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

大殿上,看完信的薛怜险些跌坐在椅子上,妙妙扶得很及时,“娘娘……”

“江城背信弃义,不顾曾经签约的止戈条约,更是无视这二十余载的联姻之约,蓄意挑起战争,意在强占水梁地界,伤害水梁百姓,这封信,全然是在**裸地挑衅。”梁沧的声音回响在大殿内,批判江城的不义之举,随后,他偏头,看着一边顿住的薛怜,稍稍压住嗓子问道:“皇后以为,朕还有看在往日情分的必要吗?”

薛怜抬眼,眸中情绪复杂,唯独少了梁沧想看到的祈求。

对,没有祈求。

那双眼里,有自嘲,有失望,甚至有不可置信,唯独没有对他这位君王的祈求。祈求他可以看在他们夫妻多年的份上,至少不要让她往后的生活陷入困境。

“陛下,老臣以为,江城不义,我们自然也不必磨守旧言。”

“右丞相所言极是,如今他们已然在边境率先发兵,倘或继续坐以待毙,不是助长了他国气焰。”

“臣恳请陛下出兵江城。”贾巨带头拱手作揖,底下的百官自然是附和:“恳请陛下出兵江城。”

“徐大将军,”梁沧叫出统兵的武官徐国纲,“朕命你清点集结好士兵和将领,制定明确的作战计划,尽快举行出征仪式。”

“末将领命!”

“嗯,众爱卿可还有异议?”短短一上午,发生了太多超乎意料的事情,梁沧早已倦怠,俨然将近尾声,当然是快些结束的好。

可殿上的人面面相觑,眼神你来我往,似乎都有话。

“这般犹豫不决,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了,那便……”

“陛下,”“退朝”二字被群臣里站出来的文官打断了,那文官手举笏板与视线平齐,直愣愣地跪在了梁沧眼前,扬声道:“江城国背信弃义,致使我水梁百姓频频陷入战乱,民不聊生,我水梁一直奉信,为民为国方可稳长久基业,现如今,民受困于江城,而我们却拜江城人为一国之后,岂不寒了水梁上万百姓的心。”

听完他这一段话,薛怜浑身冰凉,却又止不住地冒冷汗。那长长的护指扎进肉里,让她清醒,麻木,只能默默承受这大殿上的一众男子对她的言语处决。

文官再次加强声调:“所以,臣,恳请陛下废除皇后。”

这次不同适才,百官不仅应声附和,并且是整齐地下了跪,声音更是响彻大殿,“恳请陛下废除皇后!”

喊声接连不断,震得梁沧和余下几人措手不及。

“够了!”梁沧放声止住了,又如同妥协般道:“即日起,皇后薛怜,禁足于后宫寝殿,不得与外界联系,倘若违背,废后,打入冷宫。”

终于得到判决的薛怜脸上挂着苦笑,即使眼眶红透了,她也未曾让自己留下半滴泪。

只觉得可笑,这个时候想起她是江城人了,当初驱车千里万里嫁过来,无一人关心她来自哪,她可愿意来,只一遍又一遍地提醒她,既然嫁过来了,那便是水梁人,莫要再念着过往了。

如今世道变了,他们又好似恢复了记忆,突然忆起,哦,原来她是江城人,她本是江城最出众的公主,这怎么能行,如何登得了大雅之堂。传出去,让百姓做如何想法,让敌国如何贬低他们水梁,这是万万不行的。

有益或是无用,全凭他们一念之间。

薛怜心如死灰,她体面又优雅地欠身,面无表情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梁沧沉沉地看着她头上盘起的头发,规矩整洁,发簪从一边穿过,尖端在另一边微微漏出,锋芒深深掩于发间。

他神色变了变,终究是没说什么。

--

一封救援信,牵扯出一堆在背后争权夺位的人。

而现今来看,皇后那边至少会消停一阵子了。

夜里,陈王府。

孙雍得知梁未陈已顺利回府,便立即前来送消息,“公子,大理寺卿靳根的妻儿已经在送回水梁的路上了。”

“路上多派些人护着吧,不要让贾巨那边的人钻了空子。”薛怜暂时被困在深宫,掀不起什么风浪。

“公子放心,一路上都有我们的人跟着。”

“送信骑兵的下落找到了吗?”劫下救援信的人,绝不是山匪这么简单。于是梁未陈回都城前就交代了孙雍等人,找到骑兵。

孙雍低着头,道:“属下无能,至今未能找到骑兵,属下担心,他已经遭遇不测了。”

梁未陈捏了捏眉心,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过去这么久,人要是还在,这会也不会杳无音信。

“你觉得,那群‘山匪’是谁的人?”

“此次江城国几乎是抱了必胜的把握挑衅水梁,属下担心,与皇后有关。”

江城国这些年养精蓄锐,加上薛怜暗地里的扶持与增援,积少成多,兵力、物力和财力不说远强于水梁,肯定也是不相上下。

更让梁未陈头疼的是,还有一个隔岸观火,伺机而动的明国。

“如果单单是薛怜的话,反倒好调查,先前洱乡以及周围小县城财务不对账的事情梁沧早已知晓,包括这次的边境之乱,他不可能不清楚薛怜在这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公子是觉得,丞相也参与其中?可是我们的原计划已经被打乱,暂时恐怕扳不倒右丞相。”

丞相有没有参与,梁未陈并不知情,可他知道,梁沧在大殿上显然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才将薛怜囚禁于深宫。

看似惩罚,却是维护。

一边敲打、警告她,她的命不由自己掌握,最好老实安分些。可在面对众人的讨伐时,却又为她架起了一个盾。

“无妨,来日方长,你去沿路查看骑兵途径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山匪,仔细盘问,如果有头目的话,就把人带过来。”

“属下领命!”

孙雍离开,梁未陈看着因门打开又关上而摇晃的烛火,入了神。

他的这位堂哥似乎也并非是完全的冷血无情,这不是还给他的皇后留了一条路嘛,准确来说,是太子。

不过可惜,这位后,他是定要帮他废掉了。

--

薛怜被废后的那日,艳阳高照。深秋的季节,偏偏热得人心慌。于废后一事,百姓议论纷纷,又赶上这蹊跷的天气,难免让人心忧揣测,莫不是有大事发生。

正如梁未陈和孙雍说的那样,贾巨把自己摘得很干净,就好像他从未参与过,甚至不知情一般。

司已媚离开监狱那天外面是倾盆大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彼时的她还穿着夏季的衣裳。

大理寺里的狱丞也着实粗鲁,把人送出监狱便就不管不顾了。她站在大门口,看着这“粘稠不断”的雨,正要回头问一句,能不能借把伞,回应她的是彻底关上的两扇大门。

司已媚打了个寒颤,抱紧自己的双臂,狠心咬牙,钻进了雨里。

见到司已媚被淋成落汤鸡站在舞坊门口时,简雪艳心里的火也被浇灭了。

“你倒是挺会折腾自己,身体还没好全乎,胆子倒是先长起来了,这会落了一身伤,舍得回来了?”

简雪艳可谓是又心疼又来气,不数落两句,总是不痛快的。

司已媚洗了个热水澡,小口喝着简雪艳事先让厨房煮的的粥暖胃,除却先前的一句“对不起”,这会儿一声不吭,老老实实听她的训。

一拳打在棉花上,简雪艳自觉无趣,也无意非要和她争吵,索性甩甩手,“罢了罢了,人回来就好,可见到武仪表姐了?她人怎么样?”

喝粥的司已媚顿时停住了,她拿着勺子,抬眼,泪花闪烁,忍不住地瘪嘴,“她不好,她过得很不好,我……我想带她回来的,可是,可是她不愿意,我…姐姐,万一边境的仗真的打起来了,她要怎么办啊……”

简雪艳赶忙把她手里的粥拿走,用手帕给她拭泪,安慰道:“妹妹,洱乡是她的故乡,她在那呆了一辈子,舍不得也是情理之中。何况她如今年纪渐长,身体也定是大不如前,就算她愿意跟你来都城,你可曾想过,这一路,她的身体能否吃得消?”

这些话术她一早便就听过,也是心知肚明,可一想到那一面也许就是最后一面,还是难免哽咽。

入睡前,司已媚来到了简雪艳的房门口,敲门。

简雪艳其实也没睡着,她批了件衣裳,给司已媚开门。

“有话想说啊?”简雪艳面上带笑,轻声问。

“姐姐这些日子,有没有被官家的为难过啊?”这个问题她想了一路,虽然简雪艳和她只是嘴上的姐妹,可她还是担心韵律轩会遭受牵连。

简雪艳敲了敲她的额头,反问她说什么胡话呢,又没犯事,怎么会被官家找。

司已媚见她无事的样子,也没再多纠结,也怕自己说多了会引起对方怀疑。

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过更让她不解的其实是皇后被废的事情,以及梁未陈是如何找到皇后薛怜拦截救援信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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