭头定定看着她…
“嗯,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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