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雪抬起头看向席兰发出疑问。
却见对方扶了扶额头,尽是无奈。
“我的雪儿啊,你忙吧,我不跟你唠嗑了。”
“不过我要提醒你,目前还没有京州纪家办不到的事儿,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我估计工作室就会有人上门拜访了,你提前做好准备吧。”
对方一口气都说完,环着双臂就离开了。
大抵是累了吧,前面白瞎说这么久,毕竟说了一大堆,晏知雪连主角叫什么都没记住,不过后面才是重点。
Shy既然点名要让Schnee出席,那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只能祈祷老天保佑,对方使出来的手段是君子所为。
席兰提醒的没错,但是晏知雪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如今是法制社会,他纪家就算是能通天,也不敢做出什么杀人犯法的事儿吧。
况且他们有钱人不是最喜欢讲规矩吗,她晏知雪的规矩那也是规矩,既有求于人又不想按规矩来,那就怪不得立规矩的人。
从成立偶语以来,她的宗旨一直都是不进行纯商业合作与媒体炒作,曾经多少人提议出资偶语,想要将其商业化,都被她给拦下来了。
晏知雪从来都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这次收到Shy的邀请函,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于公来说,纪氏集团是目前全国财富排行榜首,与其合作虽然明面上好处肯定多的不得了。
可无论如何Shy现在还属于纪氏旗下,一旦与其绑在一起,就意味着之后偶语就会走向商业化,这不是她的初心。
于私来说爸爸的死和纪氏绝对脱不了关系,她没有办法与他们坦然合作。
席兰走后屋内突然就安静许多,只剩下门口的捕梦网迎着风叮哐作响。
晏知雪起身走到窗边,抬手关窗时,手背落下一片雪花,冰冰凉凉的,她愣了一下,随即穿上大衣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她裹紧大衣,快步走着,似乎急切地想看一眼事实。
此刻的香樟街道,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但每一个行人都在中央大街驻足着,低着头行走的晏知雪就是在这时候看到了港州的第一场雪。
准确来说那不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雪,她站在中央大街出神、飘绪。
天色渐渐黑了,周边传来一声声惊叹,这让晏知雪不禁也抬起头望着天空。
漫天飞舞着的冰晶落入发间、四肢以及全身,她闭上眼睛享受着冰花融化在眉眼间,感受着雪花融化的速度,心神渐渐被拉回海城。
那一年的海城,也许是天意弄人。
一场人造雪过后爸爸离开人世,妈妈无法接受现实也一同去了。
接着玩具厂倒闭,约定好会一直陪着她的朋友却不告而别,全世界都丢下了她。
家里的房子被抵押出去,墙角下她睡了一天一夜,留给她的,只有爸爸的一封信。
之后她便远赴苏城拜师,那时晏知雪14岁,坐在师父的门前见到了第一场真实的纷飞大雪。
小小的她躺在檐下台阶上抱着雪麋鹿嘴中呓语。
“被幸福包裹时,每个人都是天真的,少时以为雪是温馨柔软,知雪知雪,却不知雪实在冰冷入骨。”
那日过后她大病一场,此后晏知雪见过的每一个冬都是真实的雪。
一场假的雪是她不愿回想起的旧忆,一切好似一场梦,似那场雪存在的时间一样短,那些人与事随着那场已经结束的人造雪销声匿迹。
旧人旧事总是扰人心绪,晏知雪摆摆头,凉意浸满了全身,手指也感到有些僵化,思索良久她拿起手机拨给席兰。
铃声响了许久那边终于接通。
“怎么了,雪儿。”
晏知雪手指关节冻得通红,她紧了紧手机,轻声回答:“我想明白了,如果一直逃避,此生我都无法找到爸爸去世的真正原因。”
“导致我爸爸去世的原凶还藏在纪氏集团,坏人一天不绳之以法,我一天难以安眠,”
她深吸一口气,“尽管此路难行,我依然要以身入局。”
席兰沉默了,前前后后不过也就几个小时,她不知道晏知雪犯什么抽抽。
这案子当初就已经结案,尽管大家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白字黑纸清清楚楚写着,晏爸爸就是这家厂的法人。
时不运转,可当时的晏知雪那么小也做不了什么。
但席兰也了解晏知雪,她做好的决定没人能改变,况且这一直是她的心结。
“你想好了?”
港州的雨早就停了,电视台的预测没有发生,最大的风球没有袭来,所以中央大街飘起雪花,而围城只会困死自己,不冲出围城焉能知雪重。
晏知雪用手接着空中的雪花。
一片、两片、三片……
直到第八片雪花融化在掌心,席兰听到了晏知雪的回答。
“帮我订一班明天最早飞往柏林的机票……”
晏知雪想,她也该看看柏林的雪了。
-
夜深人静,闪电划破长空,屋外雷雨交加,屋内一片狼藉。
“我根本没时间管他!”
“不把他送走,我们就离婚!”
剧烈的争吵与雷雨声交杂,格外嘈杂。
男人似乎极度气愤,而后只听见女人啜泣的声音。
一小男孩儿隔着门静静地看着这场闹剧,这种情况已经很多次了。
但他似乎已经变得麻木,眼神空洞。
转眼间他被送到陌生的城市,一个小女孩儿坐在他的身旁,指着日记本上的名字咯咯地笑着。
“这是什么字。”
她偏着头大眼睛仔仔细细地盯着他。
男孩不语,女孩儿自顾自地又说着:“妈妈看的那些肥皂剧,里面的渣男都喜欢说重新来过,所以这是读chong啊,那我叫你虫子哥哥好不好啊?”
“不是,应该读zhong,我爷爷取的名字。”
小女孩可不听,她只顾着自己说完粉嫩嫩的小手便递给男孩儿一只雪麋鹿。
“这是我爸爸做的玩偶,会魔法哦,它会模仿我的声音呢,以后你要是觉得孤单了,我不在的话,你就跟它说说话。”
说着女孩儿捏捏雪麋鹿的肚子就听见她脆生生的声音从玩偶里传出来:“雪麋鹿、雪麋鹿,有雪不会迷路。”
一只雪白雪白的麋鹿出现在眼前,小男孩愣住,这个玩偶真的很幼稚,但看着女孩儿亮晶晶的眸子还是迟疑的接了过来。
只是心中疑惑,爸爸……做的……玩偶吗?
真是幸福的家呢,想到自己的爸爸真是可笑至极。
后面的画面越来越快,他看见从不下雪的城市飘起了雪花,在那个夜晚他的母亲画着精致的妆容带着保安说要接他回去。
原来他那个渴望权利的爸爸死了,接他回去,便要丢下这个雪麋鹿,他不愿意。
母亲骂他愚蠢,不思进取,为了一个破玩偶居然要放弃纪家的继承权。
“把少爷带走,这里所有有关于少爷的东西全部销毁。”
女人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随着画面的模糊越来越小……
“不要!”
“啪嗒”
躺在床上的纪闻声猛地睁开双眼,一丝丝的冷汗从额头细密渗出,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的跳着。
太阳穴的青筋突起,随着心跳声舞动,房间内是黑夜……无尽的黑夜……
纪闻声起身在地上摸索着,毛茸茸的,原来是那只雪麋鹿。
他试着捏了捏玩偶的肚子,心里祈祷着。
“雪麋……鹿,雪……滋滋滋鹿……有雪……滋滋滋不会……滋滋迷路……”
电流声随着玩偶的声音传出,格外刺耳,再试着按几下,玩偶却再也没有发出声音了。
彻底坏了么?
纪闻声闭上眼,这么多年了,每到夜深时刻都会梦到海城的一切。
当初自己不告而别,她会恨我吗?
也许不会吧,她有那么疼爱她的爸爸,那么幸福的家庭,应该不会在意我一个孤僻的怪物吧。
纪闻声来到客厅给自己猛灌一杯水,现在柏林时间凌晨3点30分,外面的雪已经停了。
屋里暖气开的很足,闷闷的喘不过气。
他起身推开窗户,抱着雪麋鹿看着外面的街道。
突然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纪总!纪总!”
桑闲的大嗓门儿从手机里传来,纪闻声默默地将手机远离耳边,有什么事情需要凌晨三点多打来电话还这么兴奋。
“这个点你不睡觉?”
冷漠的声音一下子就把桑闲的激动给灭了。
“不是您让我查Schnee的行程嘛。”
他简直痛心疾首,当牛马就是这样的,桑闲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嘴上还是老老实实汇报自己的工作。
“本来收到消息是她近期都没有出港州的活动,但是没想到她的助理买了今天凌晨一点多的机票,预计今天上午十点多就落地柏林!”
这确实是个令人激动的消息,不过纪闻声意识到可能错怪桑闲了,并没有对这件事表现的特别惊讶,反而轻飘飘的说起桑闲婚期的事情。
“嗯,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结婚来着?准备请多久的假?”
“啊?”
话题转变太快,桑闲有点懵,但出于良好的职业素养,他还是很快作出回复。
“下个月初八,不过我未婚妻说想在苏城办婚礼,所以我可能要个三天左右的假。”
“准了,柏林的工作结束,你就可以安心结婚去。”
纪闻声不带丝毫的迟疑就答应了,躺回床上,摸了摸雪麋鹿,心满意足的挂掉电话。
既然得知想见的人就要落地柏林,他的心就放下个大半,本来心烦意乱还想抽支烟,现在竟莫名觉得心中舒畅许多。
他得养足精神,随时准备拜访那位Schnee小姐。
再次临睡前他又点开手机给桑闲发了一条微信:【确认一下她们的航班信息,提前安排好接机人员,此次要展示出我们最大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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