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启收拾好东西,走出房门,在顺手悄悄带上门。门外是韶家众人,为首的正是韶鸿云韶鸿亭两兄弟的父亲,礼部侍郎韶远。
传说韶家三代谏臣,世代忠良,韶远父亲,两兄弟的祖父就是死谏于任上,由此上位者对他们韶家尤其敬重,几乎事事都要过问韶远意见,在朝堂之上,就有“韶远点头,君上难留”的说法。
权倾朝野的韶远此刻恭敬朝房启作揖。
房启回敬,并说:“多亏救治及时,小少爷无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如此说,”韶远回身拱手,朝背后的某人恭敬道,“还是得感谢救小儿上岸的聂家小哥。”
围着的众人之外,单独一处茶桌椅,聂虎守独自坐着,悠然自得的自斟自饮,被权臣韶远提到也当没听到,依旧在品茶,把韶远当空气。
被驳了面子的韶远也不气恼,扯起一抹玩味的嘴角,“聂家小哥还是这般我行我素。”
“哪里是我行我素!”捏着的茶碗蓦地被人一把掠了去,聂虎守抬眼,神情淡漠看着来人,而来人显然不打算放过他,大帽子就要盖下来,“好歹也是与他爹同朝为官的同僚,他这样分明是不尊重长辈!”
“哦……”聂虎守也不恼,歪着脑袋好整以暇,眉眼间都是挑衅,“所以你想说什么?”
随身佩剑抵在聂虎守的脖子上,而聂虎守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更加是激怒了韶鸿云,他厉声呵斥,“趁我拔剑之前,滚出我韶家!”
聂虎守配合着点点头,“既然你们家大业大,容不得救命恩人,那我还是赶紧滚回家,免得被韶侍卫误伤了!”尤其在“误伤”两个字上加重腔调,让人听着尤为刺耳。
“找死!”韶鸿云大声呵斥!
即刻就要拔出宝剑,朝聂虎守砍去!然而宝剑还未出鞘,韶远眼疾手快摁住他的剑柄,又顺势把宝剑推回剑鞘中,霎时间周遭大家都听到宝剑回鞘发出的嗡鸣。
“退下!”韶远厉声吓止。这个冲动不成器的儿子,被人三言两语挑拨几乎就要坏事,是要改改心浮气躁的性子,否则迟早是要吃大亏。
反观聂家小哥,虽然是出自杏林世家,看着却是沉着冷静的,先前都是不争不抢明哲保身的人,也不知道先前是怎么了,偏偏要在校场比武擂台上跟自家大儿子一争高下,万幸是已经跟评审的同僚都打过招呼,否则今时今日的御前行走,未必就是冲动自负的自家大儿子。
“爹……”韶鸿云还想再说什么,就见娘亲身边的一个外屋婢女匆匆忙忙跑来,赶紧噤了声。
娘亲守在佛堂不问世事多年,连带这回小弟出意外都没有露面,紧紧是派了身边的嬷嬷来探望,可见是只想清修,不愿管外面俗事。
怎么偏偏这时候又见一个外屋的婢女来报,是娘亲出了什么事吗?倘若娘亲要是出事,应该是房里人来禀报才对,外屋的人怎么知道里屋的事。
韶鸿云暗忖,或者应该不是大事。
果然,那婢女只是匆忙和韶远韶鸿云见了礼,就跑到旁边立着的嬷嬷耳畔小声嘀咕几句,母亲身边的嬷嬷是经历过风浪的人,惊讶的表情在她脸上一闪而逝,却逃不过在场几个主事人的眼睛。
嬷嬷赶紧上前见礼,“小少爷这边无事,我就先去回禀夫人,也好叫她安心。”
“母亲那边何事?”韶鸿云问。
嬷嬷被问得一愣,又赶紧摆摆手道,“跟夫人无关,一点后宅小事而已。”
小事?小事会有婢女急急忙忙来禀告?韶鸿云狐疑盯着嬷嬷,嬷嬷被看得不自在,尴尬地低头,轻微的小动作让韶鸿云更加确定是出了大事。
他不顾众人在场,大声呵斥,“说!到底什么事?”
嬷嬷被吓得怔愣,嘴上嗫嚅,“听……听说是夫人的爱猫被人拐了。”
寻常人家养猫并不稀奇,岱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鼠患横行,好些人家为了预防瘟疫,会专门饲养猫,控制鼠患爆发,但所养的猫基本都用于捕捉老鼠,说到爱猫,那必定是极为宠溺,可能待之如亲生孩儿,那就很少见了,家族之中往往还是亲情血缘为重,和动物的关系亲密倒显得有几分异类。
聂虎守蓦然想起之前聂靖荷提起的猫,心中警铃大作,不会有那么巧合吧!“夫人爱猫可是通体雪白,西域那边的品种?”
嬷嬷又是一愣,“没想到聂家小哥对我家小事也有了解……”说着又带着骄傲,仰起头,“我家夫人的爱猫可是满京城独一例,别家都没有的稀奇猫。”
却见韶远赶忙拉住嬷嬷,眼神示意她退下,“嬷嬷辛苦,眼下鸿亭已无大碍,烦请速回了夫人,免得她担心。”
显然是不想让嬷嬷再继续炫耀下去,大抵也是可以理解的,韶家自诩清流人家,肯定是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显摆,否则指不定哪天就传出贪污受贿的污名来。
韶鸿云一把揪住聂虎守,“你怎么知道我家的事?”
聂虎守状似云淡风轻,却能轻松挥开对方的钳制,语气冷淡,“听我家堂妹说起。”
“你家堂妹,”韶鸿云带着半信半疑,挑衅道,“指不定你家堂妹就是偷猫贼!”
别的他敢打包票,不过偷猫这种事……难保聂靖荷不会真的做出来,毕竟是个稀罕的活物,况且她那爱闯祸的个性……
聂虎守抿唇,他再护短,此时也没有了气势,不确定是不是她干的,总不能拿个锁链把聂靖荷锁家里,小孩心性本不成熟,家里也没个长辈,他只是堂哥,哪里管得住,都是表面上敬畏,背地里胡乱生事。
况且……他之前确实听聂靖荷提起过猫的事情,所以他才清晰的猜到猫的特征。
要破案了!拐猫凶手八成就是聂靖荷!
偷人气短,聂虎守顿时蔫了几分气焰,不复适才的淡然。死对头韶鸿云看在眼里,自然得意万分,赶紧乘胜追击,咄咄逼人,“果然就是你家堂妹干的好事!叫她赶紧交出猫,否则我们要报官处理!”
“且慢!”气氛焦灼的时候,空气传来一阵梵香,声音亦如顿出红尘,超脱世外,凉静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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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轰隆——
在剧烈撞击声中,伴随着头疼欲裂,温南迷迷糊糊醒来,耳边噪声依旧,加上身处在晃动颠簸的环境之中,她迅速判断,声音应该来源于车辙和地面发出的碰撞,而且不是在京城官道的地面,而是在郊外或者距离城邦较远的泥巴石子路,官道选用方砖砌成,绝对不会颠簸到让人想呕吐。
到底是要去哪里,她想确认现在的处境,眼睛却被黑布蒙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一丝光亮,再动动手脚,也被捆了个结实,看来是被人逮了。
是什么人?
温南飞快回忆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聂靖荷说要带她去看猫,两人结伴去了一户人家的后门,虽说是供仆婢杂役出入的后门,也被精心装点过,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家,倒是有几分官宦的贵气。接着聂靖荷就从虚掩的门缝里面窥见心心念念的小猫,还激动万分拉着她一起瞧。
确实是稀奇的物事,寻常猫儿都是虎斑纹路,看着瘦弱却肌肉有力,这家的猫就同聂靖荷先前说过的一般,通体雪白,毛量丰富,体型硕大,正卧在院中懒懒晒太阳,不像以往见到的猫儿那般身手矫健。
她还试图拦着聂靖荷没经允许,不要贸然闯入别人家,然而根本劝不住,聂靖荷就是招猫逗狗的个性,看到可爱的小猫更是刹不住车,径直就往人家院里奔。聂靖荷抱着人家的小猫,从头到脚肆意抚摸,甚至还抱到嘴前疯狂亲亲。
温南嘴角抽了抽,虽然猫是少见,也不至于爱成这样……
眼见温南还驻足在门外,聂靖荷抱起猫,蹑手蹑脚跑到门边,把猫咪又举到温南面前,小声道,“你快摸摸它,毛毛可柔软了!”
温南出于礼貌,还是想着要拒绝,没想到院内远远的传来脚步声,并且声音由远及近,两个小家伙都被吓了一跳。温南第一时间会过神,在即将被人发现的危急关头,揽过聂靖荷就闪身躲到门后,还贴心的把门缝带起来,以防被院内的人发现。
万万没想到,门缝被带起的时候,合上的大门夹到她的衣角,令得想要动身离开隐藏踪迹的温南动弹不得。侧耳倾听,门内的声音越来越近,由不得温南再三犹豫,她果断用力,那片被挂着的衣角被应声撕下。
等门内的人打开后门,确认动静的时候,门外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一片衣袍的一角。那衣角玄青色,看着像是男子的衣着,衣料绵绸质地,普通商贾或者平民都不允许用上此等料子,难道是官宦家的小公子?可谁家小公子会跑到人家后院行鬼祟之事?
再一扭头,发现原本在院内晒着太阳的白猫已经不见踪影,来人顿时大惊失色,才急急忙忙跟上面禀报。丢了夫人的爱猫,兹事体大,外院婢女也拿不定主意,又不敢直接跟夫人说,只能急匆匆去小少爷院里找夫人身边的嬷嬷拿主意,可谁知道嬷嬷经不住事,大少爷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抖露出来。
后门出了异动,待人去查看的时候,猫就丢了,门口只留下那片衣角,那么丢猫和留下衣角的小公子有联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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