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提着一盏小灯急行过后院西厢房时，房门忽地传出响动。
小姑娘吓得一哆嗦，灯盏火光明明灭灭，她定睛一看，只着了身单衣的何倩从暗中出来。
何倩也瞧见了她，抬手作了个“嘘”的手势。
“春枝，你要去做什么？”
春枝愣了愣，想不到何夫人还记得她这个洒扫丫头的名字。
她行了一礼：“回夫人，奴婢发现自己的香囊不见了，想是今日打扫时不小心落在后花园里了，便想去寻一寻。竟惊扰到夫人了，奴婢该死。”
何夫人只是摇摇头：“无事。”
“刚巧我也想去后花园走走，我……我养的昙花也快开了……你陪陪我吧。”
春枝应了一声。
“夫人，夜间怪冷的，该再披件衣服。”
“不必了。”
微弱的火光衬得何倩容色苍白枯槁，春枝暗自叹息，何夫人的心可是叫老爷伤透了。
“春枝，我就在这看着花，你去找吧，我想回去了再叫你。”
春枝称是告退。
她在园内寻觅，终是在假山的缝隙间找到了丢失的香囊，她正准备赶快回到何夫人身边，一抬眼便看到两道陌生人影，她惊得要尖叫，了眼疾手快一把劈晕了她，春枝握在手中的灯盏掉了地，烛火随之熄了。
“太半夜还有人在外面晃，吓死我了，差点让她叫人发现了。”
“小李呀，刚在那府衙内不是见到府尹和主薄在堂内吗，他们还商量等会儿要抛尸呢，来他家干什么？”
“我们就两个人，容易打草惊蛇。不过一般人看不见，你我却不一样，没看到他身上因果线缠绕的怨气吗？主薄反而却没有，和停尸间那些尸体身上丝丝缕缕的怨气如出一辙，他定然有很大问题，自然还是先来他家看看。”
“就是那些黑气吗？哦，烟雨台管这些？”
“是，凡间已无这些东西几百年，天子脚下居然还真有怨魂作崇，明光堂那帮人的皇粮全白吃了！”
了发觉李夜戚是真的动怒了。
“这府尹也是……知情不报，渭汶封城月余朝廷竟然无人来查……呵呵，余谨这皇位坐得……干脆退位让贤吧！”
了拉拉李夜戚衣袖：“要骂也先等等，先搜搜这府尹家中到底有什么问题。”
“春枝！春枝！你找到香囊了吗？你在哪里？”
何倩和二人打了个照面。
了：……
李夜戚：……
了道：“那个那个……”
“李七？你是李家的七郎吗？你怎的……还这般年轻？”
了大惊：“小李你认识她！”
李夜戚皱眉，何倩却是跪了下来。
“当年宫变，我以为……我以为……平成侯一脉都已经……”
她落下泪来：“妾身本是朝梁何家的庶女，当年幸得平成侯家七公子相救，才免于被主母打死，此恩无以为报，如今二十一载过去，妾身早已嫁作人妇，竟不想还能重逢……七公子请受妾身一拜！”
了：真巧啊哈哈……
了的脸色又一变：“不对！那李夜戚你今年又多少岁！”
“怎么了？我已近不惑。”
……好吧。
了感慨一番，视线转向何倩，将她扶起。
天道曾说过，万事万物皆有因果，除了像她这样脱离五行轮回，天生地养的世外仙，凡人都有因果缠绕终生。
父母生育是因果，在这世间活着是因果，关于己身的人情牵连是因果。因果越缠越多，它们越绕越紧，除却一身血肉，构成了凡人。
天道告诉她，这就是凡人，贪嗔爱欲痴，因果缠身。
“如我们这般最好，不会被任何牵绊。”
当时的天道抚着她赤色的羽毛低语。
了端详着何倩。
她可以看得见因果线，何倩的因果线很奇怪，和烟雨台那些人的因果线奇怪得不相上下。
何倩周身的因果线颜色淡极了，似乎随时都要消失了一般。
相比之下，自己见到的那个府尹的线颜色艳多了……
李夜戚还是没想起自己帮过什么庶女，现下也不是什么叙旧的时候。
“何夫人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如若妾身知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是渭汶府尹的妻室？”
“是。”
“渭汶府如今有人离奇身故，府尹刻意将其压下收集尸体，秘密抛尸，甚至封城月余，你可知晓？”
“是……大郎压下此事是怕引起百姓恐慌……”
“那半夜抛尸和封城呢？他还真是有本事，封城这么久竟还没引来朝廷怀疑。”
了插了一句：“封城这么久，现在不也是人心惶惶。”
何倩又是一个下跪，了拉都拉不住。
“这，这妾身不知，大郎定是有苦衷……”
何倩的脸色更白，了见着她脸色都快接近死人了。
何倩似是极痛苦，她无力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手扶着头，整个人发着抖。
“妾身……不知……”
两眼一闭，竟是晕了。
了道：“怎么就晕了呀。小李小李，你看她的因果线是不是很奇怪，怎么淡淡的？”
李夜戚点头：“是……这也是个疑点。问不出什么，你我再在这府中找找有什么线索。”
了猛猛点头。
“你先去，我要先给执掌飞书一封讲明南越渭汶此事，趁还只是渭汶百姓遇害，怨魂还未祸及周边让她想想对策。对了，还有明光堂，得让他们快点来。了了你快点，我们应该还赶得及府尹抛尸时跟踪查探。”
了又是一阵猛猛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带着何倩春枝安置到个空房间，免得她们在外躺一夜。
了在府内转了一圈，小心着不惊动人，连柴房都看了，不过一无所获。
她找到李夜戚，他也没发现什么。
“还是去府尹那边看看吧。”
“走！”
两人趁着夜色，又离开了府尹宅邸。
……
赶到东城门时，运尸的人马也刚好到了。
应当是怕人发现，现在东城门已没了守城卫兵，了和李夜戚很轻松地混到了队伍后方。
啊啊啊一直打燕云，更新有点短了，寸不已，等我明天补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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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烟雨旧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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