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你嗓子怎么了?”

纪清雨清了清嗓子,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傅寒也只是随口一问,又随口说了一句,“想到要结婚太激动了?这不就是你要达到的目的吗?”

纪清雨愣了一下,他有些僵硬地去看傅寒的眼睛,傅寒面无表情,嘴唇紧绷,一张面孔极其冷淡。

纪清雨不明白傅寒是怎样得出这个结论的,他想了想口想要辩解,可是思绪被牵回医院的病床上,他的腺体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摄影师已经在楼下等他们,随之而来的还有记者,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这种狭小密闭的空间简直无处可躲,空气快要凝滞,傅寒的声音从头顶上传过来,“把腰挺直,笑好看点。”

“哦……”纪清雨闷闷地答。

一出电梯,傅寒已经揽过他的肩。

纪清雨低下头,头发遮住视线。他勉勉强强勾唇,颤颤巍巍露出一个笑,可是嘴角的笑怎么都挂不住,最后干脆放弃了。

纪清雨的视线又开始放空,他想起十八岁的傅寒,他好像从来不缺人一样,身边漂亮的omega像蝴蝶一般飘来又散去,每一个都待不长时间。

高中时的纪清雨只有一点和傅寒相同,就是喜欢往人少的地方去,某次他从小路往教室走,就看到傅寒正按着一个omega的脖颈,思考该如何下嘴。那种游刃有余的狩猎姿态让人心尖发寒。

那个omega浑身颤抖,喘息压抑而绵长,纪清雨有点害怕,他下意识地牙齿发抖,双腿发软,在原地几乎无法挪动脚步。

纪清雨本来想无声无息地离开,可是还没往后退,傅寒的视线就带着种厌倦朝纪清雨扫射过来。

纪清雨被吓得在原地不敢动。

傅寒的眼睛注视着他,过了几秒忽然露出一个十分恶劣的笑,他就这样看着他,缓缓咬住了那个omega的脖颈。

纪清雨的脖子也跟着痛了起来,一种黏腻的声音传到纪清雨耳朵里,他往后撤,踩住一截树枝,咔嚓一声清脆的巨响,omega惊慌地问,“什么声音?”

纪清雨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是他第一次直面alpha的**,他看到那个被按在身下的可怜omega,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闪光灯把他的思绪拉回来,有记者冲过保安的拦线,朝他扑了过来,话筒直直地怼在他脸上。

还没来得及问,傅寒就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傅寒的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上,他的脸贴在傅寒没扣好的衣服前,耳朵近的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热度和震颤感同一时间袭来,那种嗡鸣让纪清雨脸颊发烫。

似乎担心纪清雨害怕,傅寒在他的头上拍了两下,又轻轻揉了揉,他感觉傅寒摸他和摸小狗没什么差别。

“别害怕。”傅寒安慰道。

纪清雨其实不害怕,他只是觉得有些尴尬,自己需要在众人面前表演,并且他并不希望别人拿他作为纪燃和傅寒感情的助燃剂。

闪光灯一直在闪。

记者的靶子又瞄准了傅寒:“请问你们是纪燃介绍认识的吗,听说您以前和纪燃的关系更好?”

“我和未婚妻是高中同学,只不过毕业后失去联系,现在缘分能继续我觉得很幸运。”

“这么说您当时就对他有好感了吗?”

“……是啊,我当时就很喜欢他。”

傅寒的手从他的头上移动到他的腰上,力道有些重,他对纪燃的问题避而不谈,一路挡住记者的视线,带着他走。

纪清雨伸手去挡脖子上的纱布,他明白他应该陪着傅寒,努力扮演好他的角色,一个称职的新婚妻子,可是他从来不是个好演员。

他正想着,傅寒的手盖在他的脖子上,在他暴露在镜头之前将他先一步推上了车。热度转瞬即逝,带起一阵令他恐惧的酥麻。

果然,回答记者问题的时候还含情脉脉,一上车傅寒就立刻甩开他。

“你真够胆小的,”傅寒靠坐在座位上,催促道,“快点拍完,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傅寒,我能问你个问题吗?”纪清雨竭力平复心情,鼓起勇气开口。

傅寒静默半秒,有些不耐烦地皱起眉,垂下眼看他,缓缓道,“问。”

“你为什么会答应娶我?”纪清雨的声音还是很沙哑,阴郁低沉得让他自己都觉得烦闷。

傅寒没怎么花时间思考,他讽刺地笑了起来。

“商业联姻,只要能带来利益,你或者是其他人有分别吗,你不会还在做什么不切实际的美梦吧。”傅寒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只不过你竟然敢带着永久标记就嫁给我,你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不知道悔改。”

悔改吗,当年的事他都没有错,要怎么悔改。

纪清雨懒得听傅寒掰扯,他对不爱听的话一向是屏蔽掉当做没听见,傅寒却语气不善地掐住纪清雨的下巴,他的手上用了一点力气,纪清雨疼得眼眶发红,傅寒的语调更加寒凉:“毕竟你不也是嫁给谁都没关系吗?”

纪清雨眨了眨眼,他不再说话了。

傅寒这样说是没问题的,也有道理。

车里的空间很安静,傅寒托着腮往窗外看,纪清雨快要把头埋进领子里。

他们对彼此都没有感情,被强行扯到一起也不过是因为两家的利益。

太煎熬了,空气快要结成冰。纪清雨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整个人缩在车的角落。

结婚照很快就拍完了,很顺利,两个人如同被摄影师摆弄的提线木偶,拍摄结束后傅寒让司机把纪清雨送回去,自己则在路边点起一支烟。

纪清雨看着傅寒的身影越来越远,他已经换回了风衣,像电影画报里街头的模特,双腿修长,从脸到指尖都充满了一种野性而矜贵的风情。

纪清雨回家,倒在床上,盯着空旷旷的天花板。

他手里拿着摄影师发过来的结婚照,化妆师把他画得像十八岁,两个人看起来真像一对璧人。

他躺了一会,起身,把相片放进相册里。

相册太旧,塑封已经有些破了,他在这个狭小的有些简陋的一居室里坐了一会,他拉开抽屉去找更换用的纱布,用碘酒消毒更换。

他一个人对着镜子换药,疼得有些龇牙咧嘴。

这几天的突击礼仪课让他浑身酸痛,伤口没有要愈合的意思,仍然在往外渗血,他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十八岁的自己坐在身旁,纪清雨看着他,他也看着纪清雨。

少年人意气风发,笑时嘴角带上浅浅的酒窝,温润而柔软,靠在沙发上问他:“你的歌写的怎么样了,有人喜欢了吗,被人爱了吗?”

“嗯?”纪清雨迷迷糊糊的,缓缓回答他,“你不用担心,我还在努力。”

十八岁的纪清雨盯着他,眼神平静地问:“你怎么骗小孩子呢,你没有看到我的嗓子被人剖开了吗?”

纪清雨有些结巴,他对面那个人明明是很健康的,完好无损的:“没有,没有啊。你还好好的,你很好,你的嗓子是好的,它没有坏。”

他吓得坐了起来,后背被冰凉的汗浸透了。

窗外的投影落在床单上,像是一格一格的白色幻觉,他看着窗边的月亮,怔愣半晌,也是这样的月亮,曾经有个人靠在窗边,也是这样听他唱歌。

玻璃窗被他砸碎了,他的手上涌出大量的鲜血,疼痛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一些,他爬下床,跌跌撞撞地捂着手去找绷带包扎,电话却在此时响起,来电显示是纪燃。

也是了,只有他会不分时间地给他打电话,就算是把药灌进他的嗓子里以后,他也很喜欢玩这种过家家般的哥哥弟弟的游戏。

纪清雨一般会配合,可是今天他实在没心情,于是按下了挂断。

电话锲而不舍地打进来,他把手机扣上,靠在窗边,眼睛盯着天空中来回盘旋的飞蛾,直到天蒙蒙亮起,电话声才停下来。

那天天气不好,从早上就开始下雨,小雨一直下个不停,医生来点告诉他林英的状况有些反复,接下来一段时间会禁止探视,让纪清雨抓紧过去一趟。

于是纪清雨套上件棕色夹克衫,整理好领口,在楼下的包子铺吃了早餐,灌了两杯速溶咖啡就赶过去。

他在地铁站的门口买了两束小雏菊,走到医院门口发现自己热得受不了,他又把衣服脱了,只穿一件半袖衬衫。

他看着林英,心电图在一旁上下跳动,他没什么话想说,只是拜托医生让他消毒进去,他想握一握妈妈的手。

医生盯着他看了他一会儿,叹了一口气。

“好吧,三分钟,就呆三分钟,之后马上就要出来。”医生拦住纪清雨,“花不能带进去,病人现在抵抗力低,这种东西带进去搞不好会休克。”

纪清雨点点头,医生对着他喷扫大量的消毒液体,然后他被推进去,门再度合上了。

纪清雨走过去握住林英的手,他有点紧张,决定讲讲他能想到的开心的事,比如他教的学生打算和他一起排一出舞台剧,他又在写歌了,还有他要嫁人了。

“虽然那个人脾气不太好,但是也不会不讲道理,嗯……他很有钱,以后就可以住大房子了,我觉得生活在一点点变好。”

纪清雨尝试模仿十八岁的自己,笑得更加灿烂一些,他低头看林英的手,林英的手指上有很多和鱼打交道留下来的老茧。

他一条一条数过去,然后说:“妈妈,你快点醒过来吧。”

那只消瘦的手颤颤巍巍地动了一下,像是幻觉般,纪清雨愣住了。

三分钟很快结束,医生敲了敲玻璃,催促他出去,他恋恋不舍地离开,走到门口带着点惊愕地对医生说:“你看到了吗,她的手刚刚动了。”

医生似乎觉得他有些可怜似的,也附和地笑笑,带着点同情回答道:“对,纪先生,熬过这一阵,她就会有所好转了。”

“纪先生,您的婚礼是明天吧,祝您新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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