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雨的这次晋级花了很久。
毕竟在幻境里一连多日都不曾修炼，一朝晋级，叶时雨光是屏息静气都花了一番功夫。
她梳理着经脉内沸腾的灵气，将它们理顺，控制着流速运往内府。
再在内府中把这些乖顺的灵气运往内丹，随着时间的流逝，内丹上附着的灵气越来越凝实，整颗丹体也变得更加圆润。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从叶时雨凝神静坐那刻开始，不知不觉便已经过了十几天。
巨柳树干再次从中央消融、分开，从树的里面走出两个少女来。
前面的那个，身穿紫色衣裙，眉眼明艳不可方物，正是紫阳无疑。
紫阳一出来便迫不及待地环顾四周，见叶时雨在树下打坐，她忙过去查看，发现叶时雨只是在正常晋级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静静望着叶时雨的眉眼，神情复杂。
叶时雨还是那身玉色衣袍，此时日头落了，夕阳斜打在她的脸上，愈发显得眉目如画。闭着眼睛的她显得有些悲悯，像画中济世的观音。
可紫阳却见过这尊观音闭目在月下放肆吻她的情形。
不再去看叶时雨，紫阳拉过身后的云汐，俯身对她说了几句话。
“要我说谎骗她们？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云汐张大眼睛，她有些搞不懂这对师姐妹了，到底两人之间是个什么关系啊......
“你就说帮不帮吧。”紫阳对旁人一向没有耐心。
“我要是不帮呢？”
“你会帮的，”紫阳轻蔑道，“不然我就告诉云漠，说你其实对她......”
“好了！”云汐连忙叫停，“我帮还不行嘛！”
紫阳满意了。
云汐神色慌乱，犹豫了半响，才吞吞吐吐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很明显吗？”
“你忘了你在幻境里是怎么醒过来的？”
云汐默了片刻。
紫阳即位后，大兴改革之道。令女男皆可入朝为官，又大力倡导立女户。云汐因曾经的功劳也谋了个差事。
一天，新皇召见她，说是有意再把云漠接回宫里做太妃。
云汐本已经跟姐姐单独出府立户、各自为官。这命令若下来，两人就要再度分离......
她那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是离不开姐姐的。
想明白的那一刻，她瞬间脱离了幻境。
想到姐姐，树下的云汐又有些担心起来——云漠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
“放心，”紫阳在旁边不咸不淡道，“皇帝跟妹妹都没有了，云漠升官的目标也没了，她很快便会出来的。”
云汐见她这样，哪里还不明白。
——怕是幻境里接云漠进宫的话压根就是骗她的，目的就是催她赶紧醒来罢了。
这人还真是会拿捏人！
“你倒是不担心你师妹。”云汐愤愤道。
紫阳笑了：“我骗无垠说只要她好好读书，姨娘很快就会回来。可如今我跟姨娘都不见了，你猜她会不会马上出来？”
云汐：......
两人正说着，巨柳果然再度打开，里面显出两个女子的身影。
是云漠和花无垠。
——————
内丹在功法的运行下慢慢变得圆润，叶时雨缓缓吐出一口气，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
金丹巅峰。她竟然连越了两阶！
“叶道友终于醒了。”是云漠的声音。
叶时雨张开眼，见同伴们皆已经从幻境里顺利出来，此刻正一同在她身边，为她护法。
见大家都平安无虞，她很是松了一口气。
终于都从幻境中出来了，云汐、云漠，花无垠。
还有紫阳。
一瞬间，幻境里的种种再次涌入脑海，叶时雨突然面红耳赤起来。
不敢与那双剔透的眼睛对视，她飞快将目光移开，又在余光中瞥见紫阳那饱满红润的唇......
在幻境的时候，她曾吻过这双唇很多遍。
见叶时雨神色游离，云漠也想到了什么，她有些欲言又止，目光在紫阳和叶时雨之间来回打转。
没有人说话，空气中一时充满了奸情的气息。
云汐在一旁装傻，其实心里八卦得很，云漠就更是明显，盯着看来看去，装也不装一下。
只有花无垠，是真傻。
叶时雨在心中哀嚎——云漠也太直白了一点，吃瓜就算了，还吃得这么正大光明！
叶时雨只想原地消失。
这感觉，怎么自己像个骗了人家感情的渣女......
“咳咳，”云漠也有些不好意思，终于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不知为何，云汐和紫阳出来后，皆是记不起在幻境发生的事了。”
“什么！？”叶时雨先是一愣，继而狂喜，“真的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么？”
“不太记得了。”
“记不起了。”
两个女孩异口同声。
“哈哈哈哈哈，没事，记不起也没什么......” 叶时雨脸上洋溢着开心。
若是只有紫阳一个人想不起，叶时雨可能还会怀疑一二，但此时连云汐也一同这样说，此事的真实性就大大提高。
或许这幻境真的会令一部分人失去记忆吧。
“大师姐倒是开心，”紫阳看着她，目光深深，“在里面做了什么好事？还不想让我和云汐知道。”
“呃，没什么......” 叶时雨转开目光，不敢看那双眼睛。
紫阳不再追问，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倒让叶时雨愧疚了起来。
说来说去，叶时雨总觉得是自己涩i欲熏心的错。
就说紫阳第一次在夜里找她吧，是自己那个时候做了那个梦，先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更别说后来，紫阳这孩子明显就是个清纯挂，连吻都不会接，还是自己后来在榻上拉了帷帐把人家欺负了个遍......当时外头还守着一众下人。
她真不知道在幻境时自己是怎么了。
怎么会这么……饥渴。
明明在外面的时候，她一直把紫阳当师妹啊。现在这样，搞得她看见紫阳都不自在起来。
叶时雨不希望紫阳误会什么。
好在紫阳不记得幻境中发生的事，不然叶时雨真的要提醒自己时刻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了。
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叶时雨相信她很快就能调整好状态，把跟紫阳的关系拉回以前那种纯洁的师姐妹之情。
“紫阳师姐怎么会忘啊。”只有花无垠还一脸不满。
“怎么？”紫阳瞥了她一眼。
“你在里面总是欺负我！仗着是我嫡姐就骗我，还扯我脸！”花无垠愤愤不平。
紫阳笑得肆意，“我倒是觉得这幻境还是有迹可循的，说明本该如此才对，要不然怎么我就莫名成了你姐姐？”
“你还反以为荣！”
两师姐妹又斗起了嘴，只有叶时雨听到紫阳的话有些心惊肉跳。
再去看了看紫阳的神色，确定她没有什么异样，叶时雨松了一口气。
“咦，这是什么？”正同紫阳追打着，花无垠突然见到巨柳背后的好似有什么东西。
“这里怎么有几块石板？”
几人纷纷围过去，叶时雨施了个术法，将石板上的青苔除去。
“爱女张禹之墓......”
花无垠读起上面的字，才发觉这竟是一片坟地。
“亡柳幻境是根据亡者的残魂所化，其中种种皆是亡者生前的记忆，”云漠出言解释，“看这墓碑所刻年份，这竟是启元年前的事了。”
众人皆静默起来。
千百年间，沧海桑田，也许这山坳从前本是一国的国都也说不定。
不知她们这些日子入的又是哪个亡魂的回忆，想起幻境中的女子们种种可能的结局，几人皆唏嘘起来。
叶时雨掏出画符用的蒌叶酒，洒在了这一片坟茔之间。
希望这些亡魂能够安息。
因为幻境里没有灵气，几人皆觉得体内金丹有些不凝实，便决定在这山坳里休整半日再上路。
“对了，”叶时雨却是又想起一桩事，“好像楚营飞和他带的那个妹妹还没出来？”
“楚营飞我不知道，”云漠道，“孔棉......我醒过来之前在京中听过她的名字，似乎是在经商。”
“是么。”叶时雨有些意外，她记得那天把所有嫔妃都放出去时，孔棉还有些不情愿。
她对孔棉接触不多，也许还不够了解那个女孩吧。
“多亏你的主意，”云漠话多了起来，“紫阳推行了你主张的变法。”
叶时雨愣住，不由得把目光投向紫阳。
那件事，紫阳竟替自己完成了么？
“我醒来之前，楚国上下已变了一副样子，”云漠望向叶时雨，目露欣赏之色，“紫阳最后可能意识到自己快醒过来，便实行了公决，让朝中官员们选出下一个话事人。”
“女皇一直是一个人，她很想你。”话毕，云漠悄悄在叶时雨耳侧说。
叶时雨一时心酸起来。
树灵曾告诉她，外面的一日，能顶幻境中的十日。
叶时雨出来的十几天后其余人才陆续醒来，也就是说，紫阳在没有她的那个世界里，又待了半年。
这半年里，紫阳成了一位孤独的王。
她矢志不渝地替叶时雨完成了梦想。
“幸好她记不得了。”叶时雨突然又有些庆幸。
那就这样，将那些别离连同欢聚一起，一同遗忘掉吧。
......
“等出了天山，若是楚营飞他们还没有音讯，我会让云岚宗通知灵虎山的。”半日之后，云漠最后望了望身后的山坳。
“放心，楚营飞不会有事的。”叶时雨回头对云漠道。
毕竟那可是男主啊。
出了山坳，几人继续按照计划赶路。
如今她们已经行至天山北麓，树木更加稀少，枝头更是只挂着些零落的枝叶。不时刮过的风也变得凛冽起来。
紫阳果真像是不记得幻境中发生的种种了，一路上对叶时雨都没有什么逾越之举。
她还是跟从前一样，唤叶时雨大师姐，也偶尔会耍些小性子。一切都与从前无异。倒让叶时雨心中复杂了起来。
“大师姐，”花无垠歪头看向身边的叶时雨，“你为什么一直偷看紫阳师姐啊。”
“哪有。你看错了......”叶时雨笑得尴尬。
“大师姐有偷看我么，”紫阳面露得意，又往叶时雨那里靠了靠，“不用偷看，大师姐可以正大光明地看。”
女孩的脸凑得极近，让一向会说话的叶时雨也有些结巴。
这个距离，好像幻境里紫阳索吻的时候......
两个人都翻脸不认人hhhhhhh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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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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